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回歸
次日清晨,趙大峰一大早就翻墻回來,站在床邊不斷推史懷瑜。 史懷瑜醒了,顧銘也跟著醒了。 趙大峰道:“懷瑜,已經五點過了,快起來干活?!?/br> 史懷瑜應了一聲,接著翻身起床,把譚紅塵床鋪上的幾大箱子零食全部倒出來分類。 顧銘驚愕發現,他們現在買的東西更加豐富了,除了零食飲料,還新添了香煙、檳榔、啤酒、歪嘴,甚至還有套子。 顧銘皺眉道:“你們賣這些東西,學校不管?” 史懷瑜道:“學??隙ú粶饰覀冑u這些東西,但許叔那里很好說話,我們只要不鬧得太過火,他一般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顧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又似笑非笑問道:“這個東西好賣嗎?”——“這個東西”指的是套子。 史懷瑜道:“其實不怎么好賣,可能一個月就賣出去五六個,畢竟沒多少學生敢像趙大峰這樣在寢室里亂來?!?/br> 顧銘啞然道:“既然不好賣,那你們還進貨干什么?” 史懷瑜道:“這個主要是給趙大峰用的,偶爾賣出幾個當外快?!?/br> 顧銘懂了,忍不住多看了趙大峰幾眼。 趙大峰并不覺得尷尬,他很隨意地笑道:“我們都是成年人,成年人不都那點事嗎,沒什么大不了的?!?/br> 顧銘道:“的確就那點事?!彼俅慰聪蚴窇谚?,問:“你也用這個嗎?” 史懷瑜搖頭道:“不用?!?/br> 顧銘問:“你不怕擦槍走火?” 史懷瑜道:“我已經很長時間不碰女人了,走火不了。在畢業找到工作之前,我不會再和女人上床?!?/br> 顧銘懂了,經歷過譚紅塵和禹盼盼的一系列事情之后,史懷瑜也變得自持了。 趙大峰忽然道:“別聽他吹牛。顧銘,你知道嗎,這學期懷瑜的老相好也來我們學校了。她要找他要說法,最近弄得他焦頭爛額。你以為他不想睡女人???他只是暫時沒時間、精力來做這些?!?/br> 顧銘驚訝道:“姚念君?” 史懷瑜道:“是的?!?/br> 顧銘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史懷瑜道:“不怎么辦?!?/br> 顧銘問:“什么意思?” 史懷瑜道:“意思就是,由著她去?!?/br> 顧銘問:“你沒想過再和她好?” 史懷瑜道:“我喜歡的人是盼盼?!?/br> 顧銘道:“可是禹盼盼有過別的男人,而姚念君只有你?!?/br> 史懷瑜道:“我就是知道這個,才只能由著她。等她哭夠鬧夠了,可能就不再想我了?!?/br> 顧銘道:“看來你已經認定禹盼盼了,就是不知你能不能熬到姚念君鬧夠的那一天?!薄V情的小姑娘就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娃娃,哭不夠的。 史懷瑜道:“做錯事的人是我,熬不住也只能熬著?!?/br> 顧銘點頭道:“的確如此?!?/br> 早上七點,木緣沂醒了。她將就著用了史懷瑜遞過來的一次性牙膏牙刷和毛巾,新的一天里,她也變得容光煥發。 木緣沂欣喜問道:“顧銘,我們早上吃什么,待會去哪里玩?” 顧銘道:“學校里有早餐店,我們隨便吃一點就回永川?!?/br> 木緣沂問:“這么急?” 顧銘道:“若不是辦理休學手續,我們昨天就回去了?!?/br> 木緣沂問:“難得來一趟,不多玩一會?” 顧銘搖頭道:“這里沒什么好玩的?!?/br> 木緣沂道:“那只是對你而言。我第一次來,還沒見過真正的大學是什么樣子,你就不能遷就我一回?” 顧銘道:“我能帶你一起來就已經非常遷就你了。而且大學也沒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美好,也就校園大一點,學生多一點,其他什么都和中學一樣?!?/br> 木緣沂道:“不一樣?!?/br> 顧銘問:“哪里不一樣?” 木緣沂道:“大學生可以光明正大的談戀愛,中學生不能;大學生可以隨便曠課,中學生不能;大學生有花不完的錢,中學生沒有?!?/br> 顧銘皺眉道:“我說學校,你卻說學生?” 木緣沂道:“反正大學和中學不一樣,我想多看看?!?/br> 顧銘道:“那你自己去玩吧,中午之前回來就行?!?