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黎斯摸了摸印記,目光圍繞印記周圍,繼續搜尋,他看到不遠的一根石柱上有一塊淡淡模糊的痕跡。 “相隔這么遠,怎么能使印記觸發機關?”刑彪問。 “除非有人變得神力無窮,可以推動這根石柱移動?!崩杷剐πφf。他方才觸摸石柱,感覺到了石柱一陣輕微的顫動,這明顯是根基不穩導致,黎斯將勁力匯聚雙手,緩緩推動石柱。石柱果然被推動著緩緩向旁邊的石柱移動過去,不多時,兩根石柱碰觸在一起,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皼]錯,機關就在石柱上!”黎斯道。隨即幾人分別找尋幾十根石柱中嵌刻有金色印記的石柱,剩余五根石柱很快被找出,接著,它們一一被推動。最后一根石柱機關被觸發,黎斯感覺到地面震動了一下,那六根可移動的石柱竟緩緩自行移動起來,眾人屏住了呼吸,都是靜靜看著驚奇的一幕。六根石柱從大廳各個角落漸漸匯集在一起,靠緊再靠緊,六根石柱并排成了一面巨大的石墻。倏然,一道黑色幽深的門徑從石墻內出現,石門一點點被打開,露出了里面無盡的冰寒之氣,如是地獄之門被打開。 第八章 蟻骨樓地下之秘 第三日辰時,黎斯同手下捕快將不大的金島上下尋找了兩遍,依舊沒有失蹤三人的蹤跡。黎斯站在岸邊的礁石上,剛剛,金島飄下了一場細雨。細雨穿梭世界,黎斯緩緩回頭凝視著矗立于金島最高端的蟻骨樓,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白珍珠根本就還在蟻骨樓內。 黎斯回到了蟻骨樓,白露來到他身旁,想要安慰黎斯,卻不知如何開口?!鞍坠媚??!崩杷瓜日f話了,他來到二樓酒坑旁,望著白露,雙眼閃爍著光芒?!芭??!卑茁稇宦??!拔矣浀媚阍浾f過,你只是負責藥酒坑池的配酒,這二層的擺設物放都是蓬石山自己的主意,對嗎?”黎斯繞過白露問?!皩?,蓬教主或許有自己的習慣,喜歡自己安排周圍的事物?!卑茁断胫f。 “那你有沒有覺得這里有些怪異?”黎斯走到一個書架旁,正是上次白珍珠險些摔碎瓷瓶的木架旁。黎斯重新拿起了那個瓷瓶,蹲下身說:“像是這個?!崩杷苟自跁芙锹?,“上次我救起這個瓷瓶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符號,當時我并沒有在意,但現在我覺得越來越奇怪了?!?/br> “符號?”白露跟著黎斯蹲下身,在黎斯的指引下,她看到木架架腿內側鏤刻著一個金色的符號,像是被擠壓的門板,呈現一種扭曲的形狀?!鞍坠媚?,見過這個符號嗎?”黎斯問。白露搖搖頭:“好像真的見過,但想不起來了?!?/br> “既然這個架腿有,我們再找找其他的木架?!崩杷拐酒鹕砀茁秾ふ移渌炯?,不知何時,王老頭跟小啞巴也來到了蟻骨樓二層,看著忙碌的兩人,不知發生了什么。 “這里沒有?!卑茁墩f。 “這邊也沒有?!崩杷挂舱f。 “有了!”黎斯沉聲道。他果然找到了第二個鏤刻在木架腿腳的金色符號,黎斯輕輕觸摸這些印記,起身說:“應該還有?!?/br> 半個時辰后,黎斯和白露搜尋完了二樓七十二座木架,一共找到了六個鏤刻這種金色符號的印記,分別處在蟻骨樓二樓東南西北四邊位置,但都位于墻角斜線之上。 黎斯望著這些金色符號出神,白露想到了什么,走過來說:“蓬石山既然出師于千年形人師世家,他的暗器和機關設置一定了得,這些金色符號會不會就是某個特殊的機關?” “如果破解了這些機關,或許我們就可以找到白珍珠?!