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崇拜至極
小÷說◎網 ,♂小÷說◎網 , “金子磨成粉,也能制成色料,但金子本來就貴,用它做原料,成本太高。所以現在能買到的金色色料大多都是用金云母做的。你們看看我手中沾來的這點色料……” 眾人雖不知顧扶威說這些是何目的,但知到他平日里是個話不多的人,倘若是用不著的廢話,他自然也不會講。 所以,眾人都伸頭仔細朝他指尖看去。 離盞也是好奇,跪在地上也伸長了脖子探去,旁人都在看他手上的金粉,他卻只看著離盞。 那兩只深褐色的狐貍眼泛著伶俐的靈光,霎是好看。 他目光淺淺淡淡的落在她身上,嘴里漫不經心的同旁人解釋著,旁人聽得專心致志,未察覺他二人的目光往來。 “倘若是金子磨成的色料,本該是細沙狀的。但仔細辨別我手里的色料,不難發現它是片狀的,且每一片還是半透光的。你們見過金子閃光,但見過金子是半透光的嗎?” 眾人垂頭思索。 周太醫第一個恍然大悟的點頭:“這是金云母?” “是,金云母像琉璃,材質半透?!?/br> 周太醫由衷敬佩:“祁王殿下真是見多識廣?!?/br> “孟月國九成的金云母都產自西域,本王不認識才奇怪了?!鳖櫡鐾t虛道。 “金色表皇室,民間要用,也只能用做點綴,平日需求并不太多,購用十分零散。所以,西域供貨都不會走得太遠,一般出了祁水的關口,就有中原的商人來盤貨,然后再由中原的商人倒賣至各個州,各個州的商人又再來拿貨。一般很難會盤到縣里,縣城太小,賣不太出去。所以,本王估摸著京城里至多有兩家在賣這種金云母的色料,把他們管賬的賬房和前堂的小廝叫來,一問便知?!?/br> 離筱筱愈聽,愈覺得事情不妙,她緊緊低垂著頭,不敢讓人識破她現在的臉色。 她兩眼發直的盯著自己繡花鞋尖上的粉色絨團子,心里亂作一團。 當初讓乳娘做“太子袍”的時候,她根本沒想這么多,既然乳娘說買不到明黃的布料,只能用金色的色料來染,那染就染罷,反正都做好了,她哪知道這色料里還有這么多門門道道。 離筱筱害怕極了,一想到自己都快承受不住,她便更擔心自己乳娘露了馬腳。 她身子不動,只轉著眼珠子去朝旁側的乳娘一眼,乳娘也如她一般緊低著頭,整個身子繃得僵直,額上滲出晶瑩大顆的汗,不時用手袖擦著。 還好……還好大家都在看祁王手上的金粉,并未多留意乳娘。 離筱筱收回目光,只在心里盼著祁王說的都是錯的,他剛來京城不久,這種細微末節的事情,他光靠自己的判斷未必會實打實的準確。 離筱筱自顧自的安慰著自己。 這時,離盞心里全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一面聽著顧扶威的見解,一面驚嘆于他驚人的記憶和縝密的思路。 像金色色料這種小事,哪個藩王會放在心上? 顧扶威之所以知道,大概是看過貨物過關盤查記錄的緣故。 而西域的過關貨物最是繁多,中原的東西要運到西邊各國去,西邊各國的寶貝又要被商人搗騰到中原里來,成千上萬的貨種琳瑯滿目,他就算有時間過目,也不大可能會記得清清楚楚吧? 他又不是關口值守的文書,他是祁水的王,要cao勞的是整個西域。 平日里,要籌糧,要調兵,要打仗…… 要結派,要親政,要應酬…… 當顧扶威頭頭是道的把一件千里之外的小東西說得如此有條有理的時候。 離盞已不知自己臉上露出崇拜之色,被他一眼收盡眼底。 天老爺,他絕對是西域最鳶肩豺目的一代主,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能從老祁王手里接過衣缽,把西域這盤散沙硬是擰成了一股繩,誰敢與他作對,那真真才是活膩了。 