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話音剛落。 旁邊就突兀地響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那個……中將，這還沒到十二點呢，怎么感覺，你就已經特抑郁特迷茫??？” 第57章 星辰與螢火 “……” 青雉默默低下腦袋，和某個正在抬頭望來的家伙，對視了一眼。 “啊啦，少年?！?/br> 他眉梢微挑，輕聲開口，“偷聽別人自言自語，可不是一件好習慣哦?！?/br> “我一直都站在這兒沒動過，是您自己翻欄桿，翻我邊上來了好伐？” 諾夏無辜地一攤手，“我一個花季美少年，還不至于對一個大叔的自怨自艾感興趣，專門湊過來偷聽吧？” 才二十八歲而已，就要被人喊大叔了嗎？ 青雉默然無語，許久后才無奈搖頭道： “自怨自艾可談不上，只是覺得一直堅持的東西，突然沒什么意義罷了……”他說到這里頓了頓，“這種事，該怎么和你這小子解釋比較好呢……少年，你有沒有一直在堅持的東西？” “當然有啊，而且還多得很喏?！?/br> 諾夏想了想，認真道：“比如堅持每天鍛煉二十個小時，堅持洗完澡后再泡一個熱水腳，堅持每次睡覺前喝一杯熱牛奶……” “我不是說這些……”青雉揉了揉眉心，忽然有點頭疼。 祗園說的沒錯，這小子對陌生人，比誰都禮貌客氣，一旦混熟就開始滿嘴跑火車，讓人分不清話里的真真假假。 每天修行二十個小時？這個世界上，哪里會有這種人…… “我指的是信念方面的?！?/br> 青雉重新組織了下語言，看著諾夏道，“比如正義，少年，這是等你畢業后，會刻在你披風上的詞，你對這兩個字……怎么看？” 這話說的就已經很露骨了。 畢竟是穿越者，聯想到青雉這些日子來，隱隱露出的頹喪與慵懶氣息，諾夏算了下時間線，很容易就聯想到了近半年前的奧哈拉事件。 那次事件后，青雉應該一直處于痛苦的煎熬當中吧？原本堅持的「激情的正義」，也逐漸消退，向著轉「懶散的正義」慢慢轉化。 “翻譯成簡體后再看?！?/br> 他想了想后，撇撇嘴道，“這個沒什么好說的吧，中將，每個人心中的正義之道都有所不同，只要去堅守貫徹就好了?！?/br> “可這，正是問題所在啊，少年……”青雉抬頭看著夜空，今晚的夜色格外濃重，弦月如鉤，唯有幾顆稀稀疏疏的星辰，點綴在無垠夜空中。 “譬如你現在就是那顆星星?！?/br> 他指著其中一顆，對著諾夏幽幽道，“明明已經在努力堅持，但發出的光亮啊，卻依舊微乎其微，周圍的黑暗還是那樣，深的看不見底，換成是你，這時候又該怎么辦呢？” 這話是在問諾夏，也像是在問他自己。 “繼續堅持啊?！?/br> 諾夏幾乎沒有猶豫，很理所當然地道：“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別說是星辰了，哪怕就只是螢火，也可以在黑暗里盡自己的全力，不必等候炬火?！?/br> 青雉微微一愣，他看著少年半晌，許久后才苦笑著道： “……那點光亮，有意義么？” “當然?！?/br> 諾夏也指向那幾點稀疏的星辰，“還有一點，您可說錯了，那些星辰其實比太陽還要大得多，在我們的眼里之所以是一點點，那只是因為我們離得太遠，看不清晰而已?！?/br> “但……對于它們周圍的星球而言，那一束光，便是無比刺目耀眼，足以照亮溫暖整個世界?！?/br> 還有這種事嗎？ 青雉抬起頭，瞇眼望著遠方的星辰。 不知為何，他又想起了自己這么多年來，救下的那些平民，殺過的那些海賊，還有幾個月前，死在自己面前的薩烏羅，含淚奔逃的妮可·羅賓…… “您剛才不是問我對正義的看法嗎？” 諾夏的聲音，這個時候又傳了過來： “能竭盡自己的能力，讓這個黑暗的世界稍微亮堂那么一點，哪怕真的只是少了螢火那么大的黑暗也行，這就是我啊，所奉行的正義之道?！?/br> 青雉從夜空收回目光，怔怔又望向諾夏。 “不過我想，事情也沒悲觀到那種程度吧？” “好歹我們海軍，有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呢，再小的螢火，匯聚在一起，也至少能映亮好大一片地方的啊?！?/br> 少年的目光與他對視，忽然嘻嘻笑了起來，沒個正形地道： “當然，人的夢想終歸還是要遠大一些的，誰能說清以后啊，萬一我這點小螢火，撲棱撲棱著，以后也能爬上天，成為星辰?！?/br> “再然后，突然嘭的一下，爆發出比太陽還刺眼的光，掃清周圍的所有黑暗呢？” “……” 青雉默然不語地看了諾夏許久，忽然覺得當初澤法老師半月前，執意讓他替自己主持這場考核的決定，是無比正確的。 于是片刻后，他突然笑了起來：“真是狂妄的小鬼，少年，你的野心，貌似已經暴露了哦?！?/br> 諾夏眨眨眼，靦腆一笑。 “不過，想從螢火變成太陽，可沒那么容易?！?/br> 青雉悠然抬起頭，遙望目不可及的浩瀚銀河，微笑道： “在指望你這點螢火映亮世界之前，還是由我這種已經快要摸到天邊的小星星，繼續往里面再走走，看看能不能發出更大的光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