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真真是活久見,厲國主和茅石萬萬沒有想到,竟有幸親眼見證妖女戰神撒嬌秀恩愛,那感覺之酸爽,世間沒有任何詞匯能夠形容。 當眾撒糖,甜度加倍,不過魔尊總得顧及一下兩位單身狗的感受,未過多打情罵俏,言歸正題—— “柏家婚宴之上,楚盈盈故意留下傳音蝶,而后頻繁來信,她說愿意暗中為魔族傳遞楚州軍情?!?/br> 楚靈犀冷哼一聲:“楚盈盈至少還有點腦子,看得出魔界的贏面更大,比我那渣爹強百倍,不過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和能力,她手無實權,哪有門路獲知楚州的重要軍報,用這般拙劣的說辭勾引,簡直是在侮辱魔尊的智商?!?/br> 厲國主詢問:“尊上打算如何應對楚盈盈?” 魔尊君棠看向妖女,用征詢意見的口吻道:“楚盈盈眼下并無大用,但日后或許可以反向利用,從她入手大做文章,引發楚州的內訌,你認為是否可行?” 楚靈犀曾因楚盈盈的媚眼大鬧一場,不管她是真吃醋還是假做戲,那陣勢都非同一般,差點攪得魔宮天翻地覆,魔尊君棠吃一塹長一智,將最終決定權交到她手中。 楚靈犀憑一己之力消滅了整桌的雞鴨鵝腿,拿起果盤中的一串青葡萄,酸酸甜甜正好解膩,刻意正話反說—— “尊上英明神武,籌謀自然可行,您盡可與楚盈盈鴻雁傳書、飛蝶傳情,一切都是為了仙魔大戰,人家絕不會吃醋呢~” 魔尊的后脊背莫名泛起絲絲寒氣,完全是求生欲本能使然:“本尊無暇與她周旋,不如你在空閑時回幾封信敷衍她一下?!?/br> 楚靈犀作天作地的小脾氣又上了頭:“我既要治病入夢,又要重修功法,沒得空閑~” 論起美人計,她雖然初試就大獲成功,可是楚盈盈的經驗明顯更豐富,情場如戰場,輕敵是大忌。 魔尊實屬萬年難遇的大肥羊,是老天爺送給楚靈犀的劫后重生大禮,任何小妖精都別想有可乘之機,她堂堂妖女戰神,什么顏色的帽子都能接受,唯獨綠色的不行。 自家長公主確實作過了火,同為男同胞,茅石不禁對魔尊心生同情,他挺身而出,救其出危難—— “若是寫信與楚盈盈周旋,在下代勞即可?!?/br> 魔尊君棠終得解脫:“有勞茅副將?!?/br> 茅石恭敬垂首:“尊上不必客氣?!?/br> 楚靈犀眸間波光驟然犀利:“你倆之間…很不對勁!” 第277章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茅石轉指施法,用一塊芙蓉糕將她的嘴嚴嚴實實地堵上:“靈帥,疑神疑鬼的風格不適合你?!?/br> 楚靈犀把糕點甩在他胸口,質問道:“你是楚家兄妹軍的副將,怎能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收了尊上的好處,錢?法器?還是美女?” “我可以抵擋一切誘惑,除了金錢、法器和美女?!?/br> 茅石以玩笑應對她的無理取鬧,而后恭謹舉杯,向魔尊敬酒—— “尊上不但助靈帥重生,還承諾出兵攻楚,救云帥于水火,在下身為楚家兄妹軍的一份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愿為仙魔大戰盡綿薄之力?!?/br> 魔尊君棠飲盡一杯,道:“本尊另有一不情之請,小女樂天喜好兵法武藝,不知茅副將是否愿為其開蒙,教授《孫子兵法》與《太公六韜》?!?