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她,她是……” 黎斯和遼寬剛聽完去往平陽古城回來的捕快說完情況,縣衙外劉光帶著幾名捕快急色匆匆的趕了進來。 “大人,這幾日我暗中跟蹤曹府總管蘇木,但從昨天開始這小子突然不見了。我怕他跑了所有帶人去了他家,果然這小子逃了。我在距離蘇家不遠的一間廢宅里找到了這個?!眲⒐鈱⒁粋€黑布包袱打開,里面是帶血的黑衣,還有一張假的臉皮,臉皮上都是黑色的毛斑。 “這就是偽裝成黑臉殺害胡氏用的假臉皮?!崩杷拐f,劉光道:“看來真是蘇木喬裝成了已死的黑臉殺了胡氏,但可惜讓這小子跑了。我已經派捕快沿著城外兩條路去追蘇木,而且昨天大雨后,天藍城外的烏山發生了山崩,斷路難走,我料蘇木不會跑太遠?!?/br> “好,緝拿蘇木就交給劉捕快了?!崩杷裹c頭說:“遼大人,你同我去曹府?!?/br> 天藍城,曹府。 “環兒,老爺還沒醒嗎?”剛從城外觀音廟回來的簡沉有些擔憂的問,名叫環兒的丫鬟是曹冠洲的伺候丫鬟,環兒搖頭道:“書房的門從里面鎖著,老爺應該還沒睡醒?!?/br> 簡沉看了看天色,已至申時,她去觀音廟來回一趟足有兩個時辰,而曹冠洲平日里最長也就午休一個時辰就會醒來,今個怎么睡了這么久。簡沉稍微推了推書房的門,書房的門從里面拴住了,簡沉本想離開,突然,一股子難聞的血腥味透過門縫撲鼻而來。門縫里書房的光線昏暗,她看不見曹冠洲。簡沉對身邊家丁道:“撞開門?!?/br> “嘭!”門被撞開了,所有人詫異的目光里,書房角落,曹冠洲安靜的躺在軟榻上平臥而眠,他的胸膛上更加安靜的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 “啊……” 尖叫聲、慘呼聲此起彼伏,但一切都在簡沉耳邊變得沉寂,她愣愣的望著曹冠洲,一步步走近他。他的面容同樣平靜,似是感受不到死亡來臨時的痛苦,但簡沉明白,他再也睜不開那雙眼了。 “夫人,遼大人來了?!庇腥藞?。 遼寬和黎斯,還有死灰臉色的老死頭徑直進入曹府前堂、前院、正院、正堂,最后來到了后院的書房前,黎斯一步跨進,他看到了簡沉癱坐在曹冠洲床前。門外又傳來了哭聲,是最后趕來的曹府二夫人,安藍童。安藍童搖搖欲墜,險些跌倒,小倩連忙扶她站穩。 “爹,爹怎么還不醒?”曹磐拉著小倩的衣衫,手里把玩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繡球,笑著問。他或許無法明白,這一刻直至永遠,他的爹都不會再醒來了。 “乖,少爺,咱們出去?!毙≠焕芘妥吡?。 “曹府的人,即刻起,誰也不許離開曹府半步。遼大人,派人封鎖曹府?!?/br> 縣衙來了三十余名官差,將曹府完全封鎖起來,曹府家丁丫鬟竊竊私語的不知說些什么,黎斯囑咐了劉光派官差同這些丫鬟家仆談一談,看是否有收獲。 正堂上,簡沉毫無聲息的坐著,安藍童眼神躲躲閃閃。黎斯先從簡沉開始詢問:“曹夫人,聽曹府家丁說。你在午飯后,同曹少爺去了城外觀音廟祈福,直到申時才回府,是嗎?” 簡沉輕輕的點頭:“我走時,老爺還好好的,沒想到只是短短兩個時辰,就已經天人相隔?!焙喅撩嫒萜喑?,坐于她身旁的安藍童神色則有些木訥。 劉光從正堂外進來說:“曹夫人走時,曹老爺好生的走進了書房里午休,陪同曹夫人外出的還有三名家丁以及丫鬟小倩,可證明曹夫人直到申時才回到曹府?!眲⒐獾?,這是他從曹府仆人口中問出的消息。 “曹老爺是在曹夫人離府后的午時至申時兩個時辰內遇害,二夫人,這段時間你在做什么?”黎斯將視線轉到了安藍童臉上,安藍童微微頓了頓。 “我也有午睡的習慣,這個曹府的家仆們都知道?!卑菜{童道。 “二夫人午睡時,丫鬟可有侍奉在旁?” “沒有,我不喜歡有無關的人留在房間里?!?/br> “也對,身側有人,有許多事情辦起來就會很不方便?!崩杷咕従彽?,安藍童鼻中哼了一聲,問:“這位大人說這話,什么意思?你可是懷疑是我害死了老爺,你莫要忘記了,老爺死時門窗是從屋內關起來的。不可能有人在書房里害死老爺后,又憑空消失吧?!?/br> 曹冠洲死于不可能有第二人存在的封閉書房內,除了最大可能的自殺外,很難有第二種解釋。但黎斯心中絕不相信曹冠洲會自殺,而且結合黑臉、楊杰夫婦的詭異命案,更讓黎斯篤定曹冠洲之死的案子里藏有一個貫穿始終的巨大陰謀。 但黎斯還缺少一條線,一條將最終幕后兇手拉起來的魚線,黎斯交予了遼寬繼續詢問,自己出了正堂,來到了書房。 書房里只有老死頭一個人,他用隨身攜帶的工具剛剛將曹冠洲檢驗完畢,老死頭開始緩慢而有序的整理工具。 “可有發現?” “死于一刀斃命,鋒利的匕首以極快的速度刺穿了心臟。身體其余部位沒有傷口,這是目前掌握的。至于別的,只能等將曹冠洲尸體運回黑屋子,我尸檢后才能斷定?!崩纤李^收拾完工具,轉身想走,又停住了道:“不過有一點很奇怪?!?/br> “哪一點?” “死者的面容上看不到絲毫的痛苦。很安詳,平靜?!崩纤李^緩緩說。 老死頭走了,黎斯端詳殺死曹冠洲的匕首,這把匕首相對于普通匕首更加狹長鋒利,更像是一把短劍。匕首前半段浸染了血跡,黎斯若有所思在書房內轉悠。 曹府書房很寬敞,書房左右是兩排古董架和陶瓷架,上面的陳列物無一不是名貴非常,古董架旁還有一小排書架。書房盡頭是曹冠洲所躺臥的軟榻,對著軟榻有一張巨大的紫金木書桌,上面擺放著文房四寶。書房墻壁涂抹成微泛金色的深黃色,墻上還有一個小天窗,不大,僅有雙拳大小。書桌正前方還有一尊古香鼎,一尊古歡爐。 黎斯將書房內的每一樣東西仔細尋了兩遍,最后,他將目光定在古董架同書架中間的地方,兩個木架中間有一個小小的空間,黎斯緩緩走出了書房。 黎斯心中百轉的走向正堂,有一點亮光在心中閃爍,抓到它就可以破解曹冠洲封閉空間慘死的真相,但黎斯就是無法將其抓住。黎斯走的匆忙,猛的,有人從側面撞到了他身上。 有一只手輕輕在黎斯衣袖邊掃了掃,黎斯倏然回過神,還以為有誰要偷襲自己,黎斯雙手往內一扣,抓住了撞來的人。 “??!疼!”一聲疼叫,黎斯才看清楚原來是曹府少爺,曹磐。 “大人,對不起,少爺在跟我玩游戲,不小心撞到你了?!备诓芘蜕砗蟮男≠幻淼狼刚f,黎斯松開了手。 小倩對黎斯點點頭,被曹磐拉著去別處玩了。黎斯苦笑,這心智不全的曹府少爺完全不知此時此刻的曹家正經歷一場如何動蕩的變故。 黎斯走了一步,突然發覺腦中方才混亂的線點里,似找到了閃光的那一點。黎斯瞅了一眼跑遠的曹磐,心中道:還真的感謝這傻公子,他這一撞倒是幫自己撞開了心中亂麻。 “遼大人,你究竟問完了沒有,問來問去,就那幾句?!卑菜{童不耐煩的說,簡沉微微皺眉:“meimei,大人問咱們,自有大人的用意?!?/br> “jiejie,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卑菜{童漠然道:“老爺明明就是自殺,接下來,jiejie,咱們倒是應該談談從今往后的曹家該有個怎樣的打算?!?/br> “有件事我倒差點忘記告訴jiejie了,我懷了老爺的孩子?!