第52節
“我才是這里的主人,死尸傀儡也是我制作的,而高青只是被我威脅罷了,他房間里血衣殘料也是我故意留在那的?!崩杷沟f,高青漠然的神情有了一絲痛苦的變化。 “馬文吉、呂敦和申屠豹都是被你殺的?!饼R庸平靜的說,黎斯點點頭。 “他們的死狀同我記憶里,那場滅門慘案里三人的死狀一模一樣,但我想起來了那些畫面,卻依然記不得他們的名字,甚至想不起畫面中自己的身份?!饼R庸眼神里帶著更多別樣神采,說:“但我更不明白的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何要將那場屠殺重新上演一遍。你想得到什么,你又如何知曉了這段連我都忘卻的記憶。直到我想起了他身上的疑點,才漸漸破解了謎團?!?/br> 黎斯望著齊庸,齊庸則看向一分為二的馬文吉。趙魁聽齊庸說的越來越莫名其妙,問道:“馬文吉,他……有什么疑點?!?/br> “疑點在這里?!饼R庸說著從懷里摸出了一塊破爛的白布,白布展開,里面是三根斷掉的指骨。 “這是馬文吉不見的斷指?”趙魁想到了。 “是?!饼R庸道:“幾個時辰前,我同趙魁還有這只猴子爭斗,我的手腕被猴子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大塊的牙印。我突然注意到馬文吉的斷指邊緣也有這樣牙印,我有了個大膽的念頭,會不會斷指根本不是被兇手折斷的,而是馬文吉自己咬斷了手指,將指頭吞進了肚子里?!?/br> “所以……” 趙魁恍然明白了:“所以你假裝同火頭拼命,卻一刀劈開了馬文吉的肚子,找到了斷指?!?/br> “不錯?!饼R庸點頭,望著黎斯后背,說:“我找到斷指然后逃跑,等藏好了以后我冷靜下來想到。自從我們七個人來到傀儡山莊,馬文吉、呂敦和申屠豹都按照你的計劃一個一個被殺掉,同他們相似的死神傀儡也出現了。但從死尸傀儡的線索來看,呂敦和申屠豹的傀儡是我們來之前就完成的,獨獨只有馬文吉的傀儡是剛完成的。這豈非很奇怪?!?/br> “然后我渾渾噩噩間,回憶起了二十年前那場血腥的滅門慘案,想到了答案?!饼R庸緩緩說:“滅門慘案里,懸吊正堂而死的人,就是我爹。他的死狀同馬文吉相同,但他的左手手指是完整的?!?/br> “于是,我明白了。其實馬文吉的死尸傀儡你早就完成了,只是你在殺馬文吉時,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咬掉自己左手的三根手指。你措手不及,因為完成的傀儡,左手是完整的。你只能重新再制作一具死尸傀儡,完成的地點就在你的房間里,所以傀儡腳底才會沾染你房間里的花粉。就這樣,馬文吉新的死尸傀儡出現了?!饼R庸一字字說的清晰,趙魁聽得驚訝連連。 “至于馬文吉故意咬掉左手三根手指的原由,你如此精明,應該也想到了?!饼R庸看著黎斯,黎斯淡淡一笑:“我的房間在馬文吉房間左手邊第三間,他咬掉了左手三根手指,就是想向其他人揭露殺害他的兇手是我?!?/br> “愚蠢的人,愚蠢的法子?!?/br> “但就是這樣愚蠢的人卻讓你的計劃完全變了,更讓你接連露出馬腳?!?/br> “當我識破了你的手段,我不得不佩服你,但更加看不懂你。你知道我過往的事情,而所謂的傀儡山莊,就是你一個天大的謀局,你藏在謀局的深處,將所有人玩弄于玩弄股掌之間?!饼R庸嘆息道:“在來找你的最后時刻,我突然想,你做死尸傀儡的意義是什么。死尸傀儡惟妙惟肖,同死去的人外表、神情都驚人的相似。