卑茁督又f。 “蓬石山為何執意要將酒坑藥池筑在蟻骨樓內呢?為什么又要放在二樓,旁邊還有這些古怪的金色符號的印記?”黎斯緩緩走到酒池旁邊,眼中閃亮,突然伸腿直愣愣跳了進去??又兴幘票粸R射出來,白色翻滾著熱氣的藥酒以酒坑為圓心像四周蔓延,黎斯的目光緊緊跟隨藥酒流淌過得地面,嘴角漸漸露出一抹暗藏深意的笑容。 “這……”白露也看到了,她的目光一點點收攏。黎斯跳上酒坑,地面上被藥酒浸泡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弧度,漸漸成了一個模糊的痕跡,這個痕跡跟木架架腿內側的金色扭曲印記剛好吻合。而被藥酒浸泡后出現在地面上的模糊痕跡也剛剛好是六個。 “抬桌子!”黎斯說。 這時,松壽道人也趕來了,還有刑彪。刑彪望著流滿藥酒的蟻骨樓地面,漸漸明白過來。 “我來幫忙?!毙瘫胝f。 一張木架被放到,但因為處在木架內側,那塊金色印記根本不能同地面接觸,黎斯用力轉動桌腿,竟將整根桌腿都扭了下來。原來桌腿根本同木架不為一體,可以自行分離。刑彪看得有些發呆,黎斯深吸一口氣,將金色印記對準地面一個模糊的痕跡,對接上。 “卡啦啦,卡啦啦!”接連兩聲如同鋸齒摩擦發出的刺耳雜聲,黑色桌腿連帶金色印記竟然一同沉入地面寸許,金色印記已同模糊的痕跡彼此融合。 “就這樣,將其他的桌腿也都掰下來?!崩杷沟?。白露、刑彪分頭行事,那邊的王老頭則忍不住咳嗽起來,小啞巴的目光里依舊如同一眼深泉,沒有半點漣漪。松壽道人輕打浮塵,靜默觀看。 六個金色印記一一陷入地面,伴隨著另外五聲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金色印記再次沒入地面一寸,已經看不到了蹤跡。 一切恢復了平靜,蟻骨樓內沒有了變化,白露詫異地問:“難道機關沒有打開?” “噓!”黎斯輕聲道,黎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種細微的聲音,在空氣里散播。這種聲音雖然細微,但并非不可聞,習武精深之人只要靜下心還是可以聽到。 松壽道人目光轉動,刑彪已經喊了出來:“三樓有動靜?!?/br> 黎斯當先趕上三樓,一眾人緊接尾隨而來。黎斯踏上三樓,最后一絲異響剛好消失,黎斯捕捉到了最后的聲源地,他走向三樓角落里的一個水晶花缸。 黎斯撥弄開盛開在花缸里的紫色小花,在缸底位置出現了許多美麗的水晶圖飾,縱橫交錯的圖飾里,黎斯看到了一個隱藏于其中的以六點為軸而形成的扭曲金色圖案。 “又是這個符號?!卑茁队行@喜地說。 黎斯點頭,他在思考自己剛剛聽到的異響是從何處而來。黎斯輕輕搬起花缸,在花缸下還有一個水晶托盤,托盤上此時也出現了跟金色圖案類似的模糊痕跡。 “奇怪,昨天我因為好奇曾經也搬起花缸看過水晶托盤,當時看的就是這個托盤,但并沒有這些痕跡啊?!卑茁墩f。 “應該是二樓那些金色印記嵌入地面后引發了三樓的機關,蓬石山果然高明,他所設置的機關并非一觸即發,而是一環扣接一環,缺失其中任何一環,也終難打開最后的機關?!崩杷共挥傻酶锌卣f。刑彪道:“那……趕快開啟三樓的機關?!?/br> 水晶花缸里的金色圖飾果然可以滑動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二樓引發了機關所致,黎斯小心地將圖案按入水晶托盤的痕跡里,很快,響起了跟蟻骨樓二層相同的刺耳摩擦聲。