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他曾說,仗劍天涯生死無他
納蘭蝶衣的一段往事,勾起了她心中的悲傷,過往的年華。 這些年華,聽在蕭問道的耳朵里,又是一番風雨。 春夜煮雨,柳葉桃新碧。細雨弱柳,誰人觀山河。 唐逝水與李卜,同時拿著那副畫卷,孩童心起。 “若是我先找到這個人,你喊我一聲先生,可行?!碧剖潘f道。 “若是我先找到這個人,你喊我一聲師傅,可行?!崩畈坊氐?。 兩人相視一笑,各奔東西。 天飄起了小雨,蕭問道拿起一個茶壺放在雨中,看茶壺中慢慢的聚起一點一點的雨水,陸斬打著傘站在他身邊,遮雨擋風。 悄無聲息的兩股力量,在尚京滿布開來。 看似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老鼠也開始躲了起來。 尚京是天武的中心,也是人族繁榮的中心。人在江湖,不如說人如魚一樣,江湖是魚的戰場。在這種戰場上,門派林立,魚蛇混雜的尚京,自然也是眾多門派眼中的肥rou。天地伊始,人類就開始群居,慢慢就衍變成了一種文化,被稱為,黑道。 蛇蓮門,坐落在尚京的南面的一處高深的宅院中,核心幫眾一百七八十個,大部分都會聚集在這里。而他們主要的生意來源就是拐賣,綁架,敲詐,勒索。 門前站著六位身高馬大,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游弋在門口長約三丈的距離。 黑色的斗篷,帶著一個斗笠,一把劍。 蛇蓮門的守衛,看著這個不速之,瞪著斜著的三角眼看著他。 “哪來的不知死活的東西?!?/br> 一步殺一人,一劍封喉。 推開蛇蓮門的漆黑的大門,四面八方間,全是人。 這門中的燈籠,愈發的紅了。都掩蓋住了燈籠里蠟燭的光芒,燈火搖曳,如幽冥鬼火,似地府勾魂。 小雨淅瀝瀝的清洗著世間的污濁,滌蕩著臟惡的人心。 園中躺著數百具,骯臟的尸體,不過有清新的小雨,相陪。 不算難聞。 推開最后一處大門,屋頂點燃著上百頂蓮花底座的燈,房中的柱子上,鐫刻著斑斕的巨蛇,吐著猩紅的蛇信,倒是惟妙惟肖間,還真透露出幾絲兇狠。 高高的臺子上,站著一個人。 消瘦的面頰,濃重的眉毛下,一雙只有點滴瞳孔,全是眼白的眼睛,凄紅的血絲,滿布在眼球周圍,一身帶著黑色獠牙的盔甲,穿在身上,手里拿著一把寬刀。 “閣下,是城西毒蝎門,老蝎子派來的。若是他,那我愿出雙倍的價錢,只要閣下能幫我除掉毒蝎門,我定雙倍報答?!?/br> 回答他的只有還在淌血的利劍。 什么樣的刺,才是最合格的刺。 名利無用,一劍斬魂。 這也是刺和殺手的分別,刺只看重目標。 殺手只為名利賣命,兩者涇渭分明。 一劍殺一人,不多也不少,至人死地足夠了。 百步人殺盡,不快也不慢,斬草除根滿意了。 “我想知道,你為何會來屠殺我蛇蓮門,毒蝎門請不到你這樣的殺手,就算是整個尚京,也沒有你這樣的殺手,整個尚京,乃至整個天武,作惡多端,惡貫滿盈的門派,不止蛇蓮門一家,為何要針對蛇蓮門下死手?!?/br> 那人拿出一張紙,紙上畫著一個人,旁邊寫著兩個字,劉慶。 “是他,是他招惹了閣下,還是招惹了了不得的人物,若是如此,我把他找出來,還希望閣下饒我一條性命,往后蛇蓮門將為閣下效勞?!?/br> 他在賭,他還有一張底牌沒出,萬不得已他不想出。 刺收劍,蛇蓮門的門主,稍松一口氣。 一聲唿哨,天邊飛來一只黑色的閃電鷹。 他將一個小拇指大小的信,綁在鷹腿上,剎那之間,消失在雨夜中。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閃電鷹帶著一個紙條飛回,他被劫走。 看著這四個字,他心中劃過一絲驚悸后,大喊一聲“蛇尊”。 兩字出聲,蛇蓮門的門主已然成了一個廢人,四肢已殘,喉嚨已啞,只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 隨著他的一聲后吼,地下轟然間也傳來一聲咆哮。 地面破裂,伸出一個巨大的蛇頭,猩紅的眼睛,就像是掛在外面凄紅的燈籠,看著這個刺。 這個刺說了今晚第一句話,妖族,還是蛇妖,修煉小成的蛇妖。 蛇妖吐著猩紅的蛇信,一股腥臭之氣撲面而來。 刺擎著劍,如一道流光刺進蛇妖的口中。 全身已廢的蛇蓮門的門主,扯著嘴角,好像大笑一聲,卻又戛然而止。 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出現在巨蛇的蛇背處。 風起劍刃,一劍一劍的刺在巨蛇的身上,就好像在玩耍一樣。 