于是,我就有了一個荒謬的想法:馬文吉的肚子有三根斷指,那么死尸傀儡腹中又會不會也有三根斷指呢?” “結果……我錯了?!饼R庸望著黎斯,手里的劍鋒隔絕開兩人的目光:“我刨開了傀儡的肚子,沒有手指,只有這個?!?/br> 齊庸緩緩托于左手,那是一個精致的紫色荷包。荷包用七彩的線繡著人首鳥身的迦陵頻伽。 在紫色荷包的背面,用獨有的金線繡著兩個字,也是一個人的名字——黎斯。 齊庸倏然將橫在黎斯脖頸上的劍鋒放下,退后一步,緩緩道:“我找到了屬于我的秘密——我才是黎斯,你不是?!?/br> 第八章 破繭 “哈哈哈,你找到了,厲害?!崩杷罐D過身看著齊庸,贊許的點頭:“你的機智和能力像傳聞里的一樣,四大神捕之一的鬼捕黎斯果然名不虛傳?!?/br> “既然你如此了得,可能推斷出我是誰?!彼R庸,不,這個時候應該叫黎斯了,真正的黎斯。 黎斯望著冒充他的人,長劍指地:“發現了這個荷包后,我也終于記起了所有,記起了綿陽湖畔同青荷的相識、相知、相戀,到天人相隔。也想起了綿陽府黎家的滅門之案,爹還有大伯,小寸在內的三十二人都死于非命。我想起來了,但卻覺得心里更加的沉重?!?/br> “至于你。能知曉黎府滅門慘案,并將死狀記憶的如此深刻,只可能是三個人?!崩杷咕従徴f:“我,屠殺黎家的兇手,還有就是……我的親弟弟,黎琪?!?/br> 黎斯看著眼前面容熟悉的男子,恍惚的,他看到了二十年前,在大街上拉住自己衣袖,憤怒、悲傷卻倔強的將眼淚留在眼眶里不肯落下的少年。 他看著黎斯,長吁一口氣:“很久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叫我這個名字了,黎琪……哈哈,是,我曾經叫做黎琪,但現在我叫做魏獨命?!?/br> “魏獨命?!崩杷怪貜椭?,看著自己的弟弟,道:“這許多年來委屈你了?!?/br> “知道為何我敢直接襲擊高青嗎。因為我知道你是這里的主人,你不會殺我?!崩杷寡壑形⑽㈤W動:“還有在藏尸密室里,申屠豹想對我暗下殺手,有人用石頭偷襲了他,這個人也是你吧?!?/br> “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蔽邯毭淅湔f:“你何妨不說,將你從山崖邊推下,而后利用苗疆巫術將你記憶封存住,再給你一個假身份,讓你前來傀儡山莊的人也是我?!?/br> “利用火頭進入你的房間,將申屠豹的頭發塞進你手里,再偷走你的劍,傷了申屠豹,這栽贓嫁禍于你的人也同樣是我?!?/br> “我知道,是你做的?!崩杷鼓抗鈭远ǎ骸暗蚁嘈?,你這樣做,有你的理由?!?/br> “理由,有那種東西嗎?!蔽邯毭猿暗囊恍Γ骸拔蚁肫饋砹?,果然有這種東西。理由就是我想知道,你為何這二十年里,將爹、大伯還有所有親人慘死的事實忘的一干二凈?!?/br> “十八年前,你已經追查到了,屠殺黎家的兇手很可能同朝廷里的某位權貴相關,而這位權貴則是直接聽命于大世皇帝?!蔽邯毭湫Γ骸澳阒懒诉@事實,卻仍甘愿做它們的走狗鷹爪。你甚至忘記了……對青荷的承諾,你承諾說要幫她報仇!你都忘記了,不是嗎?!?/br> 黎斯心中一偶,深深的角落里,黑色巨巖開始絲絲震碎,巖石上沈青荷的面容清晰可見。終于,黎斯明白了這所謂的噩夢。 ——那黑色的巨巖是禁錮自己靈魂的二十年前那場殘酷的屠殺,自己拼命想要忘記,想要將它壓入生命的最底層,而同樣被遺忘的還有她,青荷。