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醒來后想起昨晚的事情,臊得把自己悶在了被子中。 悶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才磨磨蹭蹭的從床上起來。 出了屋子,鋪子前邊有哐哐當當的打鐵聲。 阿沅愣了愣, 霍爺不是說今日一早就去把她的姑姑請到鎮上來嗎?怎還在家中? 阿沅梳洗之后,也不急著去做早飯,而是去掀開了一角鋪子的簾子。 爐子熱,打鐵也廢力, 站在一旁都像是被火靠著,怎可能不熱得慌,所以霍擎光著胳膊。 胳膊膚色黝黑, 沁著汗水。汗水順著他的手臂上邊的傷疤緩緩的落下,在火光照映下,兩條粗壯的手臂都泛著橙黃的光亮。 阿沅目光也跟著那汗水一樣緩緩的往下移動, 口不知不覺就干燥得厲害。 這樣的霍爺散發著一股旺盛的男人氣息,讓人挪不開目光的陽剛。 難怪這清水鎮上有那么多的寡婦會垂涎霍爺了,阿沅隱約也有些明白了。 那等白白凈凈的書生只會讀書, 除了讀書外, 他們沒有能保護得了女人的偉岸體魄。 男人當是霍爺這般的才是真男人。 阿沅看著那泛著昏黃水光的鐵臂,鼓著的肌rou蘊含著滿滿的力量感,也不知是硬的還是有彈性的, 看的人手癢癢。 阿沅忙晃了晃腦袋,把那些不干凈的想法都晃出了腦袋外邊,隨即朝著鋪子里邊輕喊了一聲“霍爺”。 時間還早,鋪子還沒有生意。 霍擎耳朵靈,即便爐子在響,打鐵的聲音也吵,但還是聽到了阿沅的喊聲。 錘子一頓,轉頭看去。 阿沅輕掀了小半角的簾子,躲在