巨蛇晃著巨大的腦袋,化成人形。 “閣下,真要趕盡殺絕么?!?/br> 那個刺看著化成人形的蛇妖,說道:“不倫不類,該殺?!?/br> 劍氣如天上狂雷,轟然而至。 一劍劈開蛇神,一瞬間蛇身中的妖丹,似一道流光破空而出。 蛇蓮門的總舵,轟然倒塌。 塵囂,一時彌漫在尚京的空中。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這是刺。 一壺剛用春雨煮的茶,剛剛好。 李卜扛著一個麻袋,來到蕭問道的面前。 五花大綁的白面書生,倒還真有幾分才子的模樣,不過現在披頭散發,眼神中透露著驚慌與不安,還有一絲有恃無恐。 蕭問道說道:“他就是劉慶?!?/br> 李卜說道:“是的,先生?!?/br> 一塊破布塞在劉慶的口中,嗚咽著想說話。 蕭問道蹲下拿出那塊破布,那劉慶就迫不及待的亮出身份的說道:“我是蛇蓮門的分舵主,蛇蓮門在整個尚京占半壁江山,你若是敢傷我,蛇蓮門不會放過你們?!?/br> 蒼白的臉頰,配上一雙陰厲的眼神,掃著蕭問道和李卜還有站在一旁的陸斬。 劉慶看著陸斬一瞬問道:“你們是唐門的人,蛇蓮門與唐門毫無瓜葛,為何抓我這個無所輕重的小角色?!?/br> 陸斬知道這人認出他來了,就說道:“我們并非唐門的人?!?/br> 一句話輕描淡寫,而此時唐逝水走了進來。 劉慶看了一眼唐逝水就說道:“還說你們唐門的人,唐門的四少我還能不認識么?!?/br> “唐門還沒資格容的下我?!崩畈吩谝慌赞揶淼?。 唐逝水看了一眼李卜,雖然心有不甘,心中也對李卜身后的那股力量產生了忌憚感。唐門立世千余年,今夜他雖然只調用了很小一部分人,可最后還是慢了李卜一步。 什么樣的組織,能與唐門一較高下,而且還落了下風。 “我去了一趟蛇蓮門在尚京的總舵口,已經被人滅門了,雞犬不留,斬草除根,下手十分狠辣,就像是一個人所做的,傷口的長度,深度拿捏的分毫不差,這樣的不世出的高人,少之又少?!碧剖潘局碱^說道。 劉慶聽完唐逝水說完這句話,嚎啕大哭起來,男人的哭鬧,要比女人更加凄慘,一把鼻涕一把淚,縱橫在臉上。稠糊糊黏在臉上,不顧男人的尊嚴,嚎啕間只說一句話“把我當一個屁放了吧,求求你們了?!?/br> 說來說去,就這一句話。 眾人都看向蕭問道。 蕭問道想到納蘭蝶衣的聲聲泣訴,和那么多無辜的人或家,遭受到滅頂之災。 劍尖挑起劉慶的下巴,看著他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楚楚可憐。 蕭問道笑了,一劍封喉。一片血花,浸染著腳下的土地。 再沒有任何時候,蕭問道的心比現在更冷了。 “燒了?!笔拞柕乐涣粝逻@一句話。 人若禽獸,毫無愧疚。 一團火光,伴隨著一陣白色的塵煙,煙消云散。 早晨,蕭問道早早的來到青樓,接上納蘭蝶衣,就往太上觀走去,街上百姓都在議論著昨晚,蛇蓮門被滅門的事。 一時間,尚京的大街小巷鑼鼓喧天,鞭炮齊響。 蕭問道和納蘭蝶衣相挽而行,穿過人流,一輛馬車在他們身旁行過,蕭問道不知道剛才他們與納蘭蟬衣,擦肩而過。 納蘭蟬衣回京了。她掀開旁邊馬轎中的窗簾,看著街上歡慶的人們,眼神掠過蕭問道和納蘭蝶衣的身影,一瞬即逝。 今日,太上觀燒香的香,可真不算少。 觀中的許愿池中,鋪滿了許愿的銅錢。每個人都是雙手合十,閉著眼睛,祈求著內心的渴望。 蕭問道掏出兩枚銅錢遞給納蘭蝶衣一枚說道:“你我也許個愿?!?/br> 兩枚銅錢一起落在,許愿池中的道祖像的腳下,納蘭蝶衣雀躍著說道:“我們的愿望肯定能實現?!?/br> 蕭問道看著她揚起的嘴角,心中一片欣喜。也是,雙手合十,祈求著。 他祈求著遠在魔族的父親,能夠安康,蝶衣能夠快樂。 當蕭問道睜開眼的時候,納蘭蝶衣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的臉說道:“你的愿望是什么,怎么那么長,道祖會生氣的?!?/br> 蕭問道笑道:“那你先告訴我,你的愿望?!?/br> 納蘭蝶衣跑著笑道:“就不告訴你?!?/br> 而她的內心,沖著許愿池中道祖祈求著,吶喊著,我寧愿用我的生命,來換取夫君一生平安。 納蘭蝶衣虔誠的跪在道祖前,一拜求,夫君平安。二拜求,夫君平安。三拜求,夫君平安。 平安二字,在納蘭蝶衣的心中,比天地還要重。 只因為,那人是她的夫,比天大的夫。 沒有撫千堆白雪,也不要鋪十里紅妝。 只愿執手笑談今生,生死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