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虞懷風仍舊堅持自己的想法:“阿臻一定要和我回漓地,我不能讓她流落在異國他鄉?!?/br> 祁家的男人,虞懷風是不相信的。 皇帝便是好色之人,后宮佳人無數,宗室皇子基本都是花心的公子。 虞懷風不會拿自己的meimei將來,去賭祁崇是否忠貞不二。 況且,虞懷風并不相信祁崇和明臻之間的感情。 虞懷風道:“祁崇,我只問你兩件事情?!?/br> “第一,你如何保證阿臻對你也是男女之情,而非仰慕崇拜?像你這樣的男人,誘惑不懂事的小姑娘太簡單了,她很有可能被你帶偏了真實想法?!?/br> “第二,你能保證對她一心一意?凌朝這么多家族,南北豪強貴族諸多,她們家的女孩兒都眼饞秦王妃的位置,將來也會眼饞皇后的位置,你為了天下太平,肯定會讓她們進宮。 阿臻心性單純,不能與你共謀天下,也斗不過這些女孩兒,以后你敢保證不會厭棄她,時時刻刻都相信她?若有更年輕貌美的呢?” 虞懷風深知自己家的人容顏多美,可再好的面容,也會隨著時間而流逝。明臻青春不再之時,仍舊會有十七八歲的姑娘撲向祁崇,多數男人都拒絕不了美色。 虞懷風不會只考慮眼下。 祁崇冷冷的道:“天下由孤掌控之時,南北豪強皆是孤的飛鷹奔犬,孤的天下太平,不是幾個女人所決定的,不服便殺了?!?/br> 言辭雖冷淡,卻不乏濃重的殺意。虞懷風眸色變了變,祁崇這種人,確實不是讓大臣牽著鼻子走的人,祁崇要的是所有人的臣服與恐懼,如果不懼怕他,他會在所有的脖子上再吊一把刀。 “至于共謀天下——”祁崇似笑非笑,“孤一人便可謀天下,手下謀士眾多,天下讀書人都等著將才學呈現給孤,孤是多無能,才要將政事帶到阿臻面前,為難她一個小姑娘?” 虞懷風沉吟片刻。 “前些年,阿臻個子只有這么高,還是一點點大。當時孤已成人,府中應納侍妾,孤卻拒絕了,拒絕并非因為阿臻,而是孤不喜愛?!逼畛绲?,“江王以為,孤與皇帝及祁延之流相同?” ——并不是。 祁崇若好女色,府中應該全是從各地搜羅來的美人。 虞懷風道:“本王的第一個問題,祁崇,你沒有回答。你自己應該也不確定,阿臻對你的感情究竟如何?!?/br> 祁崇勾了一抹冷笑:“她不喜歡孤,又能喜歡誰?即便是你,與本王搶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又有誰敢覬覦孤的女人?” 如虞懷風所說,祁崇從來不是什么君子。他暴戾恣睢,多少人聽到秦王之名便膽寒,若有旁人敢和明臻在一起,以祁崇的心性,肯定會殺掉。 第60章 什么叫做緣分?這就是緣…… 但虞懷風絕對不會因為這些就妥協。他從來都不是輕易妥協的人。 而且, 虞懷風也不相信所謂的愛情。他的父王很喜愛自己的母后,但傷害母后最深的恰恰也是父王。 從祁崇的身上,虞懷風可以看到成王的影子, 哪怕兩人截然不同。 虞懷風堅持己見:“祁崇,本王不能將阿臻許給你, 阿臻她應該看到更多,了解更多之后,再選擇是否和你在一起。她對你如果不是真的喜歡, 僅僅是仰慕和憧憬,最后下場只會和我母后一樣?!?/br> 虞懷風其實并不喜歡祁崇和明臻這種相濡以沫從小培養的感情。 人們囚不住自由飛翔的白鴿, 只能將金絲雀從小關在籠中,給她喂食,讓她離不開自己。懷風不想讓自己的meimei變成依靠他們為生的雀鳥, 這樣的話,一旦失去喂鳥之人,她便再也飛不起來覓食。 倘若明臻不是自己的meimei, 祁崇愛怎樣就怎樣。一旦和他牽扯上了,虞懷風不可能置身事外。 “孤和成王并不同?!