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沒等柳芽開口,他便自問自答,怒氣沖天地拍案道:“不合理,不可能,我不接受!” 所有道生的目光皆被他吸引,齊刷刷地回頭看熱鬧,當與魔頭兇戾的目光相遇時,大家都識趣地轉身,不敢再多瞧一眼。 草包云峰費了不少周折才得以留于華胥繼續修道,被若水上仙整治的服服帖帖,暫時不敢再造次。 合鸞卻惡念不滅,瞟著竊竊私語的豆芽菜與魔頭,丹鳳眼中盡是陰毒之色。 心胸狹隘的惡鳳凰容不得任何女道生凌駕于她之上,尤其是寒酸的廢柴柳芽。 來華胥仙山之前,她的父親鳳族族君說柳言蹊生前屢屢為難鳳凰神族,命她有機會定要多給柳芽幾分顏色看看,權當父債女償。 合鸞設計了情信風波,本以為能夠一招致命,使廢柴柳芽背負yin邪之名,進而連累其父柳言蹊身敗名裂,怎料害人不成反害己,她栽了一個大跟頭,差點失去道生資格。 心術不正的女配皆有不屈不撓的搞事精神,合鸞亦不例外,她滿腦子盤算的都是如何斗垮大女主豆芽菜。 柳芽勸慰魔頭:“道論與法術不同,至少需三至五年才能夠打好基礎見成效,急于求成只會一事無成?!?/br> “三至五年,你等得起嗎?” 嘉木心中煩悶,言辭有欠妥當,出口便后悔,立刻挽回局面:“我們有理派師徒是天選之人,注定將創造奇跡,別人三至五年,我們僅須三至五個月,加油!加油!加油!” 柳芽心知希望渺茫,不過魔頭的鼓勵極為暖心,便配合他的動作握拳搖了搖胳膊,聲音壓到最低說道:“加油!加油!加油!” 楚靈犀盤腿托腮坐于二人身后,吐槽道:“好老土的草臺班子門派,你們不如改名為雞湯派?!?/br> 甄好次仙抑揚頓挫的道經解讀于她而言似催眠曲,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倒地呼呼大睡,下課時方才迷迷糊糊地被吵醒。 柳芽的縱物術大有長進,記筆記的速度完全能夠跟上課程進度,最后收筆時,兩滴殷紅鮮血落在了紙頁的最下方。 嘉木見狀急急用絲帕幫豆芽菜捂住鼻子,大手將小腦袋扳成微仰的姿勢,眉目中寫滿憂慮:“你這兩日總是流鼻血,得去找書禹庸醫問清緣由?!?/br> 柳芽不想小題大做:“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能是上火了,過幾日自然會好,不必麻煩書禹仙醫?!?/br> “傻丫頭,小病不治終成大病,現在就去仙醫院!” 嘉木握住豆芽菜的手腕將她拉起,攬肩念咒施瞬行術,眨眼間的工夫便來到書禹面前。 書禹定力極好,處變不驚,將掌中的蝎子重新放回琉璃罐,問道:“急匆匆前來所為何事?” “柳芽常常流鼻血,你快幫她診診脈!” 嘉木不喜繁文縟節,向來無規無矩,柳芽不好意思地躬身行禮道:“麻煩仙醫了?!?/br> “與我不必客氣?!?/br> 書禹淡淡一笑,如秋陽般溫潤和煦,示意二人落座,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豆芽菜的腕間,眉頭微微蹙了蹙:“你近來吃了不少補品吧?!?/br> 嘉木代為回答:“只有玉露培元丹、金烏靈魄丹和四合寒香丸三種?!?/br> 書禹郁悶扶額:“每日吃幾丸?” 嘉木振振有詞:“三種丹藥,早中晚各吃一丸,多補補總歸有好處?!?/br> 書禹無奈道:“凡事過猶不及,她流鼻血是因進補過度!” 神奇的華胥小情侶,補過了頭,也甜過了頭。 