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唐九觀眼中如電,他也認出了黎斯,當年唐九觀還有另外幾名官員曾邀大世王朝神捕喝酒,唐九觀還曾同黎斯大醉一場,怎個痛快。 黎斯臉上帶笑,這邊唐九觀已經抱拳下馬,黎斯這才看到唐九觀身后還有兩頂小轎,應是唐九觀內眷,有一名中年婦女和幾個丫鬟侍奉在側。 “黎兄多年不見啊,不知怎么來到了定陽縣?不過既然來了,就一定得到府上再痛快大飲一場,不醉不休?!碧凭庞^雖面帶兇相,但為人秉性還是當年沙場里豪爽耿直的性格。 “黎斯也沒想到可以在定陽縣里重會唐兄,高興得很。但暫時因為公務在身,沒法去唐兄府上,等過幾日交了差,一定親自去唐兄府上討杯酒喝?!?/br> “定然,說好了?!碧凭庞^大笑,他自知官場規矩,沒有深問黎斯為何會出現在定陽縣,只對幾年來所見所聞跟黎斯侃了一通,兩人倒也談的輕松,再不多會,黎斯聽到不遠處轎子里傳來輕微的咳嗽聲,黎斯看唐九觀:“可有病人?” “內子陪我回鄉祭祖,幾日疲憊染了風寒,不礙事?!碧凭庞^緩緩望向那邊轎子里,目光里閃過一抹異樣神色,黎斯道:“既是夫人有病,唐兄還是早先回府照料夫人的好。黎斯改日拜會?!?/br> 黎斯拱手,唐九觀客套的回了禮,重新上馬,一行隊伍浩浩蕩蕩向定陽縣東頭而去。 黎斯望著漸漸消失的隊伍,收回目光。過了未時已久,不知道吳聞將小丫頭送走了沒有,黎斯看到旁邊有茶社,準備進去喝杯茶,剛走一步,突然感覺到身后一條人影蹦了出來,接著一團白色物體襲向自己額頭,長刀來不及拔出,黎斯回手一招風馳電掣捏住了襲向自己額頭的物件,卻發現是一團白紙。再看那蹦出來的人影,不是正在哈哈大笑的白家小姐白珍珠又是哪個? “你,你不是走了嗎?”黎斯脫口說。 “哼!就知道是黎大哥安排那個小笨蛋捕快想將我送走的,告訴你黎大哥,我不想走,我要留下來?!卑渍渲檠鲋^,目光堅定的望著黎斯,黎斯苦笑:“你的好奇心這多日也該滿足了,你的堂兄軒轅善也托人送來口信讓我送你回去,我這才安排吳聞將你送回。白姑娘,你說,你還呆在這里干什么?” “我……我……”白珍珠小心的偷瞥黎斯,臉頰不自覺一陣緋紅,突然氣嘟嘟的說:“我就喜歡留下,就要留下,沒有原因,就是喜歡!” “捕頭!”不遠處傳來了吳聞的聲音,吳聞遠遠避著白珍珠走來,顯然在這小丫頭手里吃了不少苦,黎斯心知肚明的拍了拍吳聞的肩膀,吳聞一臉委屈的看著黎斯,搖頭說:“捕頭,事我辦不了。這可比讓我捉拿江洋大盜難多了……” “小捕快,你在嘀咕什么!”白珍珠掐腰大喊,標準兇婦姿勢。 黎斯收回手,突然發現捏在自己手心里的白色紙團有紅色印記印了出來,黎斯吃了一驚,打開紙團,但見白紙上只有兩個大字,似因為時間匆忙而寫的有些凌亂——救命! “救命?”吳聞詫異的讀出兩個字,黎斯仔細看這兩個字,雖然有些凌亂,但不難看出字跡秀潔,應該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而白紙上的紅色印記,應該是血,血跡尤新。 “丫頭,你在哪里找到的這個紙團?”黎斯轉向白珍珠,白珍珠也看到了用鮮血寫出的救命二字,不敢再嬉笑,指著長街說:“我從路中央撿到的,但沒看到是何人扔下來的?!?