逼畛绲? “阿臻不是金絲雀?!?/br> “孤的所作所為,只為保護她, 而非囚禁?!?/br> 與成王和斕姬不同的是, 明臻對于他, 是發自內心的喜愛。 她寫的第一個字, 是祁崇握著她的手寫出,每一次生病,祁崇都徹夜守護她至天亮。祁崇從未傷她。 虞懷風扯了扯唇角:“本王不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祁崇,本王唯一佩服的男人便是你, 但阿臻的問題,本王不會退步?!?/br> 祁崇倒也不擔心虞懷風強行插手進來。虞懷風不敢輕易對明臻講出真相,哪怕真相講出來了,明臻是否愿意和虞懷風回去還是未知。 就算愿意回去,以祁崇的手段,也能將明臻留下來。 祁崇似笑非笑:“好啊,那你就等她最后會選擇誰?!?/br> ······ 嘉寒回到家里之后,突然說她身體好了,不覺得難受了。 明芳在一旁噓寒問暖:“那還是要好好休息?!?/br> 嘉寒搖了搖頭:“明臻meimei還被我們丟在酒樓里,我們回去看看她?!?/br> 吃完飯卻拿不出錢,酒樓的伙計肯定不會對明臻多客氣,嘉寒選擇的地方也較為顯眼,到時候人來人往,不出兩天,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明臻并不像隨身帶著幾百兩銀子的人,在酒樓里肯定會受到刁難。明芳突然也想到了這一出,她臉色一白。 倘若太太知道了自己和明臻分開,將明臻一人丟在酒樓里,她肯定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兩人又折返回去,結果酒樓的伙計告訴她們,明臻已經走了。 明芳道:“我也要回家了,明薈和她玩的好,太太也偏心她,倘若知道我將她丟下來,一定會懲罰我?!?/br> 嘉寒捏著帕子:“一點小事,她有手有腳,還有丫鬟照顧,太太憑什么罰你?你倆身份地位相同,太太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br> 明芳苦笑一聲,回了家里。 果不其然,明臻雖然沒有對羅氏講這些,但明臻身邊的新夜伶牙俐齒,在羅氏面前說了不少話語。 羅氏見明芳偏袒外人,且這個外人還是平日里處處刁難明薈的嘉寒縣主,對明芳更加不喜。 等明芳回來之后,被羅氏罰抄了一天的經書。 明芳心有不滿,回去后,又被吳姨娘冷嘲熱諷了一番,她一肚子的火氣沒處撒,只能暗暗記恨上了明臻。 又過幾日,寧德公主在宮中設宴,嘉寒為了安撫明芳,特意帶著明芳赴宴,等出來的時候,兩人從一道路上看到了幾名衣著光鮮的皇家男子。 明芳一時愣住了,兩頰泛著紅:“他們是誰?” 嘉寒抬眸,淡淡掃了一眼:“左邊的是六皇子祁賞,右邊的是康王世子祁庭,他倆常常進宮,因為德妃召見?!?/br> 明芳平常沒有去過太多場合,對于京城里的人僅僅是聽說過:“六皇子果真長得好風流,祁庭人如松柏,亦是不凡?!?/br> 嘉寒看向明芳:“你是不是也定了婚事?是哪家?” 明芳的臉頓時更加紅了。 她身份是庶女,長得沒有明薈好看,也沒有什么才氣,所以訂婚的人家也普普通通,人也長得普普通通,唯一值得稱道的便是家風清正。 和這些皇子世子壓根無法比較。 聽聞嘉寒和五皇子祁修會在一起,她更難啟齒,講不出口自己的未婚夫。 嘉寒心里知道,仍舊要問一問,見明芳神色不太自然,也不回答,便又道:“明臻可許了人家?” 明芳搖了搖頭:“太太還在著手這件事,不過有了眉目,也是個讀書人,聽說人還不錯,長得也清俊?!?/br> 嘉寒心中訝異。 