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望蘇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謝謝嬸嬸?！?/br>
    “謝什么，誰讓嬸嬸喜歡你呢?！绷帜钜鹉罅四筢K的小臉蛋。

    進了屋，就看見方校長在擇菜。

    林念茵把帶過來的東西放下，走過去正要幫忙，方校長連忙擺手說：“不用你動手，我都快收拾好了，你趕緊自己找地方坐下，省得待會兒手弄臟了還得洗?！?/br>
    林念茵見方校長手邊確實不剩什么了，也沒跟著非要幫忙。

    方校長看了一眼林念茵帶過來的東西，好奇道：“我剛才聽你說給蘇蘇送糖瓜？”

    林念茵點頭，“是啊，現在天天聽家屬區的小孩子這么唱，就想起來做了一點，順便送過來一點，也給您還有楊政委都嘗嘗?！?/br>
    方校長說：“那我等下要試一試，我做飯的手藝一般，這些零嘴兒更是一點也不會，蘇蘇在這里也吃不到什么零嘴兒，還得你經常送東西過來?！?/br>
    林念茵就說：“這有什么，蘇蘇不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樣?！?/br>
    方校長笑笑，就聽林念茵隨口揭過這個話題，又說：“我們過來其實還有一件事兒，您之前不是說給李向前的年禮還一直沒時間送出去嘛，我和明川想著這段時間天氣好，等過了小年就去一趟城里，順便買點東西，到時候您看要不要一起出去？或者我幫您把東西帶過去也行?！?/br>
    方校長就說：“那正好，到時候我和你們一起去吧，我都還沒給蘇蘇買新衣裳呢，這兩天也正想著這件事兒呢?！?/br>
    林念茵往手邊的包裹一指，“我前段時間沒事兒就給蘇蘇做了一套，剛好也一起帶過來了?！?/br>
    “你還給蘇蘇做衣裳了？”方校長洗干凈手走過來打開包裹一看，里面是一套棉衣，一套里衣，還有一套毛衣毛褲。

    “怎么這么多？”方校長驚訝極了。

    林念茵說：“也沒有多少，過年本來就要煥然一新，這正好是一套，不過我不太會做鞋，時間上也來不及，就沒有準備鞋?！?/br>
    方校長就說：“你這都備好了，也不用我到時候再買了，鞋我買好了?！?/br>
    林念茵點頭，拿起衣服一邊往岑望蘇的身上比劃，一邊和方校長說：“那回頭我和明川過來叫您一起?！?/br>
    然后，林念茵又和岑望蘇說：“蘇蘇要不要現在試試你的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br>
    岑望蘇自從聽林念茵說給他做了新衣服后就有些心不在焉，這會兒見林念茵拿著衣裳往他身上比劃，更是憋的眼睛都紅了。

    “怎么了這是？”林念茵趕忙放下衣服，把岑望蘇拉到懷里摸了摸臉蛋，溫聲問道：“怎么了，蘇蘇不喜歡嬸嬸給你做的這些新衣裳??？”

    岑望蘇抿著嘴搖頭，也不吭聲。

    小臉蛋上掛著眼淚，一滴一滴滴往下掉。

    林念茵見狀，又低聲問道：“那蘇蘇為什么哭??？”

    岑望蘇依舊不開口，依舊淚流不止。

    林念茵皺了皺眉，忽地想到什么，看看岑望蘇，又看了看手邊的新衣裳。

    她抬頭看了衛明川一眼，又看向方校長，方校長也是一臉震驚和疑惑的模樣。

    林念茵指了指手邊的新衣裳，又搖了搖頭。

    方校長的臉也一下子就變了。

    林念茵沒說什么，只是又沖方校長指了指毛巾。

    方校長立馬去打了熱水過來，順便打濕毛巾后遞給了林念茵。

    林念茵摸了摸岑望蘇的小腦袋，抬著他的下巴，一邊幫他擦眼淚，一邊半是逗半是哄道：“蘇蘇都多大了，還哭呢，羞不羞??！”