卑菜{童目中波瀾起伏的望向簡沉,緩緩道:“不久之后,曹磐就會有個弟弟了?!?/br> “你……” “可喜可賀啊,可是很不湊巧,曹家的將來你們還需要等一等再考慮,因為我找到了有人殺害曹老爺的證據?!崩杷沟穆曇羲票斸斶M了每一個人耳朵里。 “證據,怎么可能?!卑菜{童不相信。 “誰說封閉的空間就殺不了人?!崩杷咕従彽溃骸案襾??!?/br> 第九章 密室之消失的兇手 “沖進去嗎?”劉光問。遼寬估摸著時間,道:“黎大人讓我們半盞茶功夫后再沖進去,現在進去太早了?!?/br> “書房四面窗戶都是關閉的,門被我們始終盯著,黎大人真有可能從里面消失嗎?”劉光問。 遼寬搖頭,時間終于到了,劉光第一個沖進了書房里,然后是遼寬、簡沉、安藍童等人,劉光沖進去,書房軟榻上赫然躺著黎斯。黎斯胸口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鮮血浸透了胸口的衣衫。 劉光和遼寬趕過來,檢查黎斯的生死,只有安藍童冷漠的站在門口,胸口插著匕首的黎斯突然睜開了雙眼,嚇了劉光跟遼寬一跳。 “黎大人,你……” “呵呵,遼大人見諒。這只是假設的曹冠洲兇殺現場,我就是死了的曹冠洲,而殺害我的兇手就在這間房間里?!崩杷沟?。 遼寬左右看,身邊都是自己熟悉的人,還有曹府的兩位夫人。遼寬不明白的問:“黎兄,殺害你的兇手在哪里?” “殺我的人就是他?!崩杷闺S意一指,指向站在門口的人。這人面容灰白,比死人更像個死人。 “老先生?”遼寬詫異,黎斯指著的人正是老死頭。 “我記起來了,方才老前輩并不在我們身旁,是突然出現在了書房里?!眲⒐獍l現了破綻,遼寬問:“究竟怎么回事?” “錯,他不是突然出現在書房里,而是他一直都在?!崩杷箯能涢缴咸讼聛恚骸皻⒑ξ业睦纤李^,殺了人后并沒有離開,他關好了門窗,做成一個封閉的空間,然后藏身在了書房某個不易被人察覺的角落里。當遼大人幾人沖進來后,自然全部注意都轉移到了我身上,所有人都處于驚慌、甚至是恐懼中,而老死頭只需要趁這個時候偷偷從角落里走出來,混進人群里,就有了完美的不可能殺人的證據?!崩杷沟劳?,目光盯著門口的另外一人,道:“同樣,殺害曹冠洲的兇手,其實一直就藏在書房里,根本沒有離開過。曹夫人,你想想,當發現曹老爺尸體時,曹家人誰是最后出現的,誰的嫌疑就越大?!?/br> “最后出現?”簡沉目光倏然轉向了門口的安藍童,安藍童俏臉變得慘白:“就憑誰出現的晚,就能證明誰是兇手!大人,你不覺得這太荒謬了嗎?” “對,這還只是一個懷疑的開始,真正的證據我還沒說?!崩杷箚柡喅恋溃骸安芊蛉?,我記得詢問你時,你說發現曹冠洲尸體后,守在他身旁的只有你。其他人,包括二夫人都沒有靠近,對嗎?!?/br> “是?!?/br> “這又如何,我當時嚇壞了,才沒有過去?!卑菜{童反駁說,黎斯笑了:“很好,你承認了就好?!?/br> “遼大人,能猜出方才老死頭藏在書房的何處嗎?” 遼寬瞅了瞅書房內擺設,最后望向了古董架同書架之間的縫隙中。黎斯點頭:“不錯,老死頭就藏在木架縫隙里。遼大人,你來看,兩架縫隙的地上有一攤血跡?!?/br> 遼寬走過來,果然在兩架中間不易察覺的角落里有一攤紅色的血跡。黎斯道:“兇手殺害曹冠洲時,雙手不小心沾染了血跡。血跡也落在了兇手藏身的地方,兇手發現后,是想盡早回房清洗干凈血跡,但偏偏我們這個時候趕到了,封鎖了現場,監視起了所有人?!?/br> “兇手不可能回屋清洗血跡,但她也不能讓人看到她雙手沾染了血跡。