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涼了
白清靈閉了閉眼,“你們倆不管是誰,立刻帶著這個女人出去,我不想歡沁出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傷害她的人?!?/br> 夏至弦看著緊關的手術室的門,對顏樓說,“你送懷瑾先回去,我留下等她出來?!?/br> 顏樓看向白清靈,卻見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男人皺了皺眉,吩咐警衛員,“你和顏副官把她送回飯店?!?/br> 蘇懷瑾一怔,看向顏樓,“你不送我回去呀?” 夏至弦也皺了皺眉,“還是你送她回去吧,這路上怕是會遇見那些人?!?/br> “讓陳副官送她,不會出事的?!鳖仒钦f。 蘇懷瑾一臉失望,可是看著白清靈時又說道,“白小姐不要誤會了,我在寧城已經結婚了,雖然剛剛和前夫登報離了婚,但是對方勢力強大,已經派人從寧城趕過來了,顏樓和至弦只是擔心我出事?!?/br> 白清靈一句話沒說,也沒理她。 根本就是無視他們。 她現在一心都是想著手術室里的夏歡沁啊。 至于顏樓夏至弦和這位蘇小姐之間的是非恩怨如何,她根本不在意了。 顏樓讓人送蘇懷瑾走,自己在白清靈身旁坐下,伸手想攬住她時,被她躲了開,甚至與他避如蛇蝎。 “顏樓你離我遠點?!彼芾?,從心里發冷,別說不想挨著他,就是與他在一處坐著她都覺得心里難受。 男人手緊攥著,下巴也繃得緊緊的。 夏歡沁被從手術室里推出來就直接進了病房,此時,夏家的二老也來了。 夏懷森進來還沒看到女兒,就一個巴掌扇得夏至弦滿臉蒼白。 白清靈過去與夏懷森和夏夫人問了聲好,又簡單說了一下夏歡沁的病情。 “醫生說,歡沁傷了頭,已經做了手術,目前命保住了,但是具體怎么樣還要看她醒來后的情況?!?/br> 夏懷森沒有對白清靈表示責備,只是面容神色顯得蒼老許多,夏夫人扶著他走到病床邊,看著臉色蒼白的昏睡未醒的女兒,沉沉嘆了口氣。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顏樓,又看向夏至弦,“我夏懷森的女兒,就算再不好,也不會和人搶男人!” 夏至弦臉白了又白,想解釋,被夏夫人攔住,“少說些話,等歡沁醒了再說?!?/br> 夏至弦的俊臉和顏樓一般,一人頂著一個浮上來的五指山。 顏樓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去病房,看著白清靈單薄的身子,他問霍醫生,“她今天過來復查了?” “沒有,不過問題不大,白大小姐只是身子虛,不過夏小姐的情況不是很好,顱內積血清了一部分,有一處位置較為兇險,需要她自己吸收,這段時間有可能會壓迫神經,至于會出現什么情況,不好說?!?/br> 顏樓看著白清靈擔心的靠著墻站著,眉心蹙得很緊。 白清靈站在那里,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當天夏歡沁沒有清醒,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她終于睜開了眼。 白清靈幾乎沒有合眼,也滴水未進,本就虛弱的身子在她終于醒過來的那一刻也成功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在醫院的病房里,和夏歡沁身邊又加了一張病床。 男人就坐在旁邊,見她清醒過來,問守在一旁的霍醫生,“可以進食了么?!?/br> “可以是可以的,粥吧,清淡點的?!被翎t生說完,又給夏歡沁看了一下,扭頭對白清靈說,“顏夫人,您身體虛弱暈倒了,大帥怕您擔心夏小姐,就沒給您另外安排病房?!?/br> 白清靈坐起來,顏樓伸手幫她她沒有制止,霍醫生看了看,又說,“夫人身體還虛弱,您盡量能動手的就別讓夫人動手了?!?