    岑望蘇吸了吸鼻子，用力抿著嘴，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掉。

    林念茵就說：“我們蘇蘇可是最乖最好看的孩子了，哭起來可就不好看了，而且meimei也在看著你呢?！?/br>
    岑望蘇下意識看向小姑娘，就看見小姑娘也在好奇地盯著他。

    岑望蘇用力抿了抿唇，開始低頭擦眼淚。

    林念茵握住岑望蘇的手，把他的臉擦干凈，又給他抹了了面霜，然后才說：“好了，小花貓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小帥哥，小帥哥可不許再哭了??！”

    岑望蘇就擠進林念茵的懷里，緊貼著她，兩只手拽著林念茵的衣裳。

    林念茵心底嘆了口氣，把岑望蘇抱起來放腿上坐著，輕拍著他的后背哄他。

    可岑望蘇才剛坐著沒多久，就被一個不輕不重的小手給打了一下，“不！”

    衛明川懷里面的小姑娘忽然間伸手推了岑望蘇一把，兇巴巴地沖岑望蘇喊不。

    林念茵哭笑不得，捏住小姑娘的手說：“你嫉妒心這么強呢，我抱著哥哥一會兒怎么了?！?/br>
    小姑娘還以為林念茵和她玩兒呢，努力伸著手要林念茵抱她。

    林念茵擺手，“不！不抱！”

    小姑娘頓時沖林念茵撅嘴，大喊：“要！”

    岑望蘇連忙從林念茵的身上滑下來說：“嬸嬸抱meimei吧?！?/br>
    林念茵本來想說沒關系，但轉念一想，就把小姑娘從衛明川的懷里面接過來，然后把岑望蘇推到衛明川的懷里，說：“那正好讓叔叔抱著你，他比嬸嬸高多了，你正好可以感受一下變得高高的以后是什么感覺?！?/br>
    岑望蘇還迷糊著呢，衛明川已經明白過來。

    他長臂一揮，直接把岑望蘇抱起來，輕飄飄一托，岑望蘇就已經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岑望蘇驚呼一聲，下意識抱緊了衛明川的腦袋。

    緊接著，他又立馬開心了起來，小臉上掛著笑說：“哇，我好高啊，可以看到好遠好遠呢！”

    然后他又看向林念茵她們，不好意思地笑道：“奶奶變小了，嬸嬸也變小了，meimei也變小了?！?/br>
    林念茵就說：“是不是很好玩兒?！?/br>
    岑望蘇連忙點頭，臉上再也不見半分傷心。

    林念茵懷里的小姑娘又不樂意了，又伸手指著衛明川和岑望蘇喊道：“要！要！”

    岑望蘇連忙就說：“那我下來吧，叔叔抱meimei?！?/br>
    衛明川按住岑望蘇不讓他動，“沒事，你坐好?！?/br>
    林念茵也說：“你別管meimei，她現在還小，看見什么都好奇想要，尤其喜歡學其他的小孩子，你不用管她?！?/br>
    “可是meimei也想坐啊?！贬K還是不好意思。

    林念茵就說：“那也不行，meimei現在太小了，還不會走路，也坐不穩?！?/br>
    岑望蘇這才沒有說什么，衛明川說：“我帶你出去看看?！?/br>
    等到衛明川帶著岑望蘇從外面玩了一圈后回來，才和林念茵一起帶著小姑娘離開。

    岑望蘇一直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了，也站在門口不愿意動彈。

    方校長擦了擦手走過去，把岑望蘇牽進屋里面，低聲問道：“蘇蘇，你今天怎么了？”

    岑望蘇低頭抿了抿唇，腳尖不住地搓著地面，不肯開口。

    方校長忍不住嘆氣。

    她大約也能猜到是因為什么，不過方校長依舊說：“你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別一直憋在心里面?！?/br>
    岑望蘇咬了咬唇，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叔叔和嬸嬸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方校長摸了摸岑望蘇的小腦袋，“叔叔和嬸嬸喜歡你，對你好，你不高興嗎？”

