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瑣碎的日子
關奕鳴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把林伊然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拿開說:“不了,我不去接送你了,你要好好的,每天都高高興興的……”關奕鳴再也說不下去了,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還要去送快遞,你回家吧?!?/br> 林伊然看著手中的鉆表發愣,她傷害了他,也傷害了自己。 關奕鳴拿起手表,戴在林伊然的手腕上說:“戴著吧?!比缓笙萝嚴_了林伊然旁邊的車門。 回到家的林伊然像病了一樣,躺在床上一天一夜,周日的上午,她早早起來后就回學校去了。上大學兩年多,這還是她第一次自己獨自回學校,以前就是關奕鳴再忙,他也會抽出時間來送自己回學校,順便在路上帶她去吃她喜歡的東西,然后再去給她買各種禮物。而這一次,她只能孤獨地自己回到學校,瑟瑟秋風吹透了她的身體,她第一次有了一種凄涼的感覺。 “回學校了嗎?晚上一起吃飯?!眲倓偦氐綄W校,林伊然就收到了高原發來的消息。 林伊然覺得全身無力,她的身體像被抽空一樣,懶散地趴在床上,看著高原發來的信息,她的心還是微微一動。但她馬上又想到了奕鳴,她以后是要跟奕鳴在一起的,林伊然刪除了高原發來的信息,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高原。 電子鐘嘀嗒嘀嗒地響著,每一聲都清清楚楚,林伊然一聲一聲地數著,數著數著就忘記了自己數到了多少,然后再重新數,數著數著,迷迷糊糊中是諾兒回來了。 林伊然抬頭看了一眼諾兒,確認是諾兒回來了。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剛才在樓下看到高原,他問我你是不是沒回來,他想約你一起去吃晚飯,你沒回他?!?/br> 程諾兒看著林伊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就上前用手推推她。 “怎么啦?你吃晚飯了嗎?” 林伊然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諾兒來到伊然床鋪前,看到了林伊然哭腫的雙眼和呆滯的眼神。 “你怎么啦?”林伊然的神情讓諾兒大吃一驚。 “你沒事吧?”諾兒焦急地問。 林伊然像個假人一樣,還是一動不動。 “你別嚇我啊,你說話呀!你怎么了?”程諾兒真的著急了。 從紅腫的眼睛中,有兩滴淚水流了出來。 “諾兒,我該怎么辦?”林伊然從床上爬起來,抱著程諾兒痛哭起來。 “伊然,你別哭呀!你好好說,怎么了?” 是呀!怎么了?林伊然怎么跟諾兒說,經常來接她的的不是她哥,是她男朋友,她明明有男朋友,還跟高原在一起。她沒辦法說呀! 林伊然只能一個勁兒地哭,不管程諾兒怎么問,怎么勸,伊然就是只管哭。 哭了好長時間,心里壓抑的情緒得到釋放,雖然心里不那么難受了,可該面對的問題不能逃避呀!所以,林伊然打定主意,冷淡高原,在她們剛剛開始的時候就結束,這樣,對誰的傷害都是最小的。 “諾兒,我不能跟高原在一起了,我們要分手了?!绷忠寥徽f。 “為什么嗎?你爸媽知道了,他們不同意?” “嗯?!绷忠寥恢荒苷f家里不同意。 “他們見過高原嗎?為什么不同意呢?高原很優秀呀!”諾兒不明白,林伊然父母是怎么想的呢。 “他們也沒說為什么,就是不同意我在大學談戀愛?!绷忠寥欢疾恢肋@謊話該怎么往下編了。 “可能是覺得你還小,怕你吃虧唄?!?/br> “可能吧?!?/br> “你跟高原在一起,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闭f到這,諾兒也善意地提醒林伊然,她聽說高原在跟伊然談朋友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的,在這方面,高原畢竟比林伊然有經驗,再說,伊然是女孩,吃虧的肯定是她。 “嗯,我知道了,以后能不能跟高原在一起發展還不一定呢?!?/br> 兩人正說著,諾兒的手機來了信息。 “伊然沒回來嗎?”是高原發來的,諾兒把手機拿給林伊然看。 “你跟他說,我回來了,但有些不舒服睡覺呢?!绷忠寥徊幌胱尭咴吹阶约杭t腫的雙眼。 “好吧。我去食堂打飯,回來我們一起吃?!?/br> 林伊然這兩天的心情不好,高原像知道了一樣,只要一有時間,就跑到她的宿舍約她一起上自習、吃飯,休息時間也是盡可能地陪著林伊然活動。 高原細心體貼又幽默風趣,就像能看到林伊然的心一樣,總在時不時的地方給她小驚喜。林伊然覺得,現在的高原跟她剛認識的高原不一樣了,而且,高原總喜歡跟林伊然做一些親密的舉動,有時,林伊然扭捏地拒絕,高原也會快速地讓林伊然就范,在林伊然心里,她并不反感高原的舉動,只是覺得自己的心里很矛盾,想拒絕高原,可心又明明被他吸引。 隨著奕鳴不再主動給林伊然打電話,高原又火熱地追求,林伊然慢慢適應了從關奕鳴女友向高原女友的身份轉換。兩人的感情也隨著日日纏綿火速升溫。 氣候進入晚秋,一天比一天涼,高原畢業找工作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高原的家住在a城,乘火車需要4個小時,沒有特殊情況,他周末都不回家,十月末十一月初這段時間,也正是校園招聘會最集中的時間,連續幾個周末,高原都周旋在各個招聘會的現場學習經驗,投遞簡歷,已經大四的高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工作了。 周日中午高原給林伊然發了信息:到學校告訴我,我去找你。其實,這個時候林伊然已經回到了學校,正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周末的這兩天糾結的心情讓她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整天抑郁寡歡。 原來,林伊然周末回家,聽說母親跟關mama吵架了。原因是兩位mama在樓下正巧遇上,林mama正在跟別人吹噓自己的女兒有多么多么優秀,在大學談了很優秀的男朋友,不但家境好,對伊然更好,上大學的這三年,吃穿用戴都是男朋友在供著伊然,把她寵得像個公主一樣。關mama從旁邊經過聽到了林mama這么說,就說林伊然的這些東西都是她家奕鳴買的,林mama一聽就火了,不但不承認是奕鳴買的,還說她家窮得也沒剩什么,怎么可能是奕鳴買的,關mama這么在外邊說,是在詆毀女兒的名譽,是想高攀她家的女兒。兩位mama情緒都很激動,越說越來勁兒,最后很多難聽的話都說了出口。 林伊然本來就覺得是自己對不起關奕鳴,自己這么多年確實是靠著奕鳴的照顧才活得這么滋潤的。mama不知道也不能在外邊這么侮辱關家,這讓她的心里更加難受。 晚上,林伊然特意去關家道歉,想讓關mama原諒她們。當她看到關奕鳴時,心里更加的痛苦。原來那個壯實、陽光的青年已經看不到往日的神采,眼窩深陷,面色發黑,眼睛再無光茫??吹搅忠寥粊砹?,關奕鳴氣地迎出來。 “伊然,有事嗎?” “阿姨在家嗎?”林伊然從來沒有這么心虛和膽怯地跟關奕鳴說過話。 “她去超市了,你有什么事嗎?” “我聽說我媽跟阿姨吵架了,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把阿姨氣壞了,我來向她跟阿姨道歉?!?/br> “不用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媽就不再生氣了?!?/br> “奕鳴,你身體不好嗎?我看你瘦了很多?!币寥恢?,關奕鳴是因為什么原因才這樣的。 “沒有,可能是最近趕上雙十一,比較忙?!?/br> “太忙就少送點兒吧,別把身體累壞了?!?/br> “嗯?!?/br> 兩人都沉默了一陣,尷尬的氣氛讓林伊然坐立不安。 “阿姨沒在家,我就先回去了,等她回來,你替我跟她好好說說,讓她別生我媽的氣了,她就是那樣的人,鄰居都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不會相信她說的話的?!?/br> “嗯?!绷忠寥灰?,關奕鳴也沒挽留。 林伊然回到家,被mama知道她去關家道歉,還被一通狠訓,說她真想跟關家的窮小子說不清道不明嗎?這么喜歡關家,干脆早早嫁過去算了,省得還得她們供她讀大學。 在家實在不想聽mama嘮叨,伊然早早就回了學校??吹礁咴l過來的信息,她也沒了往日的興奮,她不想去見高原,雖然她很想他,但她想讓自己靜一靜。 