/br> “這…” 此請求出乎茅石的預料,他與楚靈犀對視片刻,婉拒道:“在下才疏學淺,無法與魔界名將相提并論,不敢貿然獻丑,更不敢耽誤樂天公主的學業?!?/br> 楚靈犀未能琢磨通透魔尊的心思,為求穩妥,決定先周旋探問一番:“石頭生來一副兇巴巴的相貌,哪里有半分教書先生的模樣,尊上為何選他為公主開蒙?” 見她的酒癮頗大,一杯一杯不停歇,魔尊君棠便沒收了她的酒樽,施法將盛有菊花普洱的水晶壺移至手邊,倒茶后以火咒將半涼的茶湯溫熱,并說道—— “樂天視你為偶像,對茅副將也極為欽佩,嚴師方可出高徒,茅副將是不二人選?!?/br> 楚靈犀無法理解魔尊的腦回路:“我修習兵法時,石頭是伴讀,我奔赴沙場時,石頭是副將,我惹事闖禍時,石頭是背鍋俠,在他的神助攻之下,我從楚州長公主一路蛻變為毀譽參半的妖女戰神,尊上難道不擔心公主步我的后塵嗎?” 如此大的高帽子,茅石承擔不起,他實事求是道:“靈帥,你年幼時便有‘妖族小霸王’之稱,命中注定會成為妖女戰神,你的傳奇由你自己創造,我只是有幸見證并不幸背鍋而已?!?/br> 魔尊君棠道出緣由:“魔族萬年間未有女子登上戰神榜,樂天若能開創歷史,也屬一樁幸事?!?/br>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魔尊自不舍女兒受沙場風霜之苦,可是樂天生性好武,修為天賦極高,未來或許真能成就大業,將她困于深宮做金絲雀,委實不該。 念及樂天,楚靈犀心中頓生矛盾—— 她受柳芽軀體的影響,母愛如洪水般泛濫,忍不住想千依百順地寵溺著樂天,不管這小丫頭提出任何要求,她都愿盡力滿足。 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柳芽,理智的頭腦沒有被母愛的洪水完全淹沒,她隱隱有不祥預感,樂天年紀雖小,可是骨子中帶有兇險的狠戾之氣,若踏上習武之路,極有可能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凡間俗語有云,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即三歲心性初現,七歲秉性初成。 楚靈犀深信此理,因為她的成長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生來不愛紅裝愛武裝,出娘胎后嚎哭整整一晝夜,洪亮尖利的小嗓門攪得楚宮不得安寧,奶娘與丫鬟用各式各樣的玩具相哄,試遍了紅紅綠綠的絹花與娃娃,全無半點用處,后來楚云昊把自己幼時的玩具悉數搬出,終于成功用桃木短劍換來了meimei的首個笑臉。 一周歲抓周宴,小小的她獨坐于繡塌,與數不勝數的精巧物件大眼瞪小眼,她不愛閃閃亮的奢華珠寶,不喜顏色俏艷的胭脂香囊,書本和文房四寶更是不屑一顧,小眼睛繞了一圈又一圈,都沒有找到中意之物。 女子抓周的器物之中并無兵器,導致她選無可選,最后探身拿起角落的螃蟹形布偶,順手還撈起了一個翡翠玉算盤。 那布偶本是湊數所用,無甚寓意,眾人只當她幼不更事,胡亂抓取,客套稱贊的語言全部集中在算盤上。 所謂抓周,孩童本無心,大人強附意。 于男童而言,抓印章、書冊筆墨與刀劍兵器者為上——印章代表官運亨通、前程似錦;書冊筆墨寓意滿腹經綸、才高八斗;兵器預示武才非凡,經天緯地。 于女童而言,抓金銀珠玉、繡品香囊與算盤者為上——金銀珠玉意指夫婿尊貴、榮華一生;繡品香囊寓指賢良淑德、靜嫻溫雅;算盤預指內掌財權、位尊命榮。 