但自己又何嘗可以將她忘記,將一切都泯滅…… 于是,黑色巨巖、模糊人臉成了自己這二十年噩夢的源泉,也是自己心底最深最深的一個秘密。 像是一個繭,黎斯已經在繭內生活了二十年,今天卻被魏獨命刺穿了繭殼。 “我想,我明白了,你這樣做的原因?!崩杷鼓抗馍钌顗嬋胱约旱氖澜缋?,魏獨命大笑一聲:“是,我做這一切,就是想刺激你,將你拼命忘記的一幕幕再重新上演。我要讓你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永遠的存在了,不會被忘記……永遠不會!” “你是個懦夫?!蔽邯毭埔暲杷?,黎斯低下頭:“我是?!?/br> “哼,我不會讓你忘記這段過去,就算你忘記了,我也會讓你想起來,用血,用死亡,幫你記??!”魏獨命說完,冷漠一笑道:“我要做的都做完了,黎大神捕,你若不想抓捕我,我就走了?!?/br> 黎斯沒說話,魏獨命、水娃和火頭,以及高青和趙魁都離開了。 黃昏又日落,黎斯不知在這暗無天日的傀儡山莊待了多久,每天看著影壁里反射出的迦陵頻伽的圖案,他已經想到,其實魏獨命做的這個局里,有許多破綻是它故意留給自己發現的。 比如呂敦房間內的黑金,明明可以早就取走,卻沒有取走。 比如,殺伐果斷的傀儡山莊之主,魏獨命。如果他想殺死一個人,是不會容得他張嘴將自己的手指咬下來。 比如,他明明可以殺了自己,卻一次次的幫助自己。 比如,在死尸傀儡上留下了太多的線索。 比如……比如…… “魏獨命?!崩杷馆p輕呼喚著這個遙遠而又親切的名字。 第十天,當黎斯走出傀儡山莊時,在山莊門口,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死人,是趙魁。黎斯早就想到了,知曉了太多的秘密,本就是最大的殺機。 趙魁懷里抱著一封血色請柬,還是黎斯的那封。 上面多了一句話——忘記告訴你了,沉燕鏢局的齊庸是當年屠殺黎府的兇手之一,但他已經失蹤了。他的遺物就在你手里。還有,高青我沒有殺他,原因你不必知道,或許,當有一天我想告訴你的時候,你會嚇一跳。 落筆處,赫然寫著——魏獨命。 黎斯淡淡的笑了笑,將請柬放在懷里,將那朵從傀儡山莊陰暗回廊里取來的白色小花種在了山巔朝向太陽的土壤里。黎斯最后凝望一眼白花,走下山去。 遠眺傀儡山莊這邊,水娃好笑的說:“門主,他竟然還有心思種花?” 魏獨命淡淡一笑:“那才是他,黎斯?!?/br> 水娃眼珠子一轉,說:“門主,我已經將高青那小子秘密送往了那個大家族,用了最保密的人,絕對不會有人發覺?!?/br> “好,這件事辦完,也除掉了馬文吉、呂敦、申屠豹和趙魁這四個組織指名要除掉的人,算你功勞最大?!蔽邯毭氶L眼眉一凝說:“‘黑夜’的夜宮,分‘魑魅魍魎’四門,我能成為魎門門主,你也盡心竭力的輔佐。這次回到圣地,我會請示宮主,升你做我魎門門下,天地玄黃四組的天組之首?!?/br> “謝門主?!彼夼d奮的說。 “但是,這次魎門里傀儡山莊關于黎斯和高青的所有事情你都要保密,否則,我可以讓你去圣地,同樣能讓你下地獄?!?/br> “明白,屬下明白?!彼薏桓抑币曃邯毭涞难凵?,忙低頭道。 “燒了這里吧,又要重新尋找一座傀儡山莊了?!蔽邯毭荷锕陋毜纳角f,轉身走了下去。 那神秘的俊美少年,高青。他又是什么身份,為何殺人如麻的魏獨命會對他手下留情。他同沈青荷為何又如此的相似。 像是堅守的迦陵頻伽,歌聲美妙,卻未必代表了那是一段完美的故事,或許,是更加離別痛苦的傷。 而此刻,關于黎斯同魏獨命糾纏的宿命,才剛剛開始。 