/br> 木緣沂問:“你不陪我?” 顧銘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陪?!?/br> 木緣沂道:“那好吧,大學沒什么好看的,我們一起回去吧?!?/br> 顧銘道:“好?!薄纱嗬涞囊粋€“好”字,有時候是刺穿人心的利劍。 兩人真的回了永川。臨走之前,史懷瑜和趙大峰還笑著說“兄弟,以后常聯系”之類的話,顧銘你也笑著點頭。但他們都知道,往后彼此間的聯系只會越來越少。 顧銘又像死魚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期間木緣沂敲過幾次門,他都裝睡,不理會。他在想深層次的問題——一個男孩同時面對兩個女孩,究竟該如何處理。 吳瀟和史懷瑜都有自己處理的辦法,顧銘卻沒有。 他好像是被時間推著走,每一步都迫于無奈。仿佛他是在等風雪死亡,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和韓貞在一起了。 他心里并沒有這么想,但事實的確是這樣一回事。 他什么也做不了。 浩瀚蒼穹里,人類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力量太過有限。 風雪還活著的時間里,顧銘到底該做什么? 顧銘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像浮萍一般在時間的河流里隨波飄搖。 下午五點,顧銘聽到門外的動靜,知道木緣沂正在換鞋,她又要去“歡樂天地”上班了。 明天是中秋節,再過三個星期才是國慶。 顧銘沉吟著,決定也先去上班,等到了國慶再說。 他推開門,瞧見木緣沂換好鞋卻沒出門,而是盯著他的房門看。 顧銘問:“緣沂,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木緣沂道:“雖然我心里積了一點怨氣,但我還是有必要向你道一聲謝。謝謝你,顧銘?!?/br> 顧銘問:“你謝我什么?” 木緣沂道:“謝謝你帶我去見你的同學,還讓我在你的寢室睡覺?!?/br> 顧銘道:“你不嫌棄就好,沒必要對我道謝?!?/br> 木緣沂認真道:“有必要的?!?/br> 顧銘不說話。 木緣沂繼續道:“我們去溫江只有短短的一天時間,我卻好像看到了聞所未聞的新奇世界。大學真好,只可惜我不是大學生?!?/br> 顧銘道:“大學沒什么好的,你只不過是日復一日地上班、休息,對外面的世界了解太少,才會感到新奇?!?/br> 木緣沂問:“顧銘,你下次要走,還能帶上我嗎?” 顧銘道:“萬一我走了就不回來了呢?” 木緣沂斬釘截鐵道:“那我就一直跟著你啊?!?/br> 顧銘搖頭道:“你這么說,我就不敢帶你走了?!?/br> 木緣沂莞爾道:“我開玩笑的。你不上班也有工資,但我不一樣,我不上班就得餓死?!?/br> 她真的是開玩笑的嗎? 有的聽上去很像玩笑話的話,真的就是玩笑話嗎? 顧銘默不作聲換好鞋子,淡淡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公司上班?!?/br> 木緣沂問:“莫非你打算繼續在公司里工作?” 顧銘道:“暫時是這樣想的。我會找杜經理說明情況,等到國慶我會出去一段時間,不出意外,之后我就一直留在公司里上班了?!?/br> 木緣沂欣喜道:“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兩人一起去公司,顧銘找到杜芳,認真道:“杜經理,雖然我放了長假,但每天閑著也不是事,我決定繼續在公司里上班?!?/br> 杜芳笑道:“沒問題。只不過你的領班位置已經被人頂替,你回來也只能做普通員工了?!?/br> 顧銘道:“正合我意?!?/br> 往后的幾個星期里,顧銘回歸崗位繼續工作,他的工作態度還和往常一樣,每件事都做到最好,不讓任何人挑出毛病。 顧客們都對他贊譽有加,杜經理和王主管也經常給他表揚,簽各種獎勵單子。 認真工作的員工總能得到超額的待遇,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顧銘并不因此傲慢或自得。 最夸張的一次,公司大老板程總親自來找過顧銘。