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扥繩
這之后,彭程總能得到錢,但幾乎每一次,他最后都是耍橫要來的,再然后他會后悔,還會埋怨貝貝。 “媳婦兒,你說你最后還是給我借,你說你開始干嘛不借呢!讓我跟你吵吵,哎呀!你啊,你讓我說你啥好呢?最后還是給我借不是,你說你圖啥呢?非讓我跟你吵吵,我都心,都鬧心完了?!?/br> 這樣的碎碎念在耳邊繚繞,貝貝充耳不聞,她的世界時不時就是晦澀的,毫無規律。誰也不知道彭程癲狂的周期是什么,他總是這樣鬧心完了,多么相似的場景。 還在小澡堂子上班的時候,彭程二百二百的要錢賭博,尿了血了要一次五百的,便像是成大的一筆巨款,千恩萬謝。貝貝的心思還從來沒有這樣平靜過,他仍舊碎碎念念的,氣憤讓他像熱鍋上的水壺一樣跳躍,不住的轉圈兒,她的世界卻是一片死寂。換了大地方,彭程果然是士氣如虹了,開口就是五百,好一好的就一千了,如出一轍的磨人,臺詞都沒換一下,鬧心完了,咋就鬧心完了?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此時再也不需要解了,他不過就只是把價錢改了改。 —— 男人,都他媽的一樣,女人也都他媽的一樣,之后的結果,還他媽的一樣。這么雷同的人生,今兒一對明兒一對的,沒完沒了的重復。男人照舊的欺騙,女人仍舊委曲求全,周而復始,永無止境。 —— 這一次彭程在暗場里發揮很好,帶著一千進去,他贏了五千出來。出來以后,他第一個給貝貝打了電話,姑娘手機關了機,小伙子撲了個空。 撲空就撲空唄!彭程到是犯不上氣惱,他見過這招兒,貝貝常常這樣,她是害怕了,不想讓他再找到自己。小伙子笑了笑,心里挺高興的,拿著錢,他有了底氣,女人不就是需要錢嗎?沒錢她愛你又能愛多久?有錢不愛就打個金籠子把她套死在里頭,也犯不上墨跡。 他撥了貝貝家里的電話,但不敢讓電話接通,只是聽見一聲回鈴音就掛掉,晃了那么兩次,貝貝的電話就回了過來。 “你干嘛?”姑娘掐緊了聲音,她大體是說話不方便了才會這樣小聲。 “你瞅瞅,你瞅瞅,你瞅瞅你,怎么還不接電話了呢?”那兜里的五千塊錢,讓彭程情緒高昂著呢!他稀罕她,可稀罕了。 “嗯!說吧!”貝貝深吸了口氣,也平靜了些。 “你出來咱倆吃點飯唄!我這都餓一天了?!?/br> “你贏了?”貝貝聽得出來彭程定是贏了錢了,嘴上不說,但這錢贏得她也挺高興的。 “你出來吧!我在黃??爵~等你?!?/br> —— 這一家的黃??爵~店肯定烤的不是黃海的魚,指不定周邊哪一個村子的魚塘里,撈出來的,不但味道不正中,還死貴死貴的。貝貝趕到的時候,彭程已經吃上了。這下午頭的,吃飯的人少,大堂里四十多桌都空著,就彭程一個吃飯的,又是滿滿的一桌子,他沒少點,一看貝貝來了,他合不攏嘴的笑了,笑出滿臉的燦爛的褶子。 “媳婦兒,我合計你愛吃rou,來,來你坐這兒,你多吃點?!边@大體是彭程這路人不著調成了這副樣子卻還能找到女朋友,甚至還能腳踩兩只船的原因,不摳。有舍有得,舍得給女人掏錢的男人,勢必是要比舍不得的男人更有女人緣的,你也別說什么姑娘傻,當真不一定傻,舍不得的男人是不騙你,那不是他不想騙,也許只是沒那個本事兒。 臨走的時候,彭程把所有的錢都給了貝貝,只留下六百,他說:“媳婦兒,你趕快去把欠人家的錢還了,省得我一會兒還得跟你要?!?/br> 就沖這掏心掏肺的實誠勁兒,貝貝也覺得她應該救他,不離不棄。況且貪念誰都有,就連貝貝也不例外,怎么的他贏錢了她就覺得賭博還湊合了?就不約束他了?事實證明老天爺在幫著貝貝,也在幫彭程,他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們機會看清真像,對于所有深陷賭博中的人,老天爺都給機會了,可惜誰也沒有看清楚。 —— 那天吃完烤魚,貝貝便回家了,前腳剛一走,彭程毫不猶豫的轉身,拿著剩下的六百塊錢又進游戲廳了。他今天的運氣太好了,小伙子認定冥冥之中必有指引,這五千一定不是他今天的最終結果,他掂量過了,咋著都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八成是還沒用完。 小打打小鬧的,拿這六百塊錢進去再試試,或者能套出來更多呢,如果當真的套不出來了,損失個一百兩百的就當自己過癮了,也算不得什么,反正時間還早,兜里還有票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句話的最精華便在于頭兩個字,知己。就是他這種想法,最終徹底的,把他坑了。 有個新聞不是這么報的嗎?說一個小娘們跳河自殺了,身邊跟著的小爺們、小朋友,都跟著下河救人,也不怎么地,三人都上不來了,這時候岸上剩下的人便開始高估自己的能力,千萬別說他們是見義勇為啊,我大嘴巴我抽死你,知道自己救人會死,沒幾個能下去救的,剩下的那三最后也跟著下去了,然后都沒上來。這是什么?這是逞能,裝大了,裝翻了,翻久了,死了。 有了之前贏回五千塊錢的豪情滿懷,彭程這六百一定是會裝大的,他肯定的會禿嚕手,所以最開始掏出來的那一二百就像跳河自殺的小娘們兒,游不上來是必然的。 這個時候,如果他是個知己的人,就應該知道,自己是輸一毛錢都不會認的,剛剛那兩百塊錢的錯誤,就讓它一笑而過吧!可他不是,如果他是,那彭程大概連那二百都不會輸。所以,當小娘們兒游不上來的時候,他必須得去救。這會兒,他早忘了那不過是他今天贏回來的,并不是什么自家的媳婦兒,他本可以不救的,加上那五千塊錢帶給他的豪情滿懷,鼓脹得他胸腔里生疼生疼的,他理解為心疼,所以,他能不救嗎?不能呀!他得逞能呀。 彭程總是高估了自己,他腦袋的里的那個扣肯定跟別人長得不大一樣,這種搭上就死的扣,一般人沒有,說好聽的用在好事上,那就是種最求完美的偏執,但是用在賭博上,那就是上吊還自己扥繩子的決絕。 本書首發來自百書樓(m.baishu.la),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