卷二 九幽秘棧 第一章 西原府怪案 西原府乃是南仙州境內一處偏僻的小城,城內百姓總不過一千戶,不足五千人。西原府剛剛晉升的縣府捕頭寧長尚卻沒有絲毫新官上任的喜容,愁了一張臉,望著桌上幾本卷宗不住嘆息。 寧長尚將卷宗稍微攤開,露出了下面的兩卷。一卷記錄著西原府東城黃記米店黃鳳失蹤的各種口證。下面一卷記錄著晉華書坊愛妾的失蹤口證和詳記。 寧長尚嘆息一聲,翻開下面的幾卷,同樣是幾起人口失蹤案件的案宗。寧長尚手在桌上重重一拍,發出一聲悶響,正嚇住了進來的年輕捕快尹平。尹平二十出頭年紀,土生土長的西原府人,他當上捕快也沒幾個月,平日里最敬重就是寧長尚,心里篤定了這是一位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案子到他手里都可以破解的英雄式捕頭。偏偏最近在西原府內發生的接二連三的失蹤案英雄捕頭皺起了眉頭,開始尹平隨著寧長尚還能找到些線索疑點,但后來這些線索疑點還沒來得及詳細破解,就又發生了新的案子。整個西原府衙門疲于應付,哪還有多余的精力思索各種線索所指。 “寧大哥,你休息一下吧,吃點東西,已經熬了一夜了?!币蕉酥煌胫嘧哌M來,寧長尚搖頭道:“寧長尚無能,讓西原府百姓一再遭受荼毒。我也只能捂在這里看這一桌子卷宗,又有何面目休息?!?/br> “總會有辦法?!?/br> “粥我不喝了,我再想想。呃,對了,昨晚派去暗哨的人回來了嗎?” “回來了,還是沒有頭緒?!币郊{悶的說:“劫犯就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劫走了人,就消失了?!?/br> “除非他們真是從地下冒出來的,否則必會留下蛛絲馬跡?!睂庨L尚像是想到了什么,從幾份卷宗里找出了一份。卷宗記載失蹤的是一名十歲男童,卷宗記載,男童娘曾經聽到房間有奇怪男人說話,說什么眼睛疼,然后男童就被劫走了。寧長尚將卷宗看了兩遍,輕輕用手指磕在幾個字上。尹平看寧長尚若有所思的神情,湊上來看,看到寧長尚指頭磕著的幾個字是——眼睛疼。 “眼睛疼?”尹平不明白,問說。 “嗯?!睂庨L尚說:“案件發生時,男人說的并非不是眼睛疼,說的應當是拔眼。只是男童娘乃是平常百姓,聽不出黑道里的暗話,所以聽成了眼睛疼?!?/br> “拔眼,拔眼?”尹平恍然明白過來,道:“這是山賊的藏話?!?/br> “不錯,就是山賊行當里所用的藏話。拔眼,說的就是獵物到手了,趕緊走,掃干凈馬腳?!?/br> “那劫犯是山賊了?!币脚d奮的說,寧長尚想的更多,緩緩道:“西原府方圓百里,有這么大賊膽還有能力深入到西原府的山賊就只有一窩,烏山烏鴉寨里的山賊?!?/br> “我們現在就把那些山賊都抓起來?!币矫Σ坏f,寧長尚搖頭道:“不,現在掌握的證據還不足。而且,還有不少疑點。這些山賊一貫是在烏山周圍劫財奪貨,從未聽說在府城內犯案,這一次他們為何長途跋涉到西原府犯案。他們接連劫走的這些人,目的是什么?!?/br> “為了贖金?!?/br> “有可能,但從未聽說過劫人要挾贖金會劫走這么多人的,而且這一月內也沒聽聞過失蹤人家有被人要挾贖金的,可謂內中有古怪?!睂庨L尚閉上眼睛說:“莫非,他們劫人,并非為了錢財?!?/br> “劫人不為錢,又為了什么?!?/br> “捕頭!”尹平同寧長尚這邊還未討論出個結果,這邊堂子里已經沖進來一人,同樣是西原府縣衙捕快,名叫蔡亮。蔡亮年紀大約四十上下,微微有點禿頂,尹平等一眾捕快私下都說,蔡亮這名字起的真是絕,蔡亮,蔡亮,太亮了。 