太子聽完顧扶威的解釋,大惑已解,立刻叫來馬常德盤問道:“京城最大的色料鋪子是哪家?” 馬常德經常帶下人出去采買,這些行情還是摸得十分清楚的。 “李字號的色料鋪子是最大的一家,各種色料都最齊全?!?/br> “去把他們掌柜和小廝一并帶進宮來?!鳖櫾綕善滩华q豫。 “是?!?/br> 馬車德片刻不敢耽誤的著手去辦了。 事情到了這里,因為顧扶威的到來,突然又橫生出了枝節,到底誰是元兇已變得撲朔迷離。 顧越澤也沒再提去坤福宮的事情,誰在暗地里咒他害他,還尤未可知,以他謹小慎微的性子,不把幕后主使揪出來,他哪還有心思去赴宴呢? 于是,顧越澤讓柳尚書和柳鳳顯先回宴席上,同諸人說清情況。 而顧扶威看樣子是想保著離盞的,他也沒膽子開口提議讓他回席上。 至于緒王……這根攪屎棍留在這里也好,免得待會誰又不對付,他還可在中間插科打諢一通。 于是,顧越澤派孫福正送走了柳尚書和柳鳳顯,便邀祁王和緒王進屋去坐。 離家一眾人退在墻邊,站成兩排,離盞也沒被侍衛拘著了,獨站在眾人前面,看著宮娥端來瓜果,沏好茶水。 三人寒暄起來,顧扶威的話少,另外二人便把話茬往西域上引,說到不懂處向顧扶威討教,他才會簡短說上兩句。 約莫就這樣不算熱鬧,也不算冷清等了一個時辰的功夫,簾子里的人以為,事情就快水落石出,繃著的那口精神氣愈漸放松,時間過去便覺得又餓又累,腿也站得發木,尤其是老太太,叫人將扶著也搖搖欲墜。 離晨眼尖瞧見了,自打在東宮宴席上被迫“耍酒瘋”之后,老太太對她的好印象已不復當初。 現下離盞落難,正是她討老太太歡心的好時候,她哪能放過。 離晨小踱了兩步,貼在簾子后面,趁著他們說話的間隙輕聲道:“殿下,我家祖母年事已高,近來家中不順,cao勞過度,現下已經站不住了,望殿下能賜張凳子讓老人家歇歇腳?!?/br> 顧越澤不悅,望著桌上的茶盞不言語。 離家惹了這么大個麻煩,現下幕后主使還沒浮出水面,就算把他們離家所有人放在油鍋里炸,該受也還是要受著,居然還敢厚著臉皮來提什么要求? 可孟月國素來講求敬老慈幼,再加上長風藥局確實在他年幼時救過他的性命,要是那老太婆真的暈了過去,出了什么毛病,外面議論起來,他名聲倒要落得不好。 兩相權衡下,他不耐煩的揮揮手,預備讓下人端椅子來,不料祁王張口,冷清清的側頭嗤道:“巫蠱布偶的事情一日不結,你離家眾人就都脫不了嫌疑。嫌犯還敢要椅子,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清白了些?!?/br> 祁王直言詰責,顧越澤到嘴邊的話趕緊吞回了肚子里。 離晨被罵得毫無臉面,在簾子后怯怯的退回了原地,等他們三人重新談笑風生,才羞恨的咬了咬唇。 憑什么……憑什么祁王對離盞溫言軟語,對旁的女子就目威橫眉,生人不近。 是她生得不如離盞好看嗎? 呵,就離盞那副狐顏魅主的妖艷樣兒,妥妥的紅顏禍水,哪里及得上自己人畜無害,又伶俐雅惠的面容? 她隔著珠光閃閃的簾子,目光滴溜溜的落在祁王的身上。 那撥轉著茶杯的修長指節,平齊的十字肩身,如血染過一般的殷紅薄唇,都是那般好看。 他宜靜不愛動,每一個舉手投足帶著極其迷人的氣質,輕輕吐納間,從薄唇里擠出的那些簡短話語都低沉得十分悅耳。 離晨越看越挪不開眼,有祁王在,連太子都失為了顏色,她喉嚨滾動一番,一時頗為垂涎。 心里有個聲音越喊越大聲。 離盞,你快去死好了!別在祁王面前飄來舞去,真是礙眼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