/br> 黎斯一時默然,他看著白珍珠指的那塊地,正是方才唐九觀內子小轎所停留的位置,黎斯再想起轎中唐夫人有氣無力的咳嗽聲,漸漸將白紙重新折疊好,放入懷里。 “丫頭,想不想去喝酒?”黎斯笑了笑,問白珍珠。 “好啊,青州牡丹紅最出名,味美香醇?!卑渍渲橄胫?,不自覺舔了舔嘴巴,吳聞那邊小聲說:“原來還是個酒鬼?!?/br> 白珍珠作勢就要撲上去跟吳聞拼命,黎斯擋在兩人中間,繼續說:“酒鬼有何不好,可知世間多少英雄想成為酒鬼,卻不敢?!?/br> 第一章 幽幽唐院魅光影 十月初二,青州定陽縣東郊,唐府。 唐府一片燈火輝煌,黎斯同白珍珠、吳聞坐在唐府花堂之上,酒水已經擺滿了桌子,黎斯看著身邊穿來穿去忙碌不停的丫鬟,低頭喝了一口茶。 “黎兄,久等了?!被ㄌ猛鈧鱽砹颂凭庞^爽朗的笑聲,笑聲洪亮,但黎斯似總覺這笑聲并非那么自然,黎斯站起迎接唐九觀,道:“叨擾唐兄了,只因這日公務繁忙,耽誤了行程。本想就近在定陽縣隨便找家客棧行宿,但既然留在了定陽,若不來唐府討碗酒喝,怕辜負了唐兄的拳拳盛意?!?/br> “黎兄哪里話,你來我唐府,就是令我府蓬蓽生輝,可別再說那見外的話了?!碧凭庞^當先坐下,黎斯三人相繼而坐,唐九觀把酒道:“黎兄來了,我唐九觀高興,先喝一杯?!?/br> 唐九觀言罷,一杯酒已經灌進了喉嚨里,而后爽快的說:“痛快?!?/br> 黎斯隨即陪飲一杯,唐九觀熱情的開始往黎斯同白珍珠碗里夾菜,介紹著青州特產名菜,因為靠近北海,青州菜肴里主要以海魚為主。一道碎粉銀虹,長白的魚身上用特制的如冰似雪的銀粉絲將魚體分割成數十段,每一段的烹制方法都不同,各位各有特色,或辣或甜或苦或酸,總之是一飽口福。 白珍珠喜歡死了這一桌子青州特色名菜,一口一口的吃著,吳聞也是吃的來興致,倒是黎斯吃的不多,他目光一直望著門外,他方才分明聽到唐九觀吩咐丫鬟去請夫人同小姐,但一去多時沒有回來。 終于,丫鬟回來了,陪同她來的并非是唐夫人或者唐小姐,而是另外一名綠裙丫鬟。 綠裙丫鬟看到了花堂里的客人,恭敬的行禮,而后悄悄在唐九觀身后說了幾句。唐九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揮了揮手讓綠裙丫鬟退下,再對黎斯道:“黎兄,內子身體依舊不適,怕一身病氣掃了大家興致,就不出來了。還有我那丫頭唐玲,這丫頭平日里就不喜見人,這會兒正照顧她娘,也不過來了,只讓鳳兒這丫鬟來說一聲。算了,這幫女子來了也是徒添麻煩,不若我們自己痛快的喝酒?!?/br> 黎斯眼中閃過片刻的失望,隨即面上重新掛帶笑容,同唐九觀痛飲一番。 戌時,酒席散去,唐九觀親自將黎斯三人安排在了唐府東跨廂房,然后才告辭回了書房。黎斯的廂房在院子最里面,往前分別是吳聞同白珍珠的房間。 “捕頭,來了唐府,卻見不到唐夫人,這怎么辦?”吳聞搖頭說:“這唐夫人好像一直病著,而唐九觀表面上也絲毫看不出端倪,莫不是這其中有誤會。紙團,或者并非從唐夫人轎子里扔出來的?!?/br> 黎斯長吁一口氣,沒說話。白珍珠仔細看著黎斯,也沒說話,心里卻打定了一個主意,平日里老是被黎大哥照顧,自己就是他的一個累贅,說不定,這次可以幫一幫黎大哥。 唐府內院,乃是內眷休息居住的地方,一般男人自然不能隨便進入,黎大哥進不去,但自己乃是女兒身,沒那般忌諱。