/br> “你和顏樓認識?”白清靈淡淡看著他,“與夏至弦和顏樓都認識的話,是不是也認識那位蘇小姐?” 霍醫生怔了一下,直起身來,搖了搖頭,“您說的那位蘇小姐,可是從來沒見過?!?/br> 白清靈點了點頭,“知道了?!?/br> 他沒有正面回答認不認識顏樓和夏至弦,那么就是變相承認了他們之間確實相識了。 至于蘇懷瑾, 白清靈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擋住眸光。 當天下午夏歡沁清醒過來,如同霍醫生所說的,瘀血壓迫神經,眼睛看不見了。 夏歡沁接受不了,又哭暈了過去。 夏懷森也暈了過去,夏夫人又在醫生的幫助下給救治了夏教授。 白清靈心里有了準備,只冷著臉,只寒著心。 夏至弦從夏歡沁醒來的那一刻,就不在醫院了。 陳副官下午過來說蘇懷瑾被人搶走了,他便立刻離開了。 顏樓也是臉色變了,只是看著白清靈看也不看他的模樣,站起來又坐了回去,開口對她說,“我先出去安排一下,馬上回來?!?/br> 白清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嗤的一笑,“不必了,我也沒什么事,也不必顏大帥這么cao心,你心里擔心誰,便去cao心誰,不必身在曹營心在漢,要是耽誤了時辰換來一具尸體,我怕你會心不安?!?/br> 男人沉著俊顏,“你也不必如此這般?!?/br> “我如何是我的事,你如何是你的事,從蘇懷瑾將歡沁傷成這樣開始,你和我之間,也只差大公報一個聲明而已?!?/br> “大小姐,”男人皺緊了眉心,“回家吧,夏小姐的病我會讓人從法蘭西請醫生過來治療?!?/br> “你還真是什么事都有辦法解決?!卑浊屐`說完,拉開被子下了病床,走到打了安定針睡過去的夏歡沁身邊,摸了摸她的臉,“你回去吧,我不想回去了?!?/br> “你與我聊聊?!鳖仒钦酒鹕?,走到她身邊,將外套披在她身上,拉住她直接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白清靈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淡淡道,“你想說什么?” “懷瑾不應該成為你我之間的隔閡?!蹦腥苏f,“她只是暫時居住海城一段時間?!?/br> 白清靈并沒有說話。 從蘇懷瑾出現到現在,顏樓對她稱呼親昵,夏至弦為了她拋下受了重傷看不見的歡沁。 這個女人早已成為她與夏歡沁的共同敵人。 就算這兩個男人明知道是她導致了現在這種局面,可還是依舊護著她。 這還讓白清靈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管蘇懷瑾現在是何種角色,她和夏歡沁現在都儼然成為了笑話。 她不甘心! 白清靈看著顏樓的清雋面容,冷笑了一聲,就再沒說話了。 她轉身就走,即便男人從背后抱住了她,可她依然掙扎著把他甩開,回了病房。 在陳副官再一次從病房外,將顏樓叫了出去,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后,顏樓終于離開醫院,與夏至弦一同去處理那個女人的事情了。 這一離開,就是三天。 白清靈也早已無礙。 夏懷森在咨詢過霍醫生以后將夏歡沁接回了夏家,白清靈也回了顏公館。 是東離接的她。 車上,東離欲言又止。 最后還是問了她,“夏小姐以后都看不見了嗎?” 白清靈看著車窗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到了公館,白清靈徑直回了臥房,泡了澡以后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又按響了床邊的電鈴。 傭人在門外敲門,她將人叫了進去。 在得知顏樓已經三天沒回公館后,將人遣了出去。 