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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宮的宮宴,參加的都是朝廷的誥命夫人。沒有品級封號的基本都是未出閣的少女,由母親或是祖母、嫂子帶著參加。像忘憂這樣一眼看上去還是個半大孩子就一個人乖乖巧巧的坐在那的,就她獨一份。 開宴前固定是交際時間,本來被嚴魂靈提醒,可能會被人找茬欺負。因為神侯府畢竟是武人府邸,哪怕諸葛先生官拜太傅,在眾人心目中也是所謂的“粗鄙武人”形象更多些。而本朝的武人地位,又實在是…… 忘憂是做好受冷遇的準備的,甚至一些小為難也做好準備全盤收下,就裝個嬌嬌弱弱的小受氣包樣子。至于宮宴之后會不會去套麻袋打人,誰知道呢…… 但是想象中的冷遇并沒有出現, 她人生得美,即使描畫過了顯得年紀小了很多,也是最標志的美人坯子。這般斯斯文文的坐著,很快就有貴婦上前搭話了。拋開現任官家和即將繼位的越王兩人的特別青眼,“小醫仙”的名頭也足夠讓她大受歡迎了。 嬌養的貴女誰沒個小毛病,所以一直到皇后到場,宮宴開始之前,忘憂都在不停的給人把脈開方。 皇后是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婦人,很瘦,穿著大禮服顯得更瘦。忘憂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覺……怎么形容呢……病得不輕,但是險死還生。就是這感覺。 宮宴開始,坐主位的皇后只說了幾句場面話就退席了。留下后宮嬪妃和貴婦們繼續宴飲。 分桌而坐,忘憂掃一眼就知道自己被優待了。這種宮宴上的菜都是提前做好放在蒸籠里保溫的,吃到嘴里幾乎都是水噠噠的沒什么滋味。這種隆冬時節,端上來的菜肴更是很快就會涼掉,連入口都不能了。 但是忘憂這里,那怕看著差不多,卻熱氣騰騰,吃一口,絕對是現做的。開心!沒人提醒她宮宴不能好好吃,她可是實實在在餓著來的。 想來也是,神侯府里沒人參加過后宮的宴飲。 等她吃飽了,從看果盤里拿了個佛手把玩,裝著沒感受到四周打量的目光。畢竟一堆冷冰冰中獨自一桌冒熱氣也太顯眼了。 好在時間不長,幾個內侍打扮的人就來傳了。為首的兩個忘憂認識一個,是跟在趙茂身邊的。另一個看起來品級更高,說話卻極客氣:“忘憂姑娘,咱家是服侍皇后娘娘的,能否請姑娘為娘娘診治一番?” 這穿著,連趙茂貼身的內侍都退一步,想來是皇后身邊的大太監了。忘憂正想離開這,從善如流的起身:“請公公帶路?!?/br> 她一起,說話的大太監就伸手做托扶狀,嗓音稍大:“越王殿下就是孝順,擔心娘娘的身體,又嫌太醫院開方保守,說什么也要請姑娘看過才放心,辛苦姑娘跑一趟了?!?/br> 這是為剛才的特殊優待做的解釋,也是告訴眾人,忘憂極得越王的信任。 一路跟著內侍來到皇后居住的宮殿,真是又大又冷清。趙佶好奢侈,但是這位皇后娘娘卻節儉得很。一直走到內室,才有了暖意。 忘憂正在想要不要行跪拜禮,皇后柔柔的聲音響起:“快免了吧?!?/br> 很好,不用糾結了,還是蹲身福了福:“娘娘,我……民女給您請脈?!?/br> 脫掉了大禮服的皇后,果然更加單薄了,但是聲音還是柔柔的:“別去管那勞什子規矩,咱們都松快點?!?/br> 忘憂決定喜歡她:“娘娘,您的病一定能好的?!?/br> 皇后來了興趣:“哦?還沒診脈你就下結論了?” 忘憂笑笑:“娘娘之前是郁結于心導致的病體孱弱,說白了就是心病?,F在心事放下,想來您自己也有所感,身體定是比從前松快多了?!?/br> 皇后淡淡一個笑:“是啊?!?/br> 忘憂繼續道:“我診個脈,再給您開個藥方,慢慢調養著,很快就有起色了?!?/br> 皇后并不伸手讓她診脈,語氣嚴肅了些許:“這些岐黃之術在你閑居閨中時研習尚可,但以后,要學的東西可就多了,且要放一放才是?!?/br> 忘憂不解的看向皇后:“為什么?我要學什么?” 皇后即使身體單薄,但氣勢卻比健康人還足些:“自然是學嫁人之后的事?!?/br> 忘憂低頭,神侯府和大小老舊四座樓一起測繪,確實打眼的很了。 皇后繼續說道:“那孩子年幼受了許多常人想象不到的苦楚,現在身邊看似花團錦簇,實則也孤單的很。你要學著多關心照顧他,以后方能相互扶持,過得少些磕絆?!?/br> 無情孤單嗎?沒發現啊。忘憂若有所思,緩緩點了點頭。 皇后見她聽進去了,欣慰的道:“你們相識的早,慢慢的交了心,以后他再有誰也越不過你去?!?/br> “哎?”忘憂疑問:“‘再有誰’?還能有誰?” 皇后笑了,和之前的笑有所不同:“你還指望他守著你一個過?” 忘憂微微皺了眉:“不行嗎?他答應我了。而且我也不會讓他納妾的?!?/br> 皇后愣一愣,再笑,笑容里有很多歲月的樣子:“年輕真好啊,這種話也敢信,也愿意信?!?/br> 忘憂眼睛亮亮的:“我信。他說得出就做得到?!?/br> 皇后問道:“那若有一天,他納了別人,你要怎樣?” 忘憂想一想,無情也牽著別的女子的手,也溫溫柔柔的和別的女子說說笑笑,甚至也去吻一吻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