即便真被人逮住了,也可以說是出來玩迷了路走進的內院,應無大礙。 白珍珠想好了所有步驟,早早回廂房睡下了,亥時之后,白珍珠偷偷從房間里溜出來,她早早跟黎大哥要來了那寫有救命二字的白紙,藏在懷里,這時再摸了摸確認還在,白珍珠踮著腳尖出了東跨廂房。 先前白珍珠已經跟丫鬟打聽了唐夫人居住的院子,這時徑直而來。頭頂昏黃清涼的月光撒下來,周圍寂靜無聲,讓白珍珠一顆心臟咚咚的打鼓,不覺有些害怕,但想到黎大哥,白珍珠還是咬牙繼續往前走。 不遠是一個紅漆拱形門,里面是一個雅致幽靜的院子,拱形門上懸一院匾,上書——蝶戀閣,唐夫人就住在里面。白珍珠輕輕推了推院門,紅色的門被推開了,院子里靜悄悄的,白珍珠只看到院子角落里大片大片的黑暗,里面像是涌動著某些異樣的東西。白珍珠不由得閉起了眼睛,再睜開,小跑來到了院里的正房外,小力的敲了敲門。 “唐……唐夫人?”白珍珠左右看,小聲的對著房間里說:“我撿到了你丟下的紙團,來見你了。唐夫人?” 白珍珠繼續喊了兩聲,加大了聲音,但門縫里只看到黑咕隆咚一片,一點人的聲息也沒有。白珍珠越發覺得身后院子里的黑暗里似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她不由得回過頭,背靠著門看著院子里,那門竟吱呦一聲向里面開了。 “呀!”白珍珠叫出來,趕緊又捂住自己的嘴,房間里面黑漆漆的,白珍珠心臟跳的更快了,唐夫人就在里面,只要進去就可以問清楚這紙團究竟是不是唐夫人扔出來的,那樣就可以幫到黎大哥了。雖然心中恐懼,但不知怎樣的一股力量支持著這個膽小的少女,她終是走了進去。 先前唐府丫鬟說過,因為唐夫人身體有恙,所以唐九觀一直同夫人分房睡,唐九觀睡在書房,所以這蝶戀閣里的就只有唐夫人。臥房里擺設簡單而雅致,梳妝臺、桌子、椅子、古色古香的鼎器和花瓶,白珍珠目光漸漸適應了黑暗,大致也看到了臥房里的布局,她走向了臥房最里面的大床旁,床上,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子正背對白珍珠而眠。 “唐夫人,唐夫人?!卑渍渲椴桓姨^靠前,怕嚇到唐夫人,就站在遠處喊了幾聲,但唐夫人一直未醒轉。白珍珠只得走到床側,又喊了幾聲,唐夫人還是沒有回應。 這時白珍珠注意到在唐夫人安睡的床頭擺著一個奇異的木盒,盒表面畫著怪異的花草圖案,花草中似隱藏著一張人的臉,自小對任何事都好奇的白珍珠不由得將手伸向木盒。 白珍珠抓起了木盒,想打開,但想想不好,如果被黎大哥知道了,一定會責怪自己。于是白珍珠重新打算將木盒放回床上,白珍珠一低頭,倏然發現原本側向墻壁的唐夫人竟不知覺間轉過臉,一雙黑幽的眸子盯著白珍珠。 “對,對不起?!卑渍渲榛琶忉?,手腳忙亂,木盒脫手落地。 “啪!”的一聲,白珍珠連忙蹲下身想撿起來木盒,一雙眼睛卻瞪大了。木盒被摔開了,露出了木盒里的事物,那是一截血淋淋的人手,鮮血流轉在手腕處像是一抹詭異的笑容。 “??!”白珍珠聲嘶力竭的慘叫,然后她昏了過去。 “砰!”一道人影也沖進了臥房,是黎斯。白珍珠心里打個什么算盤,黎斯早就察覺到了,跟自己要了留有血字的紙團,而且還能早早自個回房睡下,這小丫頭一定有了鬼主意。