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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做好了喲,千夜嘗嘗看吧!”套著小號圍裙的太宰治端著盤子從廚房里冒頭,“是千夜受傷的特別福利哦?!?/br> “……好的,太宰先生?!蔽疑钗豢跉?,聽懂了他的潛臺詞。 雖然憑借我出色的臨場應變能力,太宰治勉強接受了我的說辭。但“讓自己受傷”這件事還是令他很不滿意,我必須知道教訓才行。 身為教育界的鬼才,太宰治不打我也不罵我。他只需拿出自己千分之一的料理技術,就能讓我痛哭流涕追悔莫及,哭著承認自己的錯誤,效果比普通的訓斥強了何止千百倍。 太可怕了這人。 自己作的孽自己承受,我可以! 我正襟危坐在餐桌邊,看著太宰治把一盤黑里透紅的糊狀物擺在我面前。那團離奇的固液混合體在白瓷盤上散發著熱氣,搖搖晃晃的,滋啦滋啦的聲音時不時從盤子里爆出。 剎那間,我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我不行我不可!會死人的求求! 太宰治是一個狼滅,比狠人多三點還橫的那種無敵狼滅,不僅要我吃,他也會陪著我一起吃他的杰作。 并不感動好嗎!自鯊是太宰治的愛好不是我的!放過老實人吧! 悔不當初,我不該一時心軟放縱太宰治為所欲為,更不該在太宰治星星眼的攻勢下拿起那雙令我追悔莫及的筷子。 美色誤事,妖妃禍國。 未能看破紅塵的我只是一只小菜雞,沒有和邪惡大人對抗的能力。 我夾起一筷子豬血——對不起其實它長得已經不像是豬血了,而是某種不可名狀的奇異物體,我貧瘠的詞庫中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緩緩送進口里。 隨著筷子的靠近,我耳邊奏響的死亡進行曲越來越洪亮,震得我手指顫抖。 在牙齒都在打顫的惡劣條件下,頑強如我眼睛一閉,將黑糊糊一股腦塞進嘴里。 我“?。?!x¥,嗶——(消音)” 朋友們,我來和你們形容一下我的感受從地獄溫泉中一只洗澡的牛身上摳下的帶泥甲蟲放在榨汁機里和牛糞一起攪拌后淋上鯡魚罐頭和草莓醬的味道——再擴大一百倍,差不多就是我在昏迷前品嘗到的滋味了。 不愧是太宰治的料理,充斥著死亡的味道,我甚至在幻視中看完了一整場走馬燈,內心震驚到失語。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凌晨五點,我和太宰治一個趴在餐桌上一個頭朝后仰倒在椅子上,中間的幾個小時就像被蛞蝓妖怪吃掉一樣離奇消失。 “頭好暈……統統,發生了什么?”雖然我倒下了,但是我的系統還在,我可靠的老父親調出錄像給我看了一眼。 系統出品的高清畫面中,兩個作死的男女一前一后吃下詭異的料理,先是不約而同地驟然沉默,面露迷茫,仿佛靈魂被抽離。緊接著太宰治向后一仰頭眼神一片空洞,我扔下筷子,仿佛觸電般驚起。 我看見畫面中的自己像僵尸一樣僵直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先是原地蹦了三圈,然后右手向虛空中伸出,虛虛地扶著空氣美人的手,帶著夢幻般的笑容伴隨不存在的音樂緩緩跳起一曲僵尸探戈。 太宰治原本像尸體一樣地癱倒在椅背上,在我旋轉兩周從他身后繞過去的時候,他突然拽過我的手瀟灑轉身,強行換了一首曲子。 按道理客廳中沒有音響,我們兩個其實在演默劇。但無所不能的系統爸爸為了避免我尷尬,竟然貼心的為我配上bg,令我感動不已。 世上只有統統好,有統的孩子像塊寶,配上bg之后果然看起來好了很多,從靈異片場掉頭邁向文藝片。 歡快的維也納華爾茲在客廳中起舞,我跳男步,太宰治跳女步,完美分工,毫無違和。 直到該我抱起他在空中轉圈圈的時候,由于體力原因我嘿咻半天都沒能把這根大蘿卜拔起來,他的紋絲不動對我進行了赤果果的嘲諷,我索性腳步一轉,改跳起了桑巴舞。 “我會跳桑巴舞?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看著錄像的我十臉懵逼。 我什么時候學會的新技能?太宰治的黑暗料理還有這功能? 更讓我驚恐的是,太宰治非常配合地與我一同改變了曲風,我們宛如雙人花滑選手,圍繞著餐桌大開大合肆意起舞,男步女步交錯著瞎跳一通。 最后太宰治托著我的腰在空中旋轉三周,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拎著裙擺,完美謝幕。 客廳頂端的大燈直直照射在我們兩人的頭頂,悠揚的曲調緩緩走進尾聲,畫面就此定格。 后面還有,崽崽要先截個圖嗎?我的統過于了解我,甚是貼心地問。 “……要,我拿來做電腦屏保?!蔽椅孀∧?,充滿羞恥地說。 我承認這副畫面恥度過高,但正如醒酒的人不會承人醉酒的人是自己一樣,脫離本我的身份,這份構圖非常符合我的品味,我的藝術之魂再度被勾起。 為了藝術,一定的犧牲是值得的。 舞跳完了,你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嗎?天真。 謝幕之后,我看見視頻中的自己后退一步,雙手抱拳,神態莊嚴地看向太宰治,比出“請”的手勢。 太宰治同樣后退一步,嚴肅地以拳抵掌,對我略一點頭。 兩位老師傅對視一眼,眼中仿佛電閃雷鳴策馬奔騰,空氣中的bg畫風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