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問題是，一個拿過獎學金的留學生，相關數據會自動上升保密等級，那通常都意味著從隨處可見到消失無蹤。

    就算是老包這樣的熟練工，也很難找到被隱藏起來信息，因為執行這個規定的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不過姜瀾不會放棄，而老包也一樣。

    他開始尋找那些被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消息。

    不過這很難，現在的網絡都被世網娛掌握，就像是一片葉子，一個站在葉子邊緣的蟲子，很難在不觸及葉脈的前提下吃到葉子的中心。

    老包就像是在蜘蛛網上跳躍，他必須走到網的中心，卻不能讓一根蛛絲顫動。

    “日本人……留學生……嗯……老鄉聚會？你聽沒聽過他是哪兒口音？”

    姜瀾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沒見過他，我不懂日語，更不懂日本方言，他只說普通話?！?/br>
    老包抬起頭看了姜瀾一眼：“你很閑啊，我問一個問題你說這么多?！?/br>
    姜瀾無奈地搖搖頭：“老鄉聚會是個線索，你可以試試，一般這種事情都是大學會拿出來當好事報導的?！?/br>
    “其實還有個更簡單的辦法?！?/br>
    “什么？”

    “獎勵，他拿到過獎學金，對吧？”

    這是個聽上去沒頭沒腦的說法，背后的邏輯有點繞，但姜瀾還是第一時間理解了老包的意思。

    如果這個名為原樹清的日本留學生真的拿到過獎學金，那他的所有資料都會被提高安全等級，受到完善的保護，但也意味著，老包絕對可以在歷年獎學金獲得者名單里面找到他：通過姜瀾一直想要的，絕不會被注意到，隱秘安全的方式，因為獎學金獲得者資料是公開的。

    而如果原樹清根本沒有拿到過獎學金，老包就沒辦法在歷年獎學金獲得者名單里面找到他，但這也意味著，他的資料根本沒有被嚴密保護起來。

    無論怎樣，都可以得到姜瀾想要的線索。

    “怎么樣？”

    姜瀾知道，當老包對他這么說的時候，手上肯定已經開始行動了。

    “并沒有一個叫做原樹清的日本人，但是很巧的是……”

    老包一臉囂張地笑著，舉起右手，從小小房間的天花板上伸出來一塊小屏幕，停在姜瀾眼前。

    那上面是一個年輕人的臉，下面名字一欄寫著：“浦原樹清?！?/br>
    “帝都師范大學……”

    姜瀾抬起頭對著老包笑笑：“謝謝，我該走了?！?/br>
    ……

    姬青站在軌道中轉間中央，仰望著遠處的帝都師范大學。

    那里有一座高樓，如此顯眼，讓下面的大門都變得十分容易被人忽視。

    作為最近建造的大學之一，帝都師范大學的中心大樓是人類建筑科學的結晶，那座標志性的高樓為整座大學的科研教學提供了完美的支持，被認為是未來大學的模板。

    當然，考慮到歷史與傳統，絕大多數大學都不準備和帝都師范大學一樣進行如此徹底的重建。

    這些與姬青都沒有任何關系，但是當他走出軌道中轉間的時候，姬青想起了他從高處墜落的那個瞬間。

    他還記得眼中那占據了大半個天空的高樓。

    就和現在姬青眼前的建筑一模一樣。

    然后姬青低下頭笑笑。

    那真是個可笑的想法。

    姬青這么想著，沖進了大學。

    他像是一個快要上課遲到的學生一樣，沖進了一個軌道中轉間，然后在外面的人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選擇了頂樓作為目的地。

    然后這個透明的盒子開始急速上升。

    站在軌道中轉間里面的姬青可以看到大樓中每一個樓層中的景象，包括坐在教室里上課的學生，在走廊上行走的工作人員，甚至掠過大樓外側的飛鳥。

    為了防止高速運動帶來的眩暈，軌道中轉間內壁光透系統智能地選擇了透明度與景物距離，那讓姬青能夠更清楚地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原樹清可能在的地方。

    那位自封的神明喜歡站在高處。

    從第一次見到原樹清起，姬青就覺得他喜歡站在高處，而后來發生的事情讓他更確信了。

    如果原樹清就在這里，那他一定正站在某個高處，俯瞰著這座城市，挑選著合適的信徒。

    姬青想象著，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確實很好笑，無論是一個真正的神明，還是一個自封的偽神。

    軌道中轉間還在緩緩上升，姬青死死盯著外面，等待著目標出現。

    然后突然，他看到了一個人影從上面墜落。

    就像是一塊陰影，悄無聲息地，一個人影從高樓外面墜落，疾如閃電。

    姬青抬起右手停下軌道中轉間，然后讓這個方盒開始下落。

    他不斷加快速度，直到軌道中轉間中間響起報警提示，加速選項被鎖死。

    但姬青還是太慢了。

    當姬青狂奔著從軌道中轉間沖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無法找到落在地上的那個人了。

    原樹清從他面前消失了。

    ……

    原樹清轉身看了一眼茫然地在人群中四顧的姬青，笑著走進了人群。

    這是帝都師范大學門口上下三條步行街中間的一條，也是最有人氣的一條，人們擠在各種各樣自動售貨的小吃攤前面，一邊走一邊吃一邊看，大呼小叫不亦樂乎。

    在虛擬世界幾乎可以模擬一切的三十一世紀，小吃幾乎是最能夠堅持的實體商品，沒有人愿意為任何事出門，除了美食。

    這里是原樹清的獵場，他不喜歡沒有未來的普通人類，但在這條街道上，他可以輕松地收割信徒，那是只屬于神明的享受。

    更是一種只屬于神明的搜尋方式。

    姜瀾還藏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原樹清需要更多人為他尋找那個隱藏起來的警察，很多很多人。

    湊巧，這里就有不少。

    原樹清在街上行走，經過的地方，每一個普通人身邊都出現了一個令他無法拒絕的原樹清。

    “你知道姜瀾在哪兒嗎？”

    大多數人在失望地搖頭之后并不會放棄，而是會轉頭向著同伴把這個問題重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