ЪL.#9426;ōм 第三章、月下白衣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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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晚,碧竹坊後苑的小樓中,秦依蘭對鏡檢查著自己的華裳妝容,見一切打理齊全後,抱起了擱在房間一角的箏,徐徐步出小樓,往碧竹坊後廊走去。 平常的這個時段,碧竹坊主事的梅大娘大都安排她在坊內的前堂演奏,因為能吸引最多客人上門聽琴,光是這些人的茶水費、點心費就可收入不少,b單獨接見散客要豐厚許多。 可今日,梅大娘卻在碧竹坊後廊的包廂中幫自己安排了個散客。對方想必是個愿意一擲千金的闊綽人物吧,否則……她已經鮮少在晚上的時段接見散客了……自從段浪三年前離開汴梁之後。 考慮到對方可能來頭不凡,秦依蘭也格外細心妝點,可在華美的盛裝之下,她的臉色卻是一貫淡然,并未因為對方可能是個富客而增添什麼雀躍。 走到廊上,梅大娘早候在此處,見她便迎了上來,上下打量著她的扮相。 「甚好,甚好?!顾σ鈟y地說道,隨即指向廊道最深處的那間廂房,「客人等在那里面了,快進去吧,你可不會想讓對方空等的?!?/br> 「這是自然,依蘭從來不會怠慢任何客人?!骨匾捞m并未察覺梅大娘格外欣喜的笑意,只是淡道了句,輕步從她身側走過,朝廂房而去。 可一推開門、看見那道背門倚坐的熟悉背影,她卻猛然愣住了── 這道背影太過熟悉,不用轉過身,她都能知道是誰。 「段浪……」她怔怔喚了他。那道背影聽見,轉過了身,看著自己的雙眸中也有著許久不見的溫柔。 「依蘭,我回來了?!顾f道。 秦依蘭有些紅了眼眶,她趕緊闔上身後的門,捧著琴來到他面前,仰頭望著段浪:「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這段情份了……」 段浪替她將懷中的琴放下,輕輕擁住了她:「抱歉。這段時間,讓你受折磨了……我不是不要,我的原意,只是不愿見這段情,變成彼此的牽絆?!?/br> 「牽絆,不好嗎?」她微微退開,仰起汪然星眸問道。她樂於被段浪牽絆,甘於被段浪牽絆,并不覺得辛苦。 「若未來不可知,那牽絆,便不是好事?!苟卫死谧肋呑?。 秦依蘭聽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卻不同意這句話,但她不想反駁,因為只要段浪此時此刻在她眼前、在她身邊,她便心滿意足了。 她執起桌上的酒壺,欲替彼此各斟上一杯,秦依蘭聞到酒液傾出時飄散的淡淡酒香,馬上回想起方才梅大娘別富深意的笑。梅大娘當然早知來的是段浪,還特意備上了段浪喜愛的酒類,想來就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 「既然來了……為何不像以前那樣,直接到我屋里?」秦依蘭將其中一杯遞給段浪。 她們接見散客時,一般都在碧竹坊後廊的包廂??啥卫耸翘貏e的,只要是他來找自己,梅大娘都會讓他直接來到自己那幢小樓中,大娘知道她們二人的關系非一般主客,這個通融也算是對自己的一點疼惜之意。 「我雖是來了,可并不敢確定,你待我,是不是還愿像以前一樣?」畢竟回到汴梁那日,是自己傷了她。 「可惜我就是想變,也變不了……」否則她又怎會在杳無音訊的三年來還牽掛著他?秦依蘭澀然失笑了聲。 「依蘭,有你這份情意,是我段浪之福?!苟卫送矍斑@個容顏幾乎未改的女子、與她三年來不曾改變的心思,那瞬間,他突然覺得這三年來的生疏好像不存在一般,他與她仍如當年的膠與漆,知心難離。 「上回,是我失態了。也沒能好好祝賀你,來,這杯我就當我遲來的道賀?!骨匾捞m朝他舉了一下杯盞,仰頭細細啜飲著,直到飲盡。 「那這杯,就當這三年來的道歉?!苟卫伺e杯同飲。 兩人都放下了杯盞後,秦依蘭望向他:「你這次調回汴梁後,便會一直待在汴梁了吧?」 「短時間內不會再變動,可往後不好說?!苟卫藨?。 「若……若以後你又高升,但要調離汴梁,你還是一樣會義無反顧地去嗎?」秦依蘭抬起若水明瞳,試探x地問道。 段浪頓了會,拉起了她的手牽?。骸浮邉资D,這是每個軍人都夢寐以求的?!?/br> 「是嗎……」聽了這話,秦依蘭有些落寞地微微斂下眸眼。 「你也未免擔心得太早了。我才剛就任,還沒有什麼成績呢?!苟卫溯p笑了聲。 「我這是相信你的能力?!骨匾捞m不甘駁道。 在這等地方謀生,禁軍兵士她也見過不少,她看得出段浪并非尋常之輩。雖然鮮少顯露於人前,可他有進取的野心,武將的魄力他更沒少過,卻又b他人多了一份縝密與細心,這樣的人才,想埋沒在那群庸碌士兵之中也難。 聽秦依蘭將話題兜到此上,段浪也不得不正視自己今日來此的另外一件要事。 他將又被斟滿的酒盞捧在手心轉啊晃啊,琢磨好半晌,終於沉沉開口:「依蘭,我知道提起這事,你或許要覺得我是有求而來……」 「嗯?」她麗嗓輕揚。 「其實……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忙?!苟卫酥蓖难?。 「需要幫忙時,你能想到我,我很開心?!骨匾捞m毫不介意地搖了搖螓首,「說吧,是什麼事?」 「我需要你,扮成我的未婚妻?!苟卫艘凰膊凰驳赝匾捞m,只見她聞言便瞪大了汪然杏眼。