于是,黎斯注意著白珍珠的舉動,看著她偷摸溜出了東跨廂房,又進了唐夫人居住的蝶戀閣,在臥房外喊著唐夫人,而后黎斯又在門外聽到了白珍珠的慘叫聲這才沖了進來。 黎斯看到了昏迷的白珍珠,還有瞪著空洞雙眼的唐夫人,自然還有那一截人的手掌。黎斯蹲下身抱起白珍珠,有丫鬟和家丁聞聲而來,不多會唐九觀也來了。 唐九觀怒睜虎眼,盯著黎斯:“黎兄,你怎敢如何害我?!” “唐兄誤會了。是珍珠在唐府迷路,我見珍珠一直未歸出來尋她,走到唐夫人院外聽到了白珍珠的慘叫聲,害怕出了意外,故此沖了進來?!崩杷菇忉屩?,唐九觀緩緩點頭,走到唐夫人身前,呼喚道:“喜娘,喜娘……喜娘!” 唐夫人名曰劉喜娘,唐九觀呼喚了多次都不見唐夫人醒來。黎斯一旁看著,這時道:“這事怪異,唐兄還是先請大夫來給唐夫人診治,以斷病癥?!?/br> 半個時辰后,定陽縣內最出名的幾個大夫都被請來了,幾個大夫先后檢查了唐夫人的脈象癥狀,都是一個勁搖頭。唐九觀不耐煩的抓起一個老郎中問:“我夫人究竟怎么了?” “大人,您息怒。貴夫人的病,在下等實在束手無策?!崩侠芍羞€有同來幾名大夫都是這般診斷,老郎中解釋說:“貴夫人身體無恙,沒有任何內外病的癥狀,而且脈象穩定,卻偏偏是睜著雙眼,醒轉不得。這等怪病,老朽等從來沒聽過,也沒診斷過,實在是無能無力?!?/br> “庸醫!”唐九觀隨手將老郎中扔了出去,其余大夫也是狼狽逃出。黎斯也看到了唐夫人病狀,對唐九觀道:“唐夫人的病癥倒有些像是我以前聽聞過的一種奇病異癥?!?/br> “黎兄快說來,是何種病,該如何醫治?!碧凭庞^緊張的盯著黎斯,黎斯微微嘆息一聲:“這種病名叫‘死人病’,乃是神亡而rou體尚存,表面同活人無異,可食可眠,就是永遠沒有了心智,不會醒來?!?/br> “不可能,喜娘不會得這種怪病?!碧凭庞^猛的搖頭:“你是聽哪個庸醫胡說的?!?/br> “他不是醫生,他是個仵作。他也是我的老朋友,老死頭!”黎斯說,唐九觀卻身體一震,天下第一仵作,第一死醫的老死頭他是聽聞過的,據傳他做仵作前曾拜天下各數名醫為師,俱習得真傳,即為仵作,更是神醫。 唐九觀失落的坐在床邊,摸著劉喜娘的臉:“這種病能治嗎?” 黎斯搖頭:“不能,除非是她自己救自己,將消失心智重新喚回,否則即便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br> “你出去吧,我想跟內子待一會兒?!碧凭庞^不看黎斯道。 黎斯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話到嘴邊又都重新吞了回去,此時任何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 卯時已近,天色微露魚白。蝶戀閣內,黎斯恍若有了同白珍珠相同感觸,在這院子一角,似有一雙隱藏的眼睛在盯著自己,黎斯驀地回頭,一點凄白色瞬間消失在了枯樹山石間。 第二章 蝶戀閣中藏舊事 十月初三,辰時,天氣轉陰,暗色如同大幕的烏云遮擋在定陽縣唐府頭頂上,讓整座唐府處于一種窒息的環境里。唐九觀自從昨晚進入蝶戀閣后就一直沒有出來,黎斯不忍打擾唐九觀,回到了東跨廂房。白珍珠昏迷幾個時辰后悠悠轉醒,發現黎斯守在自己床頭,“嚶嚀”一聲撲進黎斯懷里大哭起來。