黎斯看看刑彪和白露,三人很快便將剩余的五個金色圖案從水晶花缸中取出,按入五個水晶托盤里。 水晶托盤發出幾聲刺耳的摩擦聲,隨即向地面下陷入一寸有余,藏身于地面內。 “又有動靜?!毙瘫雽⑷烤噍斢诙恐?,他聽聞到腳下某個地方開始微微地顫響起來,好一會兒才說:“是一樓大廳?” 黎斯點點頭。 一樓大廳里,刑彪看到了兩個一臉慌張的手下跑來,看到刑彪,其中一人說:“堂主,不好了。堂里的人都跑了,劉大膽還有其他看守石室的人說這蟻骨樓,不,這金島有殺人的惡靈!教主就是死在惡靈手里,現在接連又死了幾人,也都是被惡靈所殺。他們聽了都害怕,開了海船,離開了金島?!币蝗苏f完,看到刑彪鐵青的臉色,不敢再說下去。 “這幫死兔崽子,等我拿下殺害教主的真兇,一個一個收拾他們?!毙瘫腚p眼射出怒火。 “我記得鄭顯之臨死前就躺在其中一根黑石柱下,應該就是這根?!崩杷棺叩狡渲幸桓?,低身說,“鄭顯之死前就指著這根石柱,像是要告訴我什么東西?!?/br> “難道他發現了秘密的機關,所以被暗中的殺手殺人滅口?”白露用不肯定的語氣說。 “有可能?!崩杷咕従徴f,現在謎團一個接一個,未知不解的秘密太多,現在下結論都是太早。黎斯看向石柱,上面爬行著那些閃爍著綠光的鬼蟲,不時瞪著鬼氣森森的蟲眼盯著黎斯,似十分抵觸黎斯這個侵入者。 “這蟲子全身是毒,想從石柱上找到機關,有可能嗎?”王老頭搖搖頭說。 “無礙?!卑茁锻蝗恍α诵φf,“我來金島前就知道島上毒蟲厲害,所以給自己配置了蟲粉,這蟲粉雖然不能殺死鬼蟲,但足以令它們退避三舍?!卑茁秾⒆仙L花的小瓶子交給黎斯,黎斯聞了聞,不由得皺皺眉,這蟲粉帶著一股嗆人氣味,但在瓶殼外卻有一股淡淡的幽蘭香氣,似花香。 黎斯將蟲粉灑在石柱上,很快,鬼蟲果然退卻,露出了石柱原本黝黑的柱體。黎斯一眼看到了柱體中間一塊金色扭曲的印記,道:“原本這里應該沒有印記,看來是三樓的機關引發了這里的設置?!?/br> 黎斯摸了摸印記,目光圍繞印記周圍,繼續搜尋,他看到不遠的一根石柱上有一塊淡淡模糊的痕跡。 “相隔這么遠,怎么能使印記觸發機關?”刑彪問。 “除非有人變得神力無窮,可以推動這根石柱移動?!崩杷剐πφf。他方才觸摸石柱,感覺到了石柱一陣輕微的顫動,這明顯是根基不穩導致,黎斯將勁力匯聚雙手,緩緩推動石柱。石柱果然被推動著緩緩向旁邊的石柱移動過去,不多時,兩根石柱碰觸在一起,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皼]錯,機關就在石柱上!”黎斯道。隨即幾人分別找尋幾十根石柱中嵌刻有金色印記的石柱,剩余五根石柱很快被找出,接著,它們一一被推動。最后一根石柱機關被觸發,黎斯感覺到地面震動了一下,那六根可移動的石柱竟緩緩自行移動起來,眾人屏住了呼吸,都是靜靜看著驚奇的一幕。六根石柱從大廳各個角落漸漸匯集在一起,靠緊再靠緊,六根石柱并排成了一面巨大的石墻。倏然,一道黑色幽深的門徑從石墻內出現,石門一點點被打開,露出了里面無盡的冰寒之氣,如是地獄之門被打開。 刑彪找來了火石,點燃火把,一眾人緩緩進入密道之內,密道一路向下延伸,大概下走幾丈,出現了一個半圓形的大廳。黎斯當先走進大廳內,大廳分成八角,每個角落都點燃長油燈,昏黃的光線下,在每側的墻壁上都懸掛有一幅神秘難懂的壁紙畫。壁紙畫之下鏤刻著許多釘錘得一樣的怪異符號,乍看這些怪異符號,黎斯竟感覺有一股巨力襲進腦袋,忍不住身體晃蕩了幾下,連忙轉移了目光,這才沒事。 