怎么辦?”黎斯徑直走到安藍童身側,道:“她會將血跡擦拭在衣袖的內側,這樣就不會有人看到了?!?/br> 黎斯猛的翻起了安藍童的衣袖,衣袖內側赫然有一塊鮮紅的血色。 “二夫人,你方才也承認了,你沒接觸過尸體,那你衣袖內的血跡從何而來?”黎斯聲色俱厲質問安藍童。 “不可能,我沒有殺他!我沒理由殺老爺的,我剛懷了他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殺了他!”安藍童看著映入眼簾里的鮮紅色,似發狂一樣大叫。 —;文;—“不,你撒謊了。你有理由殺曹冠洲,你有一百個,一千個理由要他的命。因為……你是城南常家的遺孤?!?/br> —;人;—“你胡說!”安藍童目光里第一次出現了恐懼。正堂里的簡沉目光瞬間變得遙遠而悲涼。 —;書;—“劉捕快,將他帶上來?!崩杷拐f,劉光押著一個滿臉落寞的男子上了正堂,安藍童見到此人,勉強支撐的身體終于頹然失去了平衡,跌坐在了門口。 —;屋;—劉光押上來的人便是黃中。黎斯望著緩緩重新站起來的安藍童道:“黃中是十六年前天藍城首富常云生的家仆,也是他將你從火場里救出,又將年幼的你賣給了平陽古城中胭脂醉的老鴇。黃中好賭又好酒,當年將你賣了也是因為他欠下了高額的賭債?!?/br> “二夫人,還想否認嗎。你最珍惜的紅色肚兜上繡有金色的‘?!?,也是直接的證據,這肚兜應該也是當年從常家火災里搶出來的東西吧?!?/br> 黃中瞧了安藍童一眼:“當年我抱著年幼的小姐躲進了井里,小姐身上就披著那件紅色的肚兜。小姐,老奴對不起你?!?/br> “你不要說話?!卑菜{童聲音顫抖,點頭說:“好,就算我是常家遺孤,就能說我有殺人的理由了嗎?” “對?!崩杷咕従彽溃骸笆昵俺<掖蠡?,燒死了常家除黃中同你之外的所有人,表面看這只是一場意外的火災,但事實上呢?” “那不是一場意外的火災,而是有人縱火殺人?!闭f話的人是從正堂外走進來的衙門仵作,老死頭跟在仵作身后??h衙仵作瞅了瞅老死頭,道:“當年尸體運回黑屋子時,我曾發現了不止一處的疑點。死亡的四十三人中,存下了二十一具遺骨,其余的都被大火燒成了灰燼。在這二十一具遺骨里我發現其中有一半以上的死者胸骨斷裂,我當時覺得奇怪,為何有這么多人胸骨斷裂?而更為詭異的證據很快被我找到了,在保留完整的三具尸首里,我在死者的咽喉內、胃內都沒有發現煙灰、炭末?!?/br> “這能說明什么?” “胸骨斷裂可能是死者之間互相踐踏造成,但奇怪的是太多人胸骨斷裂,連斷裂的力度都相差無幾,這就可疑了。而最大的疑點是,人如果死于大火,咽喉中、胃里會吸入部分煙塵和炭末,但三具保留完整的尸首中都沒有。唯一可以解釋這種情況的原由就是,這三個人并非死于大火,而是在大火之前就已經死了?!笨h衙仵作目光里透露出果敢。 “常家大火前,常云生跟曹冠洲因為城南土地的買賣發生過不止一次的沖突。而從酒鬼,不,是十六年前常府左鄰的王虎口證,他曾經看到楊杰夫婦帶了手下守在發生大火的常府外,卻并不及時營救大火里的人,還在常府門口堆積了許多石塊,阻止幸存者逃出來?!崩杷咕従徴f出得來的口證,轉頭又看向縣衙仵作:“你為何當年不說出這些疑點?” “十六年前的天藍城縣令是曹冠洲的拜把兄弟,處處庇護曹冠洲,我說出來,只會惹來曹冠洲的報復?!必踝鞲袊@道。 “以上種種看,當年的常府大火其實是一場蓄謀的殺人縱火案。而做下這禽獸不如行徑的極大可能就是楊杰夫婦,幕后指使人是曹冠洲?!