第236章 辣椒脾氣的蝎子精 柳芽在人間時常常圍著藥爐轉,辛辛苦苦煉就丹藥,僅能飽一飽眼福,無緣得嘗。 她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能有把仙丹當糖豆吃的魔幻好日子。 面對價值連城的珍奇丹藥,起初她連連推拒,但都拗不過魔頭,后來逐漸習慣,不再多問多言,只要是嘉木送到她嘴邊的藥丸,都不分青紅皂白地一口吞下。 嘉木尚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你開個治鼻血的方子,我繼續為她大補特補?!?/br> “休要胡鬧,盲目進補,效同劇毒!以柳芽的身體狀況,根本承受不住藥性過強的丹丸與補藥,你再折騰下去,不出一年她便會爆體身亡!” 書禹以仙術縱腳邊的一顆白色鵝卵石飛起,重重直擊魔頭的腦門,同時提筆開藥方,向豆芽菜道:“你心口的舊傷疤是不是會發熱發漲?” 仙醫果然不凡,無需如凡間醫者那般耗時耗力地望聞問切,抬一抬手指搭脈,各種癥狀便了然于心。 柳芽點了點頭:“對,舊疤確實會漲熱,不過并無痛感?!?/br> 揉額頭的嘉木放下了手,緊張兮兮地問道:“她的舊疾該不會加重了吧?” 書禹抬手敲了敲魔頭腦門的紅腫處:“與流鼻血相同,原因皆是進補過度?!?/br> 嘉木急于求成:“補多了不好,可是不補也不行,總得想辦法幫柳芽盡快提升內力?!?/br> 書禹道:“補藥僅可服用玉露培元丹,三日一粒?!?/br> 嘉木又問:“不能藥補,食補行不行?” “食補亦不可過度,早膳與晚膳正常即可,午膳時可輔以滋補食材?!?/br> 書禹耐著性子回答魔頭的問題,就怕他自作主張,一日三餐全搞十全大補宴,后將擬好的藥方交給藥童,囑咐豆芽菜:“每隔兩日前來復診一次,如有不適,須及時告知于我?!?/br> 嘉木插話道:“她近來總咳嗽,白天還好,入夜更重一些,睡覺時也會咳?!?/br> 柳芽急急拉魔頭的衣袖:“哪有,你不要胡說!” 嘉木擺起師父的架子道:“咳嗽又不是難言的隱疾,不可諱疾忌醫?!?/br> “柳芽深夜咳的更重…你確定嗎?” 書禹望向魔頭,將重音放在“深夜”二字上。 “病情大事,我自不會開玩笑…” 嘉木后知后覺,意識到言語欠妥,不該貿然提及柳芽睡眠時的病癥,即刻解釋道:“是…是安歌和北枳講的…你能不能把咬文嚼字和胡思亂想的時間都用在看病上?” 魔頭還剜了書禹一眼,報復似的吐槽道:“庸醫!” 書禹懶的理會幼稚魔頭,與柳芽道:“你先前久留于凝霜洞內,難免寒氣侵體,咳癥是因此而起,不必服藥,多喝些梨湯便好?!?/br> 嘉木不滿他的敷衍:“梨湯有許多種做法,你總得開個方子吧?!?/br> 書禹極度嫌棄多嘴多舌的魔頭:“你就像是蒼蠅成了精,沒完沒了地嗡嗡嘮叨!” 見魔頭欲頂嘴,柳芽趕忙拉住他的胳膊,重重地捏了捏:“還不快向仙醫道歉!” 霸橫魔頭嘉木在不知不覺間淪為妻管嚴,不情不愿地說道:“對不起~” 書禹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我要為柳芽施針診治,魔頭不許跟來,就在此處等候?!?/br> “切~等就等~” 嘉木順手拿起桌上的琉璃罐把玩:“想不到蝎子還有紫色的…” 書禹停住腳步,警告道:“這是紫衣雙針蝎,四界十大毒物之首,不許亂碰!” “知道啦~” 嘉木正處最叛逆的年紀,越被阻止越手欠,嘴上說一套,行動做一套,直接打開了蓋子。 