竟是三天都沒回來了。 那個紅顏知己,就那么好么。 這一次,她終于能安安靜靜下來,去想一想她到底要怎么辦,要和顏樓這個男人怎么辦。 也許人就是在甜蜜的時候腦袋也如泡在了蜂蜜罐子里,如漿糊亂團團一氣兒,可在悲傷以后就會過分清醒起來。 這一刻,她甚至覺得當初留給陸景天的那個紙安保員是十分的明智了。 她倒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覺,下午的時候出了一趟門,再回來是安安靜靜的。 大約又過了兩天,顏樓終于再一次出現在顏公館里。 他詢問了管家,得知白清靈幾乎天天都在家里,并未出門后,便上了樓。 推開臥房的門時,白清靈正光腳踩在地上站在大開的窗戶前發著呆。 顏樓心口一緊。 他快步走過去從后面抱住她,親了親她的長發,也感受到她冰涼的身體有些發抖。 “這里冷?!彼撕芏酂?,本就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身上有很濃重的煙味。 白清靈轉過身,與他面對著面,然后一點點推開了他。 她看著顏樓,眼神似乎透過他在看著什么,或是什么都沒有看,“顏樓,你愛戀過我嗎?” 這是她第一次問他。 她似乎很早以前就想問他了。 男人伸出手,“地上涼,去床上?!?/br> 白清靈笑了笑,“不涼,一點都不?!?/br> 地上再涼,天氣再冷,也沒有她的心涼啊。 “陸景天去哪里了?”她看著他,她問他。 顏樓似乎皺了下眉,回她,“早已把他送出海城了?!?/br> 白清靈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好,你倒是個信守承諾的,那你答應他過不殺我,也是能做到的?!?/br> “你想說什么?!蹦腥税櫭伎此?。 她幾天時間,變了許多,身上穿著白色長及腳踝的睡衣,長發發尾微微蜷著,隨著窗外寒風砭骨,她的精致小臉白得有些透明。 “顏樓,”白清靈后退了兩步,站在窗邊,“陸伯伯是你殺的嗎?” 男人看著她離窗口的距離,俊眉早已皺緊,上前兩步,卻被她舉手阻擋。 “你不要過來,你告訴我,陸伯伯是不是你殺的?” 顏樓搖頭,很明確的告訴她,“不是我?!?/br> 白清靈點了點頭,似乎松了口氣,可她又抬頭看向他,“那我爸爸呢,是你殺的嗎?” 男人手掌握了握,搖了搖頭,“不是?!?/br> 白清靈閉上眼,蒼白臉上眼圈發紅,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她重新睜開眼,盯著顏樓,“所以,是我逼迫你替我報仇,也是我逼迫你拿了帥印娶了我,對么?” 男人遲疑了一下,就這么一下的遲疑,就讓白清靈確定了,她讓人查到的,都是真的。 顏樓這個男人,真的只是單純在盡職責,在保護她白家,保護白大帥留下來的她。 是她為了報仇不擇手段,趁人之危,強霸了顏樓做了白家女婿,成為了現在的顏大帥。 對外說的好聽,是她白大小姐給顏樓的身份,給顏樓的帥位和家產,可事實呢? 顏樓是孤兒不假,在軍中多年是她爸爸的貼身副官不假。 他從來沒有過愛戀她,沒有過想要得到白家娶她白清靈。 這一切全部都是她強迫來的! “你出去吧?!卑浊屐`垂下眸子,“我不會自殺的,你知道的,上次都是意外的,我只是累了睡過去了,我不會自殺的?!?/br> 她轉過身,伸手的那一刻,顏樓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白清靈甩開他,伸手將窗戶關嚴,然后轉身走到床邊坐下,“你出去吧?!?/br> 顏樓站在窗邊,逆光看著滿臉是淚的白清靈,俊臉緊繃著,“我去書房?!?/br> 男人離開,臥房的門再一次被關上,白清靈看了一會兒門口,又看了看窗外。 陽光尚好,可是她的心好涼啊。 這個冬天似乎過去得很慢長。 