珠寶看似華貴,卻不及算盤來的實在,在深宅大院苦熬的貴婦人皆知,討好夫婿千日,不及掌家理財三天,男人外掌權,女人內掌財,便為此理。 女人在內宅若想立得穩腳跟,必須牢牢掌握財權命脈,如若不然,三天兩頭就會有來路不明的小妖精作威作福,既睡你的男人,又謀你的家財。 然而,楚靈犀與一般女子不同,志不在婚嫁,而在天下。 她小小年紀便常住兵營,除上陣殺敵之外,還協助兄長籌措軍費,從渣爹楚國主那里搞不到錢,就廣開財源,不管正路歪路,能撈到錢就是好路,小算盤時時刻刻噼里啪啦作響。 冥冥中自有天意,她心有玲瓏翡翠玉算盤,不僅精明算錢財,而且睿智算人心。 更令所有人驚掉下巴的是,那個螃蟹布偶極富深意,楚靈犀中意的根本就不是萌布偶,而是橫著走的螃蟹。 妖界一致認為,楚靈犀的屬相為螃蟹,八字是橫行霸道,三歲出道,掀桌成名,那本是熊州少國主的冊封大宴,最出風頭的反而是牙剛剛長齊的她。 她三歲小有名氣,七歲聲名大噪,十四歲打遍妖族宗室無敵手,在自我放飛的路上越走越遠,一言不合就翻臉,一句不合就動手,成就了妖族小霸王的赫赫威名。 但是很少有人知曉,她的霸道并非完全源自天性,很大程度上是受后天成長環境的影響。 楚國主渣出天際,因與王后感情不合,故而刻意苛待嫡子女,性情寬厚的楚云昊百般隱忍,換來的卻是父親變本加厲的折磨,暴脾氣的楚靈犀見退讓不是辦法,才走上了暴力反抗之路。 第278章 取勝之道,攻心為上 楚靈犀不止在楚州專橫跋扈,還在妖界胡作非為,最初的意圖是給渣爹添堵,后來慢慢發覺,霸道是最為適宜的處事之道—— 與其假意謙讓,不如努力爭取,與其虛偽寬容,不如坦蕩計較。 世人以訛傳訛,認為她是殺人不眨眼的邪道妖女,但親近者皆知,她從未濫殺過一人,刀下沒有一條枉死的冤魂。 在踏上沙場之前,她打遍妖界無敵手,懟便妖族無對手,可是從未有傷人性命的歹行,也從未有取人性命的歹念。 先賢有云,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她舉一反三,悟得真諦—— 取勝之道,攻心為上,殺戮為下。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不是圣母白蓮花,只是對于勝負的理解與眾不同。 莽夫蠻勇,僅在意眼前得失,或令敵人血濺當場,或令對手肝腦涂地。 智者高妙,善謀長遠,或滅敵斗志,或化敵為友。 對手分高低兩等,低為小人,高為君子。 四界無能小人之首,當屬仙界白虎族草包百里云峰,楚靈犀取其首級易如反掌,可是殺此廢物紈绔有害無益,畢竟云峰是白虎族君的愛子,仙界極有可能以復仇為名向楚州宣戰,楚家兄妹軍并無必勝的把握,即便獲勝也將損失慘重。 楚靈犀另辟蹊徑,未傷草包的性命,而是狠滅其囂張氣焰與信心斗志。 在與云峰的對戰之中,楚靈犀戰術巧妙,連戰連勝,生擒草包,大殺仙族軍隊的銳氣。 經一番斡旋之后,草包云峰灰溜溜地滾回仙界,其后又集結大軍攻楚,本打算立威以挽回顏面,怎料越敗越慘,潰不成軍,手下兵士被嚇破了膽,仙界無一大將愿接手草包的爛攤子,白虎族迫不得已主動向楚家兄妹軍提出求和意向,忍氣吞聲賠償大筆軍費。 草包云峰有多丟臉,妖女戰神就有多風光,自那之后,仙界便不敢再輕易找楚州的麻煩,偶爾冒出幾個膽大不怕死的神仙,動過與楚家兄妹軍一較高低的心思,但他們只要想想云峰當年被俘虜的丟臉倒霉模樣,便會立即懸崖勒馬,偃旗息鼓。 此為應對小人的高招,留其性命,滅其斗志,令之不敢再有半分造次的歹心。 