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紙鶴
千云舞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探討。她心中的顧銘和其他男生不太一樣,這個人分明優秀,卻從不顯擺。他就像一條沉默的影子,陽光能照到哪里,他就能映在哪里。 他只是不像某些男生那么耀眼,并不代表他比那些男生差。甚至于,他比那些人還更為優秀。 刻意去奉承或吹捧這樣一個人,除了使之生厭,別無他用。 千云舞切換話題,問:“你先前說謝謝我,僅僅是謝我把陳小帥的不對勁的地方告訴了你?” 顧銘點頭。 千云舞露出怡人的笑顏,“想不到你會為這么小的事情道謝?!?/br> 顧銘道:“我也想不到你的好奇心如此之強,仿佛任何事情都要刨根問底弄個清楚才肯罷休?!?/br> 千云舞眨眨眼,笑問:“這樣有什么不好嗎?” 顧銘認真道:“這樣有好處,至少不容易上當受騙?!?/br> 千云舞很聰明,她知道顧銘的話只說了一半,直接問:“那壞處是什么?” 顧銘道:“若什么事都要刨根問底,那樣會很累?!彼^,平靜地盯著千云舞,問:“你累嗎?” 千云舞怔住,神色變得飄忽起來。 ——累嗎?應該很累吧,或者已經不知道什么是累了…… 千云舞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她又想起了塵封在心底深處的往事,血淋淋的往事。 但這次,她的心里竟沒有那么多的悲傷了,反而有了一抹詭異的感動。 她知道,顧銘這句隨口的、簡單的三個字問句,是雙關,一語雙關。 千云舞從未想過有人會問她這樣一個問題。她最親的爺爺不曾問過,她的“男朋友”卿歡也沒問過。問她這個問題的人反而是平日里對她漠不關心,宛如陌生人的同桌,顧銘。 她眼里噙了一抹淚光,卻不待淚水匯聚成珠,便被她抬手擦去。 她露出宛如春風過綠林的美好笑靨,重重點頭:“累,非常累?!?/br> 顧銘淡淡道:“累的話,就收起好奇心,不問,不做,不管,整個人就輕松許多了。事實上,有的事就是這樣,不去管它,它自己就解決了?!?/br> 這句話又是雙關。 千云舞卻沒再點頭。 顧銘不看她,步子加快了,大概是想回宿舍休息了。 “等等!” 穿過沙地cao場,眼見著顧銘要進男宿舍了,千云舞忽然叫住他。 顧銘問:“還有事嗎?” 千云舞把手中的兩張彩紙分開,一張捏在手頭,另一張用嘴唇含著。 她的手很靈巧,似乎天生就有把控尺度和力度的天賦。 她飛快地折疊手頭的紙,卻并非無限對折,而是做折紙。 她的每一次折疊都很精準,折痕也相當漂亮。 僅半分鐘,一只漂亮的紙鶴在她手中成型了。 她把紙鶴遞給顧銘,嫣然笑道:“幫我拿一下?!?/br> 顧銘略微驚訝,接過紙鶴,問:“你先前在教室里拿彩紙就是想折紙鶴?” 千云舞笑而不語。 她開始折第二張彩紙,動作行云流水,同樣是短短半分鐘便把紙鶴折了出來。 她再拿出蠟筆,一支紅色,一支黃色。 紅色的紙鶴畫黃色的眼睛,黃色的紙鶴畫紅色的眼睛。 不得不說,她的手工的確完美,尤其是給兩只紙鶴畫上眼睛那一刻,竟有一種“畫龍點睛”、“神來之筆”的奇妙韻味。 顧銘將兩只紙鶴托在手心,感覺它們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就要展翅飛走。 “這兩只紙鶴送給你和卿歡。黃色的給你,紅色的給他?!?/br> 千云舞拍拍手,將蠟筆收回兜里,再度眉開眼笑。 顧銘問:“你送我們紙鶴干什么?” 千云舞笑道:“你們不是要對付唐見虎嗎。我送你們紙鶴,預祝你們馬到成功啊?!?/br> 顧銘又問:“那黃色和紅色代表不同的含義嗎?” 千云舞點頭道:“紅色代表喜慶,黃色代表……咦,我一時間還有些想不起來了,總之它的含義是美好的就對了?!?/br> 顧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你送卿歡一只喜慶的紙鶴,是想和他早日成婚嗎?” 千云舞睜大了眼,一臉古怪地說:“你明知道我在他面前是裝的,為什么還說這樣的話?!?/br> 顧銘道:“既然是裝的,為什么不送他其他顏色的紙鶴?” 千云舞說不出話來。 顧銘又說:“謝謝你的黃色紙鶴。至于紅色紙鶴,你還是親手交給他吧。 今天放假,就算你并非真心做卿歡的女朋友,也不至于直接疏遠他吧。我想等不了多久,他就會打電話叫你一起去吃飯。你到時候順手把紙鶴遞給他就行了?!?/br> 他說話時,把紅色紙鶴遞到千云舞面前。 千云舞卻沒抬手去接,而是疑惑道:“你明明那么聰明,怎么會說出這么笨的話???” 顧銘皺眉:“我剛才說的話有問題?” 千云舞莞爾道:“中午的時候卿歡就和我說了,他今天有事,下了課就不和我一起了。不然以他的性子,豈不是一有空就主動找我來了,還能等到吃飯時間再叫我?” 顧銘又把紅色紙鶴收回來,點頭道:“那好吧,我待會給卿歡打個電話,問他在干什么。如果能和他碰面,我就把紙鶴給他?!?/br> 千云舞點頭,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甜美,像透徹的春雨。 顧銘招呼了一聲,大步回了宿舍。 這個周末,寢室一個人都沒有。 沈路,邱山,何軍,陳小帥四人不用說,他們要么回家了,要么忙其他事情去了。 奇怪的是,往日一到周末就興奮不已的沈路也不見蹤影了。 他興奮,是因為每到周末他就可以和楊小燕睡一張雙人床上了。 顧銘覺得,一個人也好,總歸能得個清閑,便不多想。 他躺床上,如往常一般,給風雪發一個信息,直到信息石沉大海。他又給風雪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后,得到的回復還是“我很累,想休息”。 顧銘變得有耐心了。他知道,風雪這個樣子只是暫時的,因為他每次和風雪通話,都能聽出風雪的聲音里藏著的東西。 以往的時候,風雪的話音里總有一分憂傷。但最近要好很多了。她雖然仍拒絕和顧銘說那些軟綿綿的情話,甚至都拒絕和顧銘交流,但她的聲線明顯變得活躍、輕靈了。 顧銘相信,最多再等一個星期,他就能和風雪正常聊天了,而非每天玩一次枯燥無味的對詩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