崩杷沟劳?,望著安藍童:“二夫人,你說,你有沒有殺曹冠洲的理由?!?/br> 安藍童冷漠的望著每一個人,低頭沒有說話。 “去年春天,曹冠洲去了平陽古城,一眼相中了你。而黃中也剛巧認出了曹冠洲,于是黃中將你的身世,還有害死你全家人的罪魁禍首就是曹冠洲的事實告訴了你。從那一刻起,你的心里就萌生了報仇的種子?!崩杷箛@息一聲。 黃中雙眼通紅:“小姐,是我害了你,我不該把一切都告訴你啊?!?/br> “你說的沒錯?!卑菜{童無力的說:“我是常家的后人,沒錯。曹冠洲殺了我的全家,沒錯。我同曹冠洲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沒錯。但你還是錯了,因為我沒有殺他?!卑菜{童抬起頭來,對視黎斯:“你知不知道,被一個可以做你爺爺的男人在你身上爬來爬去是怎樣的感覺?哈哈,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像是全身爬滿了惡心的蛆蟲,我看到曹冠洲貪婪好色的臉,就像看到了無數的蛆蟲。但即便我惡心的想吐,我還是得笑臉相迎,任由那些惡心的蛆蟲在我身上爬。大人,知道為什么嗎?” “并不是為了要報仇,是我再也不想過回曾經那種受人白眼、受人嘲笑的日子了,每一天每一晚都走不出那條骯臟的深巷,所有來的男人身上都有一股惡臭,那是一種只要沾上就洗不掉的臭味。我再不想回去了,哪怕死,哪怕讓我做一個背棄祖宗的罪人,我都在所不惜。所以,我不會報仇,而且我還要依附曹冠洲。哈哈,可笑不可笑??!”安藍童肩膀聳動:“但那些蛆蟲真讓我惡心,所以每一次等他睡著了,我都忍不住用針去扎寫著曹冠洲名字的紙人來泄憤?!?/br> “這就是我,曹府二夫人,安藍童!你可滿意了?”安藍童倏然抬起頭,淚水已經流滿了她的臉頰。 黎斯短暫沉默,遼寬接口道:“你將自己說的這么悲慘,也沒用?,F在鐵證鑿鑿,就是你殺了曹冠洲,而且曹府總管蘇木就是你的同謀,你們合伙殺了當年火燒常府的楊杰夫婦,還有黑臉?!?/br> “蘇木偽裝黑臉殺害胡氏的血衣假臉皮已經找到了,而且從佛牌樓中找到了黑臉書寫的信箋,上面將你同蘇木一并提了出來,想來是黑臉撞破了你們兩人的茍且之事,所以寫信勒索你們,于是你們也將黑臉一并殺了?!边|寬又道:“方才從曹府家丁們口中得知,你跟蘇木平日里就不清不楚,哎,總歸是風流地走出來的女子,本性難移?!?/br> 安藍童望著衣袖里的血跡,閉上了眼睛道:“我是喜歡蘇木,他是我活了這么大第一次愛上的男人。我愛他,但……他并不愛我?!?/br> “楊杰夫婦是十六年前害死你全家的兇手,黑臉撞破了你同蘇木之間的茍且之事,于是你們兩人密謀殺掉了三人。你們還企圖將殺害楊杰夫婦的罪名嫁禍給黑臉,甚至故意延后了黑臉死亡的時間,偽造了黑臉殺人后逃跑卻溺死于幽河的假象,可對?”黎斯深深望著安藍童的雙眼,想要看出一點東西,但只看到了一股幽幽的霧氣。 “如果你們非要找一個兇手,那好,就是我?!卑菜{童漠然的望著正堂里的每一個人。[] “好,將她拿下,押入大牢。待將蘇木緝拿后,一并定罪上報州府?!边|寬起身,左右捕快將安藍童拿下,押出正堂。走出正堂時,安藍童突然回頭對著堂內說:“這沾滿了死人怨氣的宅子終歸是不讓活人安生的活著,老爺死了,我也快了,惡鬼下一個會害誰?” 簡沉望著安藍童走遠,她最后的話讓簡沉在陰霾冷風里禁不住打了個冷戰,怨鬼真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