    岑望蘇搖了搖頭，又糾結了一會兒才說：“可是他們給我買書、買吃的，買玩具，還教我讀書，還……還給我新衣裳，別人……別人的爸爸mama都沒有……沒有這么好?！?/br>
    “所以呢，你想說什么？”方校長看著岑望蘇的眼睛。

    岑望蘇眨眨眼，鼓著嘴，好一會兒后才說：“他們……他們是……是我的爸爸mama嗎？”

    方校長嘆氣，把岑望蘇拉進懷里說：“雖然我很想點頭，但是他們真的不是?！?/br>
    岑望蘇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可……可是別人都說我和叔叔長得像，他們……他們還對我好，對我最好，丫丫，還有狗蛋都……都說嬸嬸偏心，說……說他們只喜歡我……”

    他一邊哭，還一邊打嗝，“我……我……我也想要爸爸mama，我……我不想……不想當野孩子，我想……我想要爸爸mama……”

    方校長張了張嘴，實在沒辦法和一個才五歲的小孩兒講他的身世問題。

    方校長捏了捏眉心，壓下眼中的淚意，把岑望蘇抱在懷里拍了拍，哄著他說：“蘇蘇，你要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你有爸爸mama，你不是野孩子，不要聽以前那些生產隊的孩子亂說話，他們什么都不知道?！?/br>
    “可是……可是我都沒有……沒有看過他們?！贬K癟著嘴，還在不停地哭，“他們……他們是不是不想要我？我……我聽話，我乖，我是好孩子，他們都不要我……”

    “不是不要你，是你的爸爸mama……”方校長咬了咬牙，“是你的爸爸mama現在在很遠的地方，他們走不開，等到他們將來有時間了，就會回來看你了?！?/br>
    “可是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呢，我都等了好幾年了?！贬K抿著嘴小聲啜泣。

    方校長也想知道現如今這樣混亂的局面到底什么時候能過去，可這些根本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方校長拍了拍岑望蘇的后背說：“奶奶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相信等你爸爸mama他們有時間了，就一定會來看你的?！?/br>
    “或者，”方校長找了毛巾給岑望蘇擦臉，又哄他說：“或者等你長大了，要是有機會，你去看他們也行?！?/br>
    “奶奶知道我爸爸mama在哪兒嗎？”岑望蘇很會抓重點。

    方校長：“……算是知道吧?！?/br>
    岑望蘇抓住方校長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那我……那我現在不能去看他們嗎？”

    方校長搖頭，“現在還不行，那里太遠太遠了，你太小了，我年紀太大了，我們都去不了?！?/br>
    “我可以……我可以和叔叔嬸嬸一起去?！贬K吭哧了一會兒后說。

    方校長在心底嘆氣，“可是叔叔還要上班，有時候還要出門很久，嬸嬸還要照顧meimei，他們現在也沒有時間陪你一起去啊?！?/br>
    岑望蘇咬了咬唇，不吭聲了。

    方校長又幫岑望蘇重新收拾一番，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說：“好了，別難過了，你不要看看嬸嬸今天給你帶過來的新衣裳嗎，嬸嬸辛辛苦苦給你做的，我們試一下好不好？”

    岑望蘇吸了吸還在堵塞的鼻子，點點頭，“嗯?！?/br>
    方校長帶著岑望蘇去換衣裳，等到出來后，她牽著岑望蘇到等身鏡面前站定，半蹲著給岑望蘇又重新整理了一遍，看著鏡子里面的他說：“你覺得好看嗎？”

    這個年代的衣服都沒有什么特別的款式，林念茵也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就只是做了簡單的上下兩身，然后在上衣的胸口的位置縫上了五星紅旗，算是唯一的彩色。

    岑望蘇點點頭，又摸了摸胸口的紅旗，低聲道：“好看?！?/br>
    方校長又在他身體的各個主要活動的關節捏了捏，又讓岑望蘇動了動，“有沒有覺得活動不開？”

    岑望蘇搖頭，“沒有?！?/br>
    “那暖和嗎？”方校長又問道。

    岑望蘇點頭，“很暖和?！?/br>
    “那喜不喜歡？”方校長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