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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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伙計都聽不下去了。 這書呆子是誰啊,管得真寬。 “哦?!瘪T橙敷衍應了一聲。 伙計一伸手:“公子,請吧?!?/br> 眼見尤含章甩袖走了,馮橙默默翻了個白眼。 要感謝秋闈在即,不然別說是扔瓜皮,就是扔刀子她都會拍手叫好。 說起來,以前并沒發現表哥這么讓人糟心。 馮橙旋即一想,倒是明白了:以前她有婚約在身,表哥這種把規矩禮教掛在嘴邊的人自然不會有什么表示。 這是見她退親生了心思,八字還沒一撇呢,便以妻為夫綱來要求她了。 馮橙越想越惱火,一時連上樓都忘了。 等在樓梯處的少年忍無可忍咳嗽一聲,涼涼道:“還不上來?!?/br> 示意小魚留在大堂喝茶,馮橙上了二樓雅間。 “剛剛那智障是你表哥?” 馮橙覺得丟臉,悶悶點頭:“是?!?/br> 少年薄唇微抿,看著面色不佳的少女嗤笑:“你那個表哥吐出的每個字都長在讓人想打成豬頭的點上,剛剛我瞧著你還挺護著他?!?/br> 瓜皮丟出去后,他分明看到馮大姑娘抬了抬手。 那是準備替傻子表哥擋下來? 馮橙噗嗤一笑:“我腦袋被門夾了才會護著他。就是見瓜皮飛出來以為是暗器呢,怕傷了他的臉?!?/br> 陸玄皺眉。 這還不叫護著傻子表哥? 早知道他就不扔瓜皮,改扔刀子了。 好歹是朝夕相處過的,馮橙一見少年表情,就知道他不高興了。 這怎么就不高興了? 馮橙沒覺得哪里說錯了,又怕陸玄跑去給尤含章補一刀,還是解釋道:“陸大公子莫非忘了,秋闈很快就要到了,我表哥若是傷了臉錯過科舉,豈不便宜了他?!?/br> 這番話若是旁人聽了,定會云里霧里:怎么錯過科舉還是便宜了? 陸玄聽了,雪玉般的面上卻有了笑意:“馮大姑娘想得周到?!?/br> 他扔瓜皮時也是這么想的。 不過有一點還是令人疑惑。 “馮大姑娘,你表哥說話那般討嫌,你是怎么從小忍受到大的?” 馮橙擺手笑笑:“他從小就活在書堆里,與我交集不多,以前也不會和我多說話?!?/br> “突然轉了性子?”陸玄揚了揚眉梢。 “大概是男大十八變吧?!瘪T橙不想說尤含章那些心思,隨便扯了個理由。 男大十八變? 小時候不這樣,長大了開始對馮大姑娘管東管西,這意味著什么? 陸玄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么機智,一瞬間就想到了:“他想娶你為妻?” 馮橙愣了一下。 陸玄這么聰明的嗎? 以前他總想讓來福與母貓玩在一起時,她可沒發現呢。 沒等到馮橙回答,少年冷笑:“癩蛤蟆想吃天鵝rou?!?/br> 馮橙嘴角微抽,不知如何接話。 其實她覺得陸玄說得也對,但想想陸玄說這話的立場,她的陰影就又來了。 似乎察覺少女所想,陸玄淡淡道:“不要覺得我多管閑事。你是我救下的,總不能看著你走歪路,以后離那癩蛤蟆遠點兒?!?/br> 馮橙:“……” “怎么不說話?”少年擰眉。 少女微笑:“我覺得陸大公子說得對?!?/br> 陸玄揚了揚唇,問道:“還喝茶嗎?” “不喝了?!瘪T橙猛搖頭,“我也該回去了?!?/br> 走到門口處,她突然轉頭,正撞上少年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還有事?” 馮橙揚了揚手中竹傘,笑道:“忘了說,多謝陸大公子的傘?!?/br> 陸玄還沒來得及回話,那抹纖細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沒等多久就看到撐著青竹傘的少女走入視線。 素面的竹傘猶如一朵素雅的花,頂著炎炎烈日遠去,最后消失在拐角。 少年笑了笑,起身離開了茶館。 馮橙等了幾日,總算等來了錢三的消息。 “姑娘,小的打聽清楚了,舅老爺的那個朋友叫歐陽慶,早年原是一個屠夫,后來不知怎么發達起來,就過上了整日喝小酒逛妓館的好日子?!?/br> 第102章 同年 “喝小酒、逛妓館的好日子?”馮橙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錢三頭皮一緊,呵呵干笑:“看小的這張嘴,這不是說順口了么?!?/br> “接著說吧,他是什么樣的人,家中又是什么情況?!?/br> 錢三暗松口氣,接著道:“這個歐陽慶四十歲出頭,與舅老爺一樣喜好喝酒。據說年輕時打婆娘是家常便飯,發達后脾氣好了不少,四鄰八舍有個難處求到頭上也不小氣,因而人緣還算不錯?!?/br> “打聽到他是哪一年發達的嗎?” 錢三搖頭:“這個就說不好了,有說是近幾年發達的,也有說十年前就發達了,只是家有銀財不露白罷了?!?/br> “怎么發達起來的也沒打聽到?” “沒有,說什么的都有,小的一聽就是瞎猜的?!?/br> “那說說他家有什么人吧?!?/br> “有一妻三妾。正妻是他年少時娶進門的,有個女兒如今十四歲,第一個妾是妻子進門幾年肚子沒動靜買來的逃難女,生了個兒子剛及冠。這一妻一妾都是跟著他受過窮的,生下兒子的那個妾幾年前病死了,另外兩房小妾都是發達后討的,一人給他生了兩個女兒……” 錢三越說,越感慨。 嘖嘖,一個殺豬的都混上了一妻三妾,而他才剛還清賭債,還有天理嗎? “也就是說歐陽慶有五個女兒,一個兒子?” “沒錯,就一個兒子,跟寶貝疙瘩一樣?!?/br> “歐陽慶——”馮橙喃喃。 她對這個名字還是很陌生,也因此,那隱隱聽過的感覺就越發顯得奇怪了。 “說說他兒子?!?/br> “他兒子是個學子,與表公子一樣正準備今年秋闈。小的瞧著歐陽慶忽然對舅老爺親近,說不定是想著兩家孩子是同年——”錢三說著,突然發現對面少女臉色一變,后面的話頓時忘了說。 馮橙定定看著錢三:“他兒子叫什么?” “單名一個磊字?!?/br> “歐陽磊——”馮橙一字一頓念出這個名字,被淹沒的記憶猶如巨浪,要沖破某種枷鎖。 這個名字她一定聽過! 馮橙不由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究竟在什么地方聽說過的呢? 心急去想,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好似被蒙了一層霧,反而看不清了。 錢三都快被眼前少女轉暈了,又不敢問為什么轉,只好老實等著。 馮橙重新坐下,看向錢三。 “姑娘您問?!?/br> 姑奶奶不來回走了就好。 “你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br> “他兒子是個學子……” 馮橙仔細聽著,當聽到“秋闈”二字時心頭一動,再聽到“同年”二字,猛然喊停。 秋闈,同年,歐陽磊——她想到了! 她成了來福兩年后,也就是后年,有一日溜上街頭聽到了幾句議論,說是一位叫歐陽磊的戶部主事被罷官奪了功名。 議論的人紛紛感慨,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主事,因為父親被查出多年前殺過人,十幾年的書就白讀了。 大魏律明確規定罪人三代以內子孫不可參加科舉,歐陽磊的父親多年前就犯下殺人罪,歐陽磊的進士功名自然要被剝奪。 引起馮橙注意的是議論之人提到歐陽磊是新科進士,魚躍龍門不過一年。 那時候她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倒霉的主事與表哥是同年。 只不過經歷了身死家破太多慘事,偶然聽來的這幾句議論對她來說只是一陣風,吹過也就散了。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歐陽磊這條線索對她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