在半圓形大廳之內,靜靜還屹立著三個巨大的石人,而這三個石人有手有腳,就是沒有頭顱。刑彪走近一個石人,敲了敲石人堅硬的身體,茫然說:“我真不知道蟻骨樓地下竟然有這么一個巨大的密室?!毙瘫胍荒槻唤?,突然他的手被抓住了。刑彪嚇了一跳,看去,卻是面前那個巨大石人用一只石手牢牢鎖住了刑彪。 刑彪手被束縛住,不自覺想起了昨晚那個可怕的夢境,自己動彈不得地躺在床上,有許多手摸上來抓住自己。 “放開我!”刑彪大喝一聲,甩出袖中黑刀。石人堅硬無比,但又怎敵鋒刃鋒利,只聽轟的一聲,石人胸口被黑刀一劈兩半,石人倒下。 刑彪踉蹌后退,目光正好看到石人裂開的胸膛里,露出了一張慘白死灰色的臉,這張臉刑彪當然認識,他就是在自己手里失蹤了的——言重。 “言重!”白露也發現了言重,驚呼一聲。那邊王老頭轉過臉去,松壽道人閉上了眼睛,倒是小啞巴安靜平視著言重,似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他已死了多時,并不是現在死的?!崩杷箍粗灾夭鳖i和臉側的尸斑說,“有人將言重從蟻骨樓擄走后,殺害,再藏尸在石人中?!?/br> “如果這個石人里是言重,那剩下的兩個石人里會是誰?”松壽道人閉著雙眼,說。 黎斯的心莫名地一緊,是啊,目前為止失蹤的也是有三人,除去言重,還有王順和白珍珠。那么,剩下的這兩個石人當中…… 黎斯不敢想,他看了看刑彪,刑彪會意地點了點頭。黑刀閃電綻放,又一座石人的胸膛被破開,但胸膛里這次并沒有出現尸體。刑彪詫異地走前一步,倏然,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滾了出來,刑彪本能地甩出黑刀,黑刀刀鋒正好定在滾出來的東西上面。 “這……教主?”刑彪悲慟地喊道,從石人胸膛里滾出來的正是蓬石山血淋淋的頭顱。蓬石山死不瞑目的雙眼盯著刑彪,刑彪連忙將頭顱從黑刀上接下來,放在地上。 “刑堂主不必太過難過,蓬教主尸身已全,起碼可以對他的在天之靈有個交代了?!蓖趵项^也說話了。黎斯不再等刑彪出手,他上前一步,運用內家真氣,最后一個石人胸膛被震碎,露出了里面的模樣。 所有人都睜大了雙眼,石人之中出現了一個身形消瘦的木人,全身用不知何種材質的紫色木料所精做而成的木人靜靜站在石人體內,一張臉竟也有了人類的五官,不過緊閉了雙眼,眼瞼甚至都有了細微的皺紋。黎斯看去,面前的木人更像是一個沉睡了一千年的真人。 黎斯走近,這具木人雖然制作得跟真人一樣,惟妙惟肖,但沒有氣脈、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更沒有人類的智慧,就只是一個木人而已。 “王順還有白珍珠還是沒有找到,他們究竟在哪里?”白露神情關切,她是真的在擔心白珍珠。 “兇手一定是王順,他定是逼迫教主說出了密室和機關,然后殺了言重,藏在密室里。再又劫走了白珍珠,當做人質,可惡的混蛋!”刑彪恨恨地說。 “嗯,起碼現在看來,王順的嫌疑最大?!泵苁抑性贌o收獲,黎斯回頭時不經意瞅見了小啞巴的目光,她正看著墻壁上的一幅晦澀而有深意的壁紙畫發呆,黎斯堅持著看向那幅壁紙畫。同樣先是一股巨力如同石錘一樣砸進黎斯腦海里,接著,黎斯看到了壁紙畫所繪的內容。 那應該是一艘巨大的遨游在海洋里的木船,船頭上有許多人跪拜臣服于一個更高大的人,不,那應該不像是人,而是一個魔鬼。頭生犄角,嘴露獠牙,還有人骨塞在嘴里。 