而他找顧銘也沒有特別的事情,只拍了拍顧銘的肩頭,說:“小伙子,我看好你,好好干,一定有出人頭地的時候?!?/br> 顧銘懷疑程總是把自己當成風俊的未來女婿,方才如此客氣。 成功的商人往往能看到先機。程總看到的先機可能就是先行把這個可能是風俊的接班人的少年郎籠絡好。 只可惜程總打錯了算盤,做了無用功。 風雪得了肺癌,活不了多久了。風俊沒有其他女兒,所以顧銘成不了他的女婿,繼承不了他的雄厚家業。 有的時候,公司和學校一樣,部門和班級一樣。一個班有一個特別優秀的學生,引來不不只是羨慕,還有忌恨。所以公司里有了特別出眾的員工,同樣容易使人忌恨。 顧銘經常聽到有人私下說自己壞話。 他們都說顧銘是靠女人在公司里混的。 這個說法好像一點錯都沒有。若不是木緣沂的介紹,顧銘最初就來不了這里,若不是杜芳的照顧,顧銘的工作也不會一帆風順。 顧銘只當這些話是耳邊風,并不往心里去。時間久了,那些嘴欠的員工也覺得無趣了,私底下的議論聲也就少了。 寵辱不驚,安靜等一人,興許也是一個境界。 顧銘正在接近這個境界。 某一晚,顧銘下班排隊打卡,艷麗若世外桃花的美少女又湊過來了。 秦顏青居然還沒死心。 她笑語嫣然道:“小帥哥,這么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顧銘又和上次一樣,捏著鼻子別過頭去。 秦顏青問:“小帥哥,你的香水過敏還沒好?” 顧銘道:“過敏這東西和體質有關,與生俱來,一輩子也好不了?!?/br> 秦顏青委屈道:“可是我來找你前專門洗過澡,沒噴香水呢?!?/br> 顧銘的眼皮猛地一跳,沉聲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顏青道:“沒什么,就是想認識你?!?/br> 顧銘冷笑道:“你信嗎?” 秦顏青道:“我當然信啊。就像男人看到美女會心動一樣,女人看到帥哥也同樣心動啊?!?/br> 顧銘道:“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子?!?/br> 秦顏青搖頭道:“你沒有自知之明。你不知道我有多漂亮,也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帥。尤其是你對我說‘你到底想干什么’的時候,那表情簡直像君臨天下的帝王?!?/br> 顧銘道:“你該多讀幾年書再來上班,這個比喻用得太不恰當?!?/br> 秦顏青問:“那要用什么樣的比喻才恰當?” 顧銘道:“我并不擅長形容自己?!?/br> 秦顏青點頭道:“我想也是,你又看不到自己的臉,當然沒辦法形容?!?/br> 顧銘斜著眼看了她一眼,她的確很漂亮,翩若驚鴻,宛如游龍。最令顧銘驚愕的是,她身上沒有半點脂粉氣味,額頭,睫毛,眼睛,鼻子,嘴巴,兩頰,整張臉都是素顏。 這世上居然有素顏比妝容還好看的女人?又或者,這其實是看著像素顏的特殊妝容? 秦顏青含笑道:“怎么樣?有沒有被我的美麗迷???” 顧銘道:“如果你的裙子再短一點,可能我就被迷住了?!?/br> 秦顏青道:“這個簡單啊,要不要我卷起裙擺給你看?” 她真的捏住裙角作勢往上掀。 顧銘忙別過頭去,淡定道:“還是算了,女人是什么身體構造我多少有些了解,不必再看了?!?/br> 秦顏青嬌羞道:“好啊,你調戲我?” 顧銘道:“我只是順口一說,沒想到你不要臉的程度還在我的想象之上?!?/br> 秦顏青不說話。 顧銘以為兩人的對話到此結束了。他轉身往前走,眼角余光倉促掃到秦顏青的臉。 她的表情好冷,像一塊嚴冰。 莫非她生氣了? 顧銘心里有些不安,加快腳步想盡快遠離秦顏青。但他沒走出多遠,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秦顏青追上來了。 顧銘平靜道:“還有事?” 秦顏青冷聲道:“收回你說的話?!?/br> 顧銘問:“什么話?” 秦顏青道:“你說我不要臉?!?/br> 顧銘問:“莫非我說錯了?” 秦顏青道:“你沒說錯,我本來就是一只雞,本來就不要臉,但這又如何?你不就是一個嫖客嗎?嫖完之后卻說妓女不要臉,你不覺得好笑?別人隨便怎么說我都行,但你沒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