黎斯看著像孩子一樣痛哭的白珍珠,輕輕拍打著她肩頭,說:“好了,都過去了?!?/br> “我看到一只血淋淋的手,好嚇人?!卑渍渲橛浧鸹璋蹬P房里那只血淋淋藏在花草木盒里的手掌,還有唐夫人空洞幽森盯著自己的目光,不覺整個人顫抖不已。黎斯安慰了好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吳聞,吳聞身后還有一位年約四十歲上下的美貌婦人,婦人裝束看上去是唐府中人,卻不似一般人。 “捕頭,這位是唐府總管,王總管?!眳锹劷o黎斯介紹,婦人名叫王翠,在唐府擔任總管一職,起先唐府總管一職是屬于王翠相公的,后來相公病故,唐九觀記掛他的好,于是就繼續讓未亡人的王翠繼任唐府總管,一經十來年,也將唐府管理的井井有條。這些話自是吳聞仔細打聽清楚后,事后跟黎斯詳說的。 王翠見黎斯走出來,先上前低身行了一禮,而后道:“黎大人,早食飯菜已給三位準備好了,稍后就會送來。若黎大人在唐府內還有何需要都可以來找王翠,王翠定當竭力完成吩咐?!?/br> “多謝王總管周到??刹恢菩脂F在如何?”黎斯趕上一步,問王翠。王翠臉上現出難過神情,搖頭說:“老爺還是守在蝶戀閣內,不出來,也不讓任何人進去,不食不喝,更不讓任何人同他說話?!?/br> 王翠輕嘆,黎斯也道:“唐兄乃是至情至性之人?!?/br> “閃開,別擋我的路?!睎|跨廂房不遠地方傳來了女子憤怒的喝聲,王翠微回頭看了一眼黎斯,走出跨院。黎斯遲疑了一下,也跟了出來。 跨院外的青石橋上,一名身穿紅色衫裙的女子指著面前兩個丫鬟正在怒斥,王翠走了上去,看著少女,柔聲說:“小姐,你這是做什么?” 黎斯心中明白了,這紅色衫裙的女子便是唐府小姐,唐九觀的獨生女兒,唐玲。 方才唐玲一直背對黎斯而立,現在轉過身來,黎斯發現唐玲臉上掛著一塊黑色的面紗,遮擋住了臉上大半的容顏,只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眸子。唐玲看王翠來了,不再理會丫鬟,直接問王翠道:“王姨,你說,娘病了,為什么不讓我進蝶戀閣里探望娘?她們這些臭東西一直阻攔我,你趕緊讓她們都走開?!?/br> “小姐,你莫著急?!蓖醮鋽[擺手,讓一眾丫鬟離開,才對唐玲說:“阻攔你進蝶戀閣的不是這些丫鬟,而是老爺?!?/br> “爹,難道他到了今時今日還忘不了那個女人,為了她甚至不讓我去見娘?!碧屏嵋е齑?,王翠見唐玲面色不對,趕忙說:“并非如此。老爺是怕你見到你娘的病狀會傷心難過才不讓你去見的,小姐,你可莫想歪了?!?/br> “哼,他如何想,我最清楚,不用替他開脫?!碧屏徂D身下了青石橋,抬眼正好瞅見了不遠處的黎斯,唐玲目光里閃現過一絲迷茫,很快收回了視線,離開了。 “她一定是容貌丑陋死了,才會用面紗遮面?!卑渍渲椴恢螘r出現在了黎斯身后,吳聞也跟來。黎斯笑笑不置可否,唐家小姐以面紗遮面雖然怪異,但黎斯并未放在心中。 三人回到了東跨廂房,吃過早飯。吳聞問:“捕頭,唐九觀既然不出來,唐夫人又變成了那種模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br> 黎斯將寫有救命血字的白色紙團打開,仔細看著,聽吳聞問,腦子里也在千轉百回。