這人不是秦王,難不成秦王沒有和安國公提起要明臻? 她思考半天。 明臻長得實在太出挑了一些,有這樣一位妾室在,之后秦王無論娶誰入門,肯定都會十分忌憚。 大概秦王對她也沒有幾分真情實意,僅僅看人漂亮,所以著手玩弄一番,等膩了還是要拋棄。明臻這樣的小小庶女,又可憐又可悲,大概還做著美夢希望能和秦王在一起。 嘉寒道:“嫁入普通人家,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還不如成為皇子世子的侍妾,只要得寵,什么都有了?!?/br> 明芳尷尬的笑了笑。 出宮之后已經到了半下午,明芳下意識的便邀請嘉寒進去明府坐一坐,沒想到嘉寒真的答應了。 嘉寒是看到了秦王的馬車,她對秦王府的東西一直都很了解。 明臻知道秦王府與安國公府來往甚少,只是不清楚為什么秦王突然在這里。 她隨口問了兩句。 明芳道:“大概是和我爹有事情商議,他們朝廷里的事情,我也不懂,從來沒有打聽過?!?/br> 明芳和吳姨娘的住處略有些簡素,明芳趕緊招呼著給嘉寒倒茶,嘉寒嘗了一口:“我不喝云霧茶,你讓廚房里的人煮些牛乳茶來吧?!?/br> 明芳很聽嘉寒的話,親自過去了。 嘉寒見明芳走了,讓隨身丫鬟留在這里,說在外透透氣,也親自出去走了走。 明芳的住處和明臻的住處較近,距離安國公府的小花園也不算遠,嘉寒想著天寒地凍,安國公總不至于在花園中招待客人,但她也抱著一絲隱秘的希望。 她已經太多天沒有見到祁崇,越是見不到,嘉寒心里越是如同螞蟻在撕咬,恨不得馬上見到。 隨著壯武侯府的敗落,祁修如今也不怎么能夠看上她,她心里明白,即便皇后在中做手腳,讓自己能夠嫁過去,自己和祁修仍舊沒有什么情感可言。 上次嘉寒試圖在祁修水中下藥,讓兩人提前成就好事,這樣祁修不愿意娶,看在自己是他表妹的份上,也得娶回去。結果祁修喝下之后,居然安然無恙。 一向溫文爾雅的祁修居然對她冷嘲熱諷,說出難聽的話語來。 即便以后成為祁修的正妃,在這樣的情況下,肯定還不如成為秦王的側妃。 嘉寒別無選擇,只能削尖了腦袋往祁崇可能去的地方看一看,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人。 上次李福是威脅過她,但她最近試圖麻痹自己,這些只是奴才的話,沒有聽到祁崇親口拒絕,嘉寒絕對不會罷休。 不,即便祁崇拒絕了,她也要費盡心思得到。 一時間心亂如麻,過了一道月亮門,看見熟悉身影的時候,嘉寒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什么叫做緣分?這就是緣分。 祁崇身旁沒有帶著李福,僅僅孤身一人,正往這邊走來,嘉寒的身體瞬間僵直了。她臉頰發燙,手指摸了摸發上的珠花。 單單憑借樣貌,她是無法比過明臻,但她是嫡女,才氣過人,綜合比起來,怎么可能會比明臻差?況且她容貌也是極美的。 至于明臻,秦王肯定早就膩了,怎么可能會有不讓他發膩的人呢? 嘉寒的目光看向男人勁瘦的腰肢,一時口干舌燥。雖然是冬天,祁崇衣著卻不厚重,墨色衣袍上以銀線繡著花紋,入眼便是無邊貴氣。 她盈盈行了一禮:“嘉寒見過秦王殿下?!?/br> 祁崇冷漠掃過她。 明臻正往這處過來,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停下了腳步,偷偷探頭去看。 前幾日高高在上的嘉寒縣主居然無比卑微的跪在了祁崇的身邊,抱住了祁崇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