書禹十分了解魔頭的性情,回身用仙術奪回琉璃罐,面無表情道:“這只蝎子來之不易,不能被你的魔掌禍害!” 針灸過后,書禹目送少男少女離開,久久佇立,凝神深思,雙眉間的褶皺越來越深。 楚靈犀的魂靈在一旁游來晃去,分外好奇:“兄弟,你杵在大太陽下瞎琢磨啥呢,好歹自言自語講幾句,讓我分享一下你的心事唄?!?/br> 楚靈犀昔日與書禹是關系不錯的酒友,了解這位仙界神醫豁達灑脫的性情,但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便天馬行空地開腦洞—— “難不成你的內心住著一位迂腐的糟老頭,見不得曖昧小情侶秀恩愛,正盤算著如何棒打鴛鴦嗎?” 她左等右等,都不見神醫開口,耐心耗盡,倏而憶起一件往事。 多年前楚靈犀在凡間酒肆偶遇爛醉的書禹,聽他大著舌頭絮絮叨叨了好一陣,大致明白是因失戀而買醉,傷他心的那位女子似乎名為芝芝。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她一個勁兒地套話,想要打聽出書禹心上人的全名,奈何神醫口齒不清,邏輯顛三倒四,遲遲未吐露重點。 忽的一位紫衣俏丫頭憑空出現,張開雙臂擋在他們二人之間,年紀不大,脾氣倒不?。骸澳闶钦l啊,干嘛打聽我家公子的私事!” “我是神醫的好朋友楚靈犀?!?/br> 妖女戰神打量著眼前的姑娘,心知她是書禹隨身靈物所化的精靈,笑問:“你是什么精,靈芝精?人參精?蛇精?…” 紫衣姑娘舌利如刀:“你才是蛇精,神經的蛇精!” 楚靈犀不與小丫頭一般見識,打趣道:“瞧你這爆脾氣,八成是辣椒精?!?/br> 紫衣姑娘完全不清楚面對的是何人,憑一腔蠻勇護主:“我家公子從沒有提起過你,走開,不許煩他!” 小丫頭的嗓門頗大,震的書禹微微清醒了些:“不得無禮…快回罐子里去…” 話音未落,他干嘔兩聲,倒頭昏睡。 “罐子…” 楚靈犀繼續猜謎游戲:“那你是蟈蟈精或者蛐蛐精,再不然就是蝎子精…” “我愛是什么精就是什么精,你管不著!” 紫衣姑娘邊說邊為書禹拍背,語氣瞬間軟萌乖順:“公子,我們回家,不理這些壞人~” 小丫頭使出吃奶的勁,累的氣喘吁吁,瓜子臉像辣椒一般紅彤彤,還是未能扶起癱醉如泥的神醫。 楚靈犀吩咐身后的隨從兵將:“把書禹神醫送回去?!?/br> “等等!”紫衣姑娘蠻不講理道:“他們可以送,但是你不能接近我家公子?!?/br> 楚靈犀不解:“為什么?” 紫衣姑娘一本正經地講歪理:“因為女人都是惹我家公子傷心的壞人?!?/br> 楚靈犀忍俊不禁:“小meimei,你也是女子?!?/br> 紫衣姑娘活在自我構建的清奇邏輯體系之中:“我和普通女人不一樣,我是我家公子的人?!?/br> 靈物幻化的精怪大多不通人情世故,多聊無用,楚靈犀索性順著她:“好,都依你的意思辦!” 紫衣姑娘眼中的敵意減少了幾分,臨別時還道了一聲謝謝。 “紫衣…罐子…” 結束回憶,楚靈犀反復念叨著這兩個詞,頭腦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辣椒脾氣的小姑娘或許就是那只紫衣雙針蝎。 她發自肺腑地感慨道:“把劇毒的蘿莉蝎子精養在身邊做紅顏知己,神仙的口味重起來,妖魔鬼怪都不是對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