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需要我幫這樣的忙……」她未置可否,只是有些惶然地問道。 「事關軍機,事態又尚未明朗,你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希望你扮成我的未婚妻,乃是為了參加一名營指揮使的家宴,好藉機進入其府中查探?!苟卫撕喢鞯亟忉尩?。 聽了段浪的說明,秦依蘭方才微訝的神情稍微緩下,卻轉而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良久未語。 「一定要……假扮嗎?」沉默許久,秦依蘭終於抬起了汪然瞳眸,懇切望著他,「不能是真的?」 她能明白,段浪甚重軍紀,此回想必是發生了不容他坐視之事。她樂見段浪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同時卻也害怕他再這樣有所作為下去,哪日又會去到了離自己迢遙的地方,或是高升到了自己的身份再也不可攀的地位。 「真的……什麼意思?」段浪被她的問題一時問得懵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真的娶我?」這話秦依蘭說得顫抖不已,她從沒想過自己會主動對段浪說出這麼直白的話。 可她與段浪也相識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早在他離開汴梁之前,他們便已身心相許、情意昭然,若是他不曾去河北,兩人早就正視了這個問題。她們的感情走到這個地步,不可能再一直是琴伶跟聽客的關系。 段浪卻像是一時怔了,遲遲沒能開口回應。一片茫然在腦海中蔓延,教他一時半刻厘不清自己的思緒。 娶……秦依蘭?他咀嚼著這個念頭。他確實很喜歡依蘭,她大方可人、聰明又識情趣,在離開汴梁之前的那段歲月,和她在一起便是自己在軍營外最快樂的時光。一個教坊賣藝的琴伶,在他人眼里或許地位不高,可他從不認為秦依蘭b外頭官家的大家閨秀遜色絲毫,不過就是命運讓她落腳在此罷了。 可是……不知為何,思量著「娶秦依蘭」這個念頭,他心中卻產生了一絲遲疑,總覺得太過突然、太過倉促。 或許是這三年到底還是有些生疏了吧,否則……為何想到要跟另一個人誓約一生一世,心里便有股難以察覺的惶然? 他陷在兀自的紛雜思緒之中,腦海突然閃過裴湘童稚的笑顏、與插著她發簪的無名荒塚……沉默的心間,隱約生了一股難以察覺、又無以言狀的抗拒。 「……段浪?」見他遲遲未語,秦依蘭小心翼翼地喚道,可臉色已然暗淡了些許。不可否認,段浪的遲疑,讓她相當失落。 段浪猛然回神,望著秦依蘭的眉眼好半晌,才歉然地開口:「依蘭,這件事……有點太突然了。畢竟我才剛上任,軍中還有許多事需要費心,況且……我們闊別了三年,總是需要一些時間重新熟悉,以後我若有空,會常來見你,等我們多相處一段時間,再來討論這件事好嗎?」 段浪語氣懇切,不希望秦依蘭認為自己只是想利用她,可聽在秦依蘭耳里,一字一句就像生了棱角似的,扎著她的耳,磕著她的心。 「等?又要等多久呢?你現在不敢答應娶我,難道等了之後,就敢了嗎?」秦依蘭哀了眉眼,澀然望著段浪。 她能理解這太突然,甚至連自己也都這番話嚇了一跳;她也能理解段浪甫遷升,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思,可是……他先給自己一個承諾也好??!段浪說需要時間,她能t諒,她也沒要他現在馬上迎娶自己,可他就不能先給了自己一個承諾,再來慢慢相處嗎? 眼前這個男人,幾乎是她失而復得的幸運,她不想哪一日,自己要再度眼睜睜看著他追逐功名遠去,而自己只能毫無理由名份地待在這座教坊中癡等。這三年的渺無音訊,她真的怕了,也真切感受到,就算段浪心里沒有別人,他也不是自己能掌握在手中的。這份飄忽,讓她太不安。 「依蘭,口頭上與你約定或許輕而易舉,可若哪日實現不了,這樣的承諾又有何意義?」別說未來了,就是眼前的日子都還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他不想要給了承諾,卻又要被迫失約──那座插著裴湘發簪的無名荒塚,在他腦海里隱隱疼著。 「實現不了?不過就是一紙婚約,要說實現不了,大概也就是你不愿意吧……」秦依蘭凄澀失笑道??伤芸煺褡髁松裆?,對段浪綻出了有些勉強的笑顏,「段浪,我不想比你,若你此刻無此意愿,那便當我沒說過這件事吧??晌仪匾捞m,也不想委屈自己,去扮演誰假的未婚妻?!?/br> 語畢,秦依蘭轉過身,將桌上的琴抱到了身前。 「是麼……我明白了?!苟卫说瓏@口氣,知道是自己的要求無理,沒有立場再纏言於此,他站起了身,似乎欲去。 「我相信你并非只是為了有求於我而來,既然如此,你不多留一會,至少聽我彈奏一曲嗎?」秦依蘭喚住他。雖說自己的強求壞了今夜的氣氛,可她還是希望能與段浪多待在一起一會兒。畢竟這場重逢,她等了足足三年了。 段浪略略思索,仍朝她溫柔一笑,重新坐了下來。 秦依蘭纖指柔如流水,琤琤瑽瑽撥奏起來,一首婉轉且悠揚的曲子從她指間淌流而出,漫在無聲的二人之間,取代了他們的言語,宛若奏者與聽者之間的鵲橋。 可惜,段浪與秦依蘭沉浸在同一片琴聲之中,卻是各自心思,各自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