唐家夫人留血書救命,自己隨即來到了唐府,但在當晚,唐夫人便得了不死不活的怪病,無法思想,更無法解釋遺留白紙血字的目的了。一切來的有些過于巧合,還有那一截血淋淋的手掌,誰的手掌,又是誰留在了木盒里?黎斯不禁想,究竟這身體孱弱的唐夫人藏了什么秘密,才導致了厄運接踵而來。 “等?!卑肷卫杷雇鲁鲆粋€字。 “等?”白珍珠此時不想在這唐府待了:“黎大哥,你要等什么?” “等唐九觀?!崩杷孤f:“等他來找我?!?/br> 早飯過后,黎斯就一直待在自己廂房里,寸步未離。而白珍珠也不敢一個人待在房間里,跑過來找黎斯,昨夜驚嚇過甚,白珍珠沒過多久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安睡多時后,白珍珠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睜開眼睛,黎斯還坐在房間內原來的位置,似許久一動未動。黎斯站起身,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唐府總管,王翠。 王翠施禮,看著黎斯:“黎大人,老爺有請?!?/br> “去哪里?” “蝶戀閣?!?/br> 蝶戀閣里已經擺下了一桌酒菜,唐九觀站起迎接黎斯,白珍珠也跟來了,吳聞留在了廂房。三人落座,唐九觀一語不說,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而后才長吁一口氣說:“黎兄,這酒好辣好苦啊?!?/br> “越苦越辣的才往往是最好的酒?!崩杷寡粤T,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白珍珠看著兩個大男人一來一去的喝酒,也不多說話,只是靜靜的注視著黎斯。 “啪!”唐九觀將酒杯重重放下,看著黎斯道:“黎兄,昨夜在內子床前木盒內發現的半截手掌已經確認了,是內子的貼身丫鬟鳳兒?!?/br> “我注意到那半截手掌掌心處有一枚荷葉形狀的青色胎記,可是由此斷定了鳳兒的身份?!崩杷褂浀眠@鳳兒的名字,乃是昨天酒席所見的綠裙丫鬟。 “沒錯,黎兄注意的仔細?!碧凭庞^眉頭蹙起:“雖然我身處定陽境內,但并不想讓定陽官府攙和進來,畢竟是我唐府的家事。只是我派人尋了一整天的鳳兒,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br> “所以唐某有個不情之請?!碧凭庞^舉杯說:“還請黎兄幫我找出失蹤的鳳兒,解開木盒藏手的謎團。我現在心緒已亂,已無法冷靜思考,只得請黎兄幫忙?!?/br> 黎斯頓了頓說:“蒙唐兄看重,黎斯定當竭盡所能幫唐兄解開其中謎團?!?/br> “多謝?!碧凭庞^望著黎斯,再飲。 白珍珠看著兩個男人喝來喝去,卻不知有什么意思,偷眼看,窗外的樹影婆娑,像是一只搖曳的手臂。白珍珠似聽到了一陣怪音從外面傳來,白珍珠悄然站起來,來到窗邊。窗外一叢黑樹下,有一個白色的影子站在那里,冷幽幽射來一縷冰寒目光。 “??!”白珍珠尖叫一聲,黎斯一步過來,問道:“怎么了,珍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