諾兒還沒有回來,一個人在宿舍里沒什么意思,她隨便抓起床邊的書準備復習一下功課,最近這段時間只顧著跟高原談戀愛,有兩科課程講到哪都不知道了,如果期末考試掛科了,簡直丟死人了。林伊然心不在焉地翻著書,翻著翻著竟然睡著了。直到晚飯后諾兒回來了才把她吵醒。 “她倆沒回來嗎?”諾兒在問其他兩個室友。 “不知道,我上午回來就沒看到她們,可能是沒回來。你怎么回來這么晚?” “以前你都回來挺晚的,我一個人在宿舍也沒意思,今天就晚點兒回來,沒想到你還早回來了?!?/br> “你回來沒去找高原嗎?” 諾兒這一問,林伊然才想起來中午收到了高原的信息,再次打開手機一看,還是那一條,最近幾天高原對她總是忽冷忽熱的,這讓林伊然有些不適應。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高原總對她做些親熱的動作,不在一起的時候,高原又很少發信息跟她聯系,周末這兩天,她就收到這一條信息,這讓林伊然倍感失落,她賭氣地關上手機,想看看高原什么時候還能發來信息。 “我媽給我帶了點兒熟食,你吃晚飯了嗎?” “沒吃呢,你這一說我還真餓了?!?/br> “你泡個方便面,吃點兒我媽做的熟食,看看怎么樣,但我覺得沒有你媽做的好吃,你將就著吃吧?!逼鋵?,以前林伊然帶回來的熟食哪是林mama做的呀,都是關mama做給奕鳴的,奕鳴舍不得吃,都拿給伊然了。今天諾兒這么一說,讓林伊然又想到了關奕鳴。 “你還吃點兒嗎?” “不吃了,我收拾一下東西,外邊下雨了,很冷,我媽讓我帶了冬天的羽絨服和厚衣服,我收拾一下。剛才上樓的時候我還想呢,我要是像你一樣,也有個哥哥疼,把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準備得妥妥當當的,到什么時候送什么衣服,多好?!?/br> “你媽不也給你準備好了嗎!”林伊然怕程諾兒繼續說奕鳴的事,把話題接了過來。 “我媽只是叮囑我一下,根本沒幫我收拾,我拿了這么多東西,她也沒來送我,是我自己打車回來的?!?/br> 是啊,以前有奕鳴在的時候,林伊然從來沒關注過天氣預報,哪天冷哪天熱、哪天有雨哪天有雪,他早早就提醒她,這幾年的衣服也幾乎都是他給買的,天氣稍有變化,奕鳴就會提醒她穿什么,像這樣初冬下雨的夜晚,奕鳴肯定會發信息告訴她明天穿什么的。而今天的夜晚,她卻餓著肚子,一條信息也沒收到,想到這,心里一顫,身體打了個哆嗦,她從床上抓起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 夜晚,北風呼呼地拍打著窗戶,冷風從窗縫中鉆進來,吹得林伊然的頭皮發麻,渾身發冷,她把身體蜷縮在一起,盡量讓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實一些。下午睡得太多了,直到深夜她還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看來要睜著眼睛挺到天亮了。她用手機打開酷狗音樂,隨便地找了些歌曲來聽,聽著聽著竟然也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林伊然跟程諾兒剛走出宿舍的大門,就被夾著小雪的北風吹了回來?!疤淞?!”兩人同時大叫。再次走出宿舍大門的時候,林伊然看到高原站在樓門前。 “這么冷,你還過來?!绷忠寥恍τ赜先?。 “我昨天給你發信息,沒看到嗎?”高原有些不高興。 “我回來就睡著了,看到你信息的時候都是晚上了?!?/br> “那你也得給我回個信息,告訴我一聲吧?!?/br> 高原顯然是生氣了,這態度也激怒了林伊然,“沒回信息怎么了,那你就不能再發一條!” “伊然,你別說了,高原都來接你去上課了,你們都好好說話?!敝Z兒打著圓場,生怕兩個人吵起來。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剛才是我態度不好,下次我發信息你不回,我就一直發,可以了吧!”高原的氣來的快,走的也快,能惹人也會哄人,他把林伊然摟在懷里,全然不顧程諾兒還在旁邊。 林伊然本來也沒生氣,只是覺得高原不應該氣哼哼地跟她說話,高原稍微哄一下,她也就順勢靠在高原的懷里,跟他一起向教學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