在跪拜人群同魔鬼之間還有個瘦弱的人,他面對著魔鬼,將一把鋒利的劍狀武器刺進了魔鬼的胸膛里,而在這個人的胸口有一陣燦爛的光芒在閃耀。 接下來是圖畫下面一系列古怪的符號,黎斯再也忍受不住,收回了目光,卻發覺小啞巴轉頭正看著自己,那雙幽冷的目光里似漸漸有了一點流轉的東西。 第三天晚,黎斯發現,伴隨著蟻骨樓幽靈逃跑的不僅是羅海教教眾,還有自己手下的八名府衙捕快。黎斯并不怪他們,相對于緝捕兇犯,自己的命對于他們來說更加重要,家有病老幼兒,一條命又如何敢輕易舍棄? 吃晚飯時,刑彪來找了黎斯一趟,告訴黎斯原來金島已沒了海船可以回歸陸地,最后一條船已經被下午的教眾逃命用了,但再過五天會有羅海教供送食物、日行用品的補給船登陸,到時就可以離開金島了。但在這之前,捉到王順,解救白珍珠才是最急迫的事情。 子時剛過,黎斯依然瞪大了雙眼,內心波瀾起伏。直覺告訴黎斯,白珍珠還在蟻骨樓中,但即便找到了密室,卻依舊沒有找到白珍珠,難道是自己錯了? 黎斯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一幅接著一副的畫面瞬間沖進腦海。有白珍珠俏皮嬉笑的面容,有蓬石山殘缺不全的尸體,有金色怪異的符號,也有小啞巴冰冷清澈的目光,而最后的定格卻是它! 黎斯猛地起身,內心一陣澎湃,或許……真的是那樣。 黎斯點燃了火把,再一次進到了地下神秘廳堂,看到三個碎裂胸口的石人,還有一個淡漠似人的木人。黎斯將火把靠近最后觀看過的那幅壁紙畫前,目光盯在壁紙畫里那個刺死魔鬼的人身上,然后再轉回目光看向木人,兩者竟出奇的相似。在木人胸口,黎斯看到了一塊黝黑的地方,像被火燒過一樣。 黎斯不動,腦海里遭受的巨錘一樣的抨擊竟慢慢變得輕緩,他似看到了有一個人站在巨大海船上,乘風破浪,目光深邃,他的胸口閃爍著光芒,如同海神一樣降臨在人們的面前。 它,它,是它——傳說當中師從的那個擁有了智慧的形人師。 王順講出的故事里唯獨遺漏了這一點,他講述了師從的歸宿和懺悔,卻并沒有說到形人師最終去了哪里。是死,是生,是毀滅,還是消失…… 木人五官中最后凝聚的表情分明就是憂傷,說不出,說不盡的憂傷。是他經歷了千百年的人間滄桑、世間生死后,終于還是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人而產生的悲切;還是昔日舊友、恩師、記憶的隨風湮滅,讓他體會了太多的分別和離愁? 黎斯不覺眼眶有一點點濕潤,他的目光變得幽深,走到壁紙畫前,摸索著壁紙畫的四角,緩緩地揭開。壁紙畫下是一面石壁,透著冰冷的感覺。 但在石壁的某處,黎斯看到了一塊被燒黑的痕跡。黎斯不由得轉頭看向木人的胸口,那塊焦黑的地方。黎斯走了過來,抱起木人,將它放在壁紙畫后、石壁前。木人胸口的焦黑處剛好同石壁的燒黑痕跡高度一致,黎斯稍微走遠,任由那面壁紙畫悄然落下,畫面中那人胸部發光的位置剛好印在了木人胸膛上,黎斯只覺得眼前白光一瞬間綻放開來! 在黎斯短暫失去視覺的時間里,他聽到了巨石移動發出的轟隆聲,接著,木人身后出現了第二道神秘之門。 這道門又是通往何處? 第九章 各懷鬼胎 向下,向下,再向下。黎斯的腳步沒有停止,向下的道路沒有盡頭,黎斯心中莫名地有了一種只身步入地獄的感覺。 路漸漸變得幽深,但終于到了盡頭。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底洞xue,洞內足有幾十丈左右的空間,黑色陰冷的石壁上同樣鏤刻著一些繁雜難懂的符號和圖案。