蔡亮上氣不接下氣道:“捕頭,西原府又有人沒了,不,是失蹤了?!?/br> “這次是誰?!睂庨L尚剛剛分析出一點頭緒,此時不得不重新去應付剛剛發生的失蹤案件。蔡亮道:“這次失蹤的人不是一個,是兩個。一個是西城羅蘭綢緞莊的掌柜羅富。還有一個是書堂的教書先生,鄂萬江?!?/br> 西原府,西城。 寧長尚帶領著手下先來到了羅蘭綢緞莊,羅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哭,羅夫人哭完了一個段落,突然就抓住了寧長尚的衣袖,把寧長尚嚇了一跳。羅夫人絲毫不在意,大聲喊:“寧捕頭,我知道……知道是誰抓走了我相公?!?/br> “誰?” “山賊!”羅夫人道。羅夫人開始仔細同寧長尚解釋,原來每日午時是羅富午休的時候,這幾天羅富胸口發悶,所以羅夫人特意沏好了一碗銀冰蓮耳湯。羅夫人端著蓮耳湯來到羅富午休的書房時,驚愕的聽見里面有人獰笑,還說羅富真是懂得享福,等以后上了山就讓他真正的享享福。羅夫人還沒緩過神來,書房里突然沖出了一個黑影,羅夫人眼前一黑,被打昏了,醒來就立即叫人報了官。 “我分明聽到他說要劫走相公上山,不是山賊又是誰?!绷_夫人說著說著,大把的淚珠子又沖了出來。寧長尚同尹平對望了一樣,寧長尚點頭,很快將羅夫人這邊交給了其他幾名捕快,寧長尚則帶著尹平、蔡亮等捕快又來到了西原府另一頭,青云書堂。 青云書堂的堂主將一眾人帶到了鄂萬江失蹤的后院堂房,堂房門大敞。堂房里,靠墻是一排書架,上面有各式各樣的古卷,書架旁邊有一塊青色花石,立在木臺上。書架同青石木臺之間的墻壁上,有一塊扭曲的血跡,像是鄂萬江在反抗時不慎撞在了墻壁上,濺出的血跡。寧長尚這邊還發現在木臺青石的一側沾染著一個血手掌,寧長尚看過墻壁上血跡,而后道:“這應當是鄂萬江受傷后,依托著青石而起身,所以在青石上留下了這樣一個血掌印?!?/br> 尹平、蔡亮都是點點頭,尹平方才一直就盯著墻壁上的血跡,只覺得那些血跡在眼中漸漸解開成了一條條,而后又重新扭曲糾結在一起,尹平突然大叫一聲:“對了!” 尹平一聲將堂房里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在他身上,尹平也顧不得許多,指著墻壁上的血跡道:“這是……這是一個字??!” 寧長尚也是趕緊仔細將血跡一一辨析,果然在凌亂的血跡紋路里依稀看出了一個輪廓,青云書堂堂主對于字體的把握勝過眾人,他取來了白紙,仔細將血跡里藏下的字體輪廓模仿著寫下來,而后交給了寧長尚。 寧長尚接過白紙,潔白的紙上只有一字——烏。烏山之烏。 “捕頭,是個‘烏’字?!币接行┡d奮,這血跡里藏下的“烏”字很有可能就是鄂萬江被劫走時倉促間利用自身傷血所做的秘密線索,所謂自然是向后來人揭露劫犯的面目。而這“烏”字一出,加之之前羅夫人的聽聞,幾乎就可以斷定發生在西原府接連的失蹤案,劫犯便是那烏山上的一眾山賊,這也同寧長尚所推測判斷吻合。 寧長尚看著紙上“烏”字,雖臉上無波動,但內心也還是長吁一口氣,似終于摸到了劫犯的尾巴,但還有不少問題沒有搞清楚。寧長尚又跟青云書堂堂主聊過幾句,大致了解了一下鄂萬江的情況,這鄂萬江乃是外州人,五年前由朋友介紹來到了西原府,進入到青云書堂任先生,平時為人和善,從未有同別人起過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