夏歡沁的眼睛始終沒有恢復,聽說最近可以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些,就不讓傭人扶了,就敢一個人下樓了。 不出意外的,又摔了,又進了醫院。 白清靈去醫院的時候,夏至弦又帶著蘇懷瑾過去探視了。 她看著病房里夏歡沁哭鬧著,看著蘇懷瑾不知所措的模樣,看著夏至弦安慰完她,進入病房被夏夫人一巴掌扇出來的模樣,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可笑。 她每日會過來陪夏歡沁,會陪她說說話,說說外面的天氣逐漸暖了,唐離的新電影又上映了,等她眼睛好了就一起去看,還相約了一起去坐船,去法蘭西看看,去看看她們的母校。 夏歡沁每次和她說著說著,都會痛哭流涕。 再后來,白清靈就不說這些了,只是默默坐在病床邊,握著她的手,陪著她。 顏樓在病房外看了許久,霍醫生過來查房時,和他說了幾句。 “夏小姐的視力基本上很難恢復了,白大小姐的狀態很不好,你和她還在冷戰嗎?” 男人收緊手,點了點頭。 “我有一位師兄是從法蘭西歸來的心理輔導師,你盡快安排白大小姐去看看吧?!?/br> 說完,他拍了拍顏樓的肩膀,離開了。 很快,夏歡沁再一次出了院,也如霍醫生所說的,眼睛日復一日,依舊是看不清楚。 夏家已經將夏至弦趕出家門。 白清靈有時候去夏公館探望夏歡沁的時候,會在車里看到他在大門外站著,似乎在等待什么。 東離路過時也是冷著臉看他一眼,似乎也有很多恨意。 夏懷森不在家,白清靈直接去了臥房尋夏歡沁,夏歡沁的房間門關著,她直接推開了門。 “清靈你來啦?”夏歡沁似乎知道是她過來,對她揮了揮手,“過來,我今天又想到原來咱們一同上女學的時候一些趣事了吶!” 這一天,夏歡沁與她說了許多話,似乎怎么說都說不完,甚至還要留她住在這里,再多說一些話。 夏懷森回來的時候,夏夫人在樓下與他說,白清靈過來一下午了一晚上了,還沒回去。 夏懷森怕顏樓擔心,就上了樓,敲了敲門。 “夏叔兒?!卑浊屐`開門見是他,笑了笑,“歡沁今天很開心,讓我留下來陪她呢?!?/br> “清靈啊,你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歡沁也該用藥了?!?/br> 白清靈扭頭看向她,看著夏歡沁的笑臉逐漸淡了下來,最后變成了苦笑。 夏歡沁對她擺了擺手,“清靈你回去吧,我要上藥啦!你住在這里,睡覺會蹭到的呢!” “我明天再來看你?!卑浊屐`轉身走過去,站在床邊,親了親她的額頭,“等我明天來?!?/br> 說完便離開了。 當晚,東離開車帶她回去的時候,在后車鏡里看到她淚流滿面,他的眼圈也紅了。 夏小姐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就看不見了呢。 白清靈到了白公館,顏樓正坐在沙發上等她回來。 卻見她直接上了樓,又如往常一般,都不打算與他說話照面了。 他站起身,嘆了嘆氣。 正打算回書房時,東鳳拿著托盤過來了。 “大帥,大小姐最愛這款水果冰激凌了?!彼χ弥斜P。 顏樓看了一眼托盤里的水果冰激凌,接了過來,上了樓。 等人轉彎消失在樓梯拐彎處時,東鳳似乎松了口氣。 顏樓拿著托盤,敲了敲臥房的門。 門一敲,便開了。 他進了門,將托盤放在了桌面上,卻沒有看到她在臥房里。 顏樓看著空蕩蕩又過分清冷的房間,在那里站了好一會兒,最后沉沉嘆了口氣。 他知道她去洗澡了,坐在床邊,摸了摸她常睡的那一側,最后又嘆了口氣,站起身去衣柜里拿了換洗的衣服,就又出了門,去了書房。 白清靈從澡房出來進了臥房關好門,便看到了桌面上的水果冰激凌,以為傭人送上來的,就一邊用毛巾絞干著頭發,一邊坐了過去,拿起銀質勺子嘗了一口。 是起士林買回來的。 她發著呆,將冰激凌吃了一半,便覺得有些困了,也沒多想,就回了床邊躺了下來,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