在地xue中心有一個丈許的石臺,黎斯一眼看到了躺在石臺上面的白珍珠,白珍珠還在昏迷,細長的睫毛在聽到了黎斯的呼喚后,微微聳動了一下。 黎斯放下一顆懸著的心,白珍珠無性命之憂。 白珍珠身側,有一個長三寸左右的金屬盒,金屬盒上布滿了綠色的銹跡。黎斯打開盒子,盒子中靜靜平躺著一卷古老的竹書,三個龍飛鳳舞的篆體標在第一冊竹頁中央——形人師。 “這就是蓬石山藏匿的形人師之術,可為什么會在地xue深處,擱放在白珍珠身側?白珍珠又是被誰送入了這幽深如地獄般的神秘地xue?”黎斯毫無頭緒,白珍珠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黎斯,流著委屈的淚水撲進了黎斯的懷里。 黎斯輕輕安慰她,當視線落在平臺旁邊時,黎斯的目光倏然收緊,那里是什么? 黎斯將白珍珠抱離平臺,深吸一口氣,緩緩將丈許外的巨大石臺推動。 燈光隱滅,一個高大身影如鬼魅般躥入蟻骨樓四樓。高大身影進入蟻骨樓的最高一層,他輕輕冷笑一聲:“瞞天過海之計著實高明,現在左右無人,你應該可以出來了吧?!?/br> 這里正是蓬石山生前寢房,巨大金碧輝煌的石床上還躺著蓬石山拼湊而成的尸骨。 高大人影等了一會兒,緩步走到石床前:“昨夜的意外和不測可謂一出接著一出,應該就是你故意布局的吧。他們中了你的障眼法之計,但要欺瞞貧道,你還需要多下點功夫和本錢?!备叽笊碛白テ鹋钍交野档念^顱,一雙手暗涌內力。 但聞“砰”的一聲,一顆頭顱已在他手中變成了一堆齏粉。但仔細看時,卻能看出這齏粉并非骨粉,而是灰色的石粉。 “好個魚目混珠之計!蓬老友,可以出來了吧?!备叽笊碛奥冻隽死渚嫒?,正是高挽道髻,手持一平清風浮塵的松壽道人。松壽道人緊閉的雙眼此時在黑暗里瞪得滾圓,如同兩顆發光石掃視著大床后面一塊巨大石墻。松壽道人冷哼一聲:“我知你就藏在這個房間里,你故意布此局,為的就是將當年師家同門一一殘殺。一乃絕你師門出身的秘密,二嘛,當然還是為了那半卷形人師之術??蓪??” “吭!”大床后面的石墻內傳出了一聲輕微的響動,松壽道人就等此時機,一柄浮塵在空中散射成根根鋼刺刺進那面石墻,石墻被刺穿一個大洞。洞內赫然端坐著一名全身黑衣、頭戴黑面具的男子,男子只露出一雙犀利眼睛,死盯著松壽道人。 “好久不見,師弟?!焙谝履凶由n老的聲音從墻洞內傳出,“師弟一向可好,倒是讓師兄掛念多時了?!?/br> “哼!你還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樣,喜歡假惺惺。二十年前,你對師門大長老表現出供若親父般的尊敬,到頭來還不是暗地里給了他一刀?二十年后,卻又在這里裝作關心師兄弟,我倒要問你,言重是誰殺死的,王當又是被誰逼迫了十年,積郁而亡?他們可是你的師弟?”松壽道人繼續揭露出真相,原來言重、松壽道人、王順的爹王當、蓬石山皆是出自二十年之機關世家,師家。 “哼哼,這也怪不得我,他們都妄圖染指形人師之術,而形人師之術我苦苦追求了一輩子,又如何能讓他人搶走?這個世界其實很公道,要得到一樣東西,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他們付出的就是命!”黑衣人便是死而復生的蓬石山,蓬石山冷望松壽道人,“卻不知松壽師弟想要付出何種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