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片刻，說：“那我呢？”

    夏曉蟬：“不覺得我是編的了？”

    我很誠實：“聽他講課不如聽你編故事?！?/br>
    夏曉蟬：“……”

    夏曉蟬過了好一會兒，才又低聲道：“你去了C大學法律，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br>
    我怔了怔：“那你呢？”

    夏曉蟬：“考上一個普通本科，24歲那年在互聯網公司做程序員，沒過幾年那家公司便倒閉了，我又跟一個親戚合伙創業，現在勉強自給自足吧，生活太忙了，到現在也沒有結過婚，是不是挺無趣的？”

    我說：“能考上普通本科這點就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呢?！?/br>
    夏曉蟬：“……”

    夏曉蟬說：“再沒了？”

    我說：“沒了，人生無趣才是正常的?！?/br>
    夏曉蟬：“看你說的什么話，我高三的時候可是想過以后要去做編劇，拍電影，賺到錢買個豪宅，再找個明星談一場不分手的戀愛?！?/br>
    我說：“這說明了什么，在做夢的時候人生才是有趣的?！?/br>
    夏曉蟬無話可說。

    第58章

    上午最后一節課是數學，也許是從沒見過抬頭看黑板的夏曉蟬，數學老師驚異地看了她好幾眼，破天荒地點了她的名字：“夏曉蟬，你上來把這道題解一下?！?/br>
    夏曉蟬大大方方地走上去，寫了個“解”，然后坐回來，無辜地看著數學老師。

    數學老師瞪了她一眼，又換我上去把步驟寫完。

    夏曉蟬小聲跟我道：“我都離開高三14年了，怎么可能會嘛?！?/br>
    我心平氣和道：“14年前你也做不出來啊?！?/br>
    夏曉蟬：“……”

    十一點十五分。

    夏曉蟬對我說：“林冬，下次見面的時候我請你吃飯吧?！?/br>
    下次見面？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的設定：“直接說下課之后得了?！?/br>
    她注視著黑板上面的時鐘：“可是對我來說，那是七年之后?！?/br>
    我不置可否。

    【11:30】

    第59章

    上午最后一節課下課，左右的人蜂擁出去吃飯。

    我看了一眼一動不動夏曉蟬，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全身一抖，好像大夢初醒一樣。

    我說：“下課了?！?/br>
    夏曉蟬也站起來，對我笑了一下：“好久不見?！?/br>
    我們一起向學校外面走，在校門口做了進出登記，馬路對面是一整條小吃街，看到街邊掛著的各種圣誕小彩燈，我才想起來，原來今天是平安夜，最近一直埋頭刷題，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節日了。

    過馬路的時候夏曉蟬忽然牽住我的手，我愣了一下，發現她一臉自然。

    我沒有去掙開。

    我們隨便找了一家快餐店坐下，夏曉蟬說：“你先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出去買點東西?！?/br>
    我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她跑進一個拐角，看不到了。

    手機響起來，是我爸打來的電話，他說：“我今天也不回家了，你也別回家，自己買點東西吃?！?/br>
    我平淡地應了之后，對面掛了電話。

    又過了十幾分鐘，夏曉蟬回來了，氣喘吁吁地放下一盒蛋糕，說：“十八歲生日快樂?！?/br>
    我驚訝了片刻，說：“你怎么知道？”

    夏曉蟬說：“這不重要，你先跟我去把錢付了?！?/br>
    我：“？”

    夏曉蟬：“我忘了這會兒不能刷臉付賬，沒帶錢包出來?！?/br>
    我：“？？？”

    第60章

    我為我自己的生日蛋糕付了錢，夏曉蟬把蛋糕切兩塊，端端正正地擺在我面前，又往我手里塞了一把勺子和一疊餐巾紙。

    我心情復雜地看著她：“這叫我請你吃飯?！?/br>
    夏曉蟬說：“回去把錢包送你?！?/br>
    我又看了她一會兒：“總覺得你有哪里不一樣了，說不上來?！?/br>
    夏曉蟬思考了兩秒：“畢竟人當了媽之后，是會有點變化?！?/br>
    “……”

    我握著勺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夏曉蟬眨了眨眼睛：“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都39了，當媽怎么了?！?/br>
    我說：“哦……什么時候結的婚？”

    夏曉蟬說：“沒結婚，孩子是領養的，這幾年我公司辦的還不錯，有了錢就想養崽看看，是個女兒，九歲了?！?/br>
    她看起來比兩個小時前要快樂許多。

    我咽下最后一口蛋糕，聽夏曉蟬遺憾道：“不如十年后的好吃?！?/br>
    我差點噎住，沒好氣道：“那你吐出來?！?/br>
    夏曉蟬說：“也有好吃的，徐記今天休息沒有開門，還以為回到過去就能買到的?！?/br>
    我記起來以往她確實每天早上都會帶一塊那家的蛋糕做早餐。

    她嘆了口氣：“大學畢業那年我回到這個城市見……見一個很重要的人，那天挺難過的，我又回到高中沿著路走，很多店都換了牌子，連徐記也不見了，關于這里的記憶都在慢慢消失?！?/br>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我不知該說點什么，給她點了一杯可樂，她又高興起來，告訴我她從不讓她女兒喝碳酸飲料，不健康，家里的可樂都是她自己買了偷偷躲起來喝的。

    窗外車來車往，冬日午后的陽光穿過玻璃落在她的可樂杯里，我瞇著眼睛靠在沙發上聽她講她的女兒是怎么學會認字，又是怎么學會唱歌的，再講她當初創業有多么艱難，沒靠家里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