魔族的柏誠與景宇不同于草包云峰,二人皆為正人君子,對楚靈犀雖然心有不服,隔三差五與她斗嘴吵鬧,暗地里還會使一些小絆子泄憤,可是絕不會下卑鄙黑手,沙場恩怨沙場了,倘若妖女戰神命喪黃泉,他們便失去了堂堂正正血洗前恥的機會。 楚靈犀和他們二人斗氣互懟,是有意而為之。 人與人之間不怕有矛盾,就怕各自將矛盾積壓于心,時間久了積怨便會成為解不開的死結,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架或吵一場。 以楚靈犀目前的身體狀況,打架是不可能的,僅有吵架這一條路可行,不論舊怨還是新仇,通通都放在明面上互爭互懟。 論嘴皮子工夫,柏誠和景宇都贏不過妖女戰神,但正因為贏不過,才有繼續斗爭的動力和積極性。 他們是出身武將世家且飽經沙場考驗的貴公子,生來贏在起跑線,后天發憤圖強求超越,二人的境界和段位遠遠高于常人,心理上多多少少有普通人難以理解的扭曲,不喜被吹捧,更愛受打擊。 這一點與言情話本中的霸道總裁極為相似,愛他的他不愛,不愛他的他偏愛,阻力越大,愛的越深,老天爺賜予了他們躺贏的順遂人生,他們卻窮極無聊,自我增設挑戰關卡。 楚靈犀自幼見過無數沒事找虐型的豪門貴族子弟,深諳其扭曲如麻花的心理狀態,她故意挑釁柏誠與景宇,心中已算準一切—— 交情在沉默中淺淡,在吵鬧中深厚,經過火花四濺的互懟碰撞,亦敵亦友的感情會在潛移默化之中發生微妙變化,產生惺惺相惜的知己情誼。 待它日楚靈犀離開魔族,這二人會無比懷念熱熱鬧鬧的冤家互懟時光,若有閑暇便會相聚斗嘴兼斗酒。 面對柏誠和景宇這般有權、有勢、有錢、有本事的君子,結仇不如交友,化敵為友,方為妙招。 此外,她越是恣意張狂,魔族中人越不會懷疑她暗藏心機。 大到政斗宮斗,小到宅斗家斗,所有陰謀爭斗的邏輯都大同小異,尾巴翹上天的嘚瑟精一般早早化為炮灰,真正的鉆石級王者,往往是不動聲色攪弄風云的高手。 楚靈犀跋扈張揚,不可一世,狂中帶二,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蹦迪,在多數人眼中,她的人設絕非是贏家女主,最多是大結局時再領牢飯或盒飯的炮灰女二號。 不過,真正了解楚靈犀的人都明白,不管是何劇本,只要酷炫狂拽吊炸天的妖女戰神閃亮登場,定然是獨一無二的大女主,必要的時候連男主角都可以客串。 她身為一代戲精名伶,絕不會屈尊降貴,不止拒絕出演女配角,連雙女主的設定都無法接受。 然而,任何原則都難免被現實摧殘,她慘死于親爹之手,兄長身陷囹圄,舊部輝煌不再,唯有借助他人軀體重生這一條路可行,還需仰仗魔尊的勢力反攻復仇,不得不接受三女主并立的劇情—— 披好寵妃柳楚的新馬甲,延續妖女戰神的霸氣創奇,完成上仙柳楚未盡的遺志。 好在天大地大不如心大,俗話說得好,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她雖然遇難,可也沒有落到被小魚小蝦和野狗野貓欺負的地步。 她身為魔尊寵妃,日子安樂滋潤,做三女主之一也未嘗不可,權當是體驗生活,蟄伏等待東山再起之日。 她刻意反其道而行之,大鉆思維定式的空子,以女配的做派演女主,使魔族中人放下提防之心,僅將她視作依附魔尊的后宮小女人,不會察覺到她暗藏的野心與謀劃。 楚靈犀將好好利用魔尊這艘順風順水的萬噸豪華大巨輪,干掉渣爹楚國主,盡除舅父黨羽,助哥哥坐穩楚州江山,再趁機擴張地盤,自立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