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匆匆
對了,一本書不一定是單一的主角,它可以多主角。就像數年前一位怪才導演拍攝的電視劇《生存之民工》一般。 它把民工們辛苦工作而拿不到血汗錢,只能在城里流浪,找活干的辛酸歷程全都拍攝了出來。 里面著重刻畫了數個民工的經歷,每個民工所占有的鏡頭量都差不多,沒有誰在鏡頭量上特別突出。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每個人的故事都精彩絕倫。不僅使人投入,更引人深思。 也因此,他們都可稱之為電視劇的主角。換言之,一劇多主的故事結構是存在的。電視劇可以如此,小說當然也行。 顧銘越想,眼睛越亮。 他想到一個很有趣的辦法,便是以自己的為主線,許成語等人為支線的方式把整個故事銜接起來。 他膽子很大,想要寫自己,而且不換名字。 他要充當整本書的見證者,見證每個主角的魂牽夢縈,見證每個人物的爽快,豁達,耿直,陰冷,狡詐。 至他有了這個念頭起,他開始構思,想用最嚴謹的故事框架把整個故事描寫出來。 但他真拿著筆欲寫時,卻遲遲下不了筆。 他發現他真的不會寫,因為小說不是作文。一本小說所蘊含的故事量遠遠超過一篇中學生作文。 他嘗試數次,均想不出最好的起筆方式。就如同一名琴師無法選擇起弦音節一般,無從下手,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 遲疑許多天,他終于選擇暫時放棄此事。畢竟要寫一本書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之事。 既然下定決心要寫,就必須把它寫好。而把它寫好的前提是:不斷的學習,不斷的積累,直到自己的筆力足夠支撐寫下一本書時,方才起筆。 二十一世紀正是網絡興起、咨詢大爆炸的信息時代。 想看書很簡單,只需打開手機,百度一搜書名,便能把整本書搜出來。當然,這其中存在很多盜版小說,雖然內容與正版沒區別,但盜版的文字排布以及彈框等問題,總歸不如原版。 看正版小說要給錢,不貴,一般就幾分錢或者一毛錢一個章節。 顧銘覺得,既然要看人家的書,給錢是應該的。 所以他不吝嗇,選擇看正版的小說,從《誅仙》看起。 這本書并不長,顧銘花了一個星期,將它看完了。 結局如陸思所說,張小凡和陸琪雪在一起了,碧瑤則不知所蹤。 顧銘變得不那么在乎結局了,他看書時細嚼慢咽,融會貫通,慢慢學習作者的寫作方式。當然,這也僅僅是試探性的學習。 畢竟,中國漢字博大精深,同樣一個意思,可以用五句乃至是十句不同的句子正確表達出來。 表達方式的多樣化,導致每個人的寫作方式存在區別。 簡單的例子是,“我的錢丟了”這句話,有人會寫“我的錢被人偷了”;有人會寫“我的錢不見了”;有人會寫“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偷了我的錢”;還有人會寫“我的錢不翼而飛了”…… 所以,顧銘學不到別人的文筆,但不影響他收集一些優美的句子。 若要寫好一本書,首先需要足夠的文字功底,而文字功底的基礎,便在于字、詞、成語、句子的積累。 顧銘發現,《誅仙》的作者的確厲害。他對人物、環境、心理、對話等描寫都非常細膩,屬于那種看上去非常豐富精美,卻又沒有絲毫累贅感的文筆。 這種強大的基本功,必然是多年的積累所致。 顧銘徹底釋然了,他明白自己寫不出這樣好的書,至少現在不行,所以需要進一步學習與積累。 他開始看其他書,看《悲傷逆流成河》,看《多情劍客無情劍》。 看得越多,他的收獲越多。漸漸的,他開始喜歡看書,在書中尋找樂趣的同時,卻也不忘學習。 處暑節氣前后,新學期開學了。 這一期,顧銘高二。 返校的當天,顧銘沒去年級辦公室,因為他知道去辦公室也未必能找到滕富強。他直接回宿舍,接著聯系卿歡。 果不其然,滕富強又在宿舍里打牌,但這次不是在209宿舍,而是在卿歡的317宿舍。 還是那三個人。卿歡,沈路,滕富強圍在長案前斗地主。 他們打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每個人都準備了至少兩千塊來玩。 他們不僅打牌,還喝酒。 聽說滕富強是學校里唯一一個能用酒收買的老師。 有的學生犯了事,只要沒有觸及到滕富強的底線,直接去超市買瓶帶勁的歪嘴,恭恭敬敬呈給滕富強,這事就過了。 顧銘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真的,但眼前所見的、滕富強喝酒的情景倒是真的。 他真的會陪學生喝酒,而且喝得很厲害,一口就是半瓶。 他的酒量很好。 從顧銘來319宿舍,親眼看到滕富強喝了三瓶歪嘴下去,他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酒嗝都沒打一個。仿佛他喝的是水,而非酒。 顧銘報了名,和上次一樣,滕富強沒收報名費,說是羅叔幫他交了。 “羅叔是誰”這個早已被顧銘遺忘的問題再度浮出。顧銘好奇,但沒問,因為他知道滕富強不會說。 沒多久,滕富強的手機響了。毫無疑問,又是趙可催他回去幫其他學生報名了。 滕富強一走,卿歡便拉著顧銘出去玩。 顧銘能聽見卿歡絮絮叨叨說的許多有趣的事情。說有趣,只是對卿歡而言,因為他說的話全都圍繞著千云舞。比如他帶著千云舞去峨眉山觀光了,比如他見了千云舞的爺爺了。 瞧著卿歡開心的樣子,顧銘心緒微沉,因為他知道卿歡最終得不到千云舞。 回歸學校,顧銘卻沒那么多心思聽課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小說上。 時間久了,千云舞發現顧銘也整日捧著手機看小說,便主動蹭過來搭話了。 ——這一期,顧銘和千云舞仍是同桌。仍是千云舞主動往顧銘旁邊坐的。 聊起小說,顧銘也有興趣。他不再像以往一般,對千云舞冷冷淡淡的,反而非常樂意與之探討。 兩人成了某種層次的朋友。雖然不知道一起聊聊小說算不算朋友,但比之虛情假意演戲那種聊天,這已經算是季友伯兄了。 不知不覺間,天氣轉寒了。 某一天中午,風雪出了題,卻并未就此消停。她問了一句:顧銘,你還記得嗎?明天是我生日。 顧銘的心猛然一顫,他一瞬間想到了好多好多東西。 而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風雪曾提及過的那些風月之事,而是一句歌詞,他從蘇沁那里無意間聽來的一首歌的歌詞——枯藤長出枝椏原來時光已翩然輕擦。 “匆匆間,小雪十八歲了啊?!?/br> 顧銘沒有回復,時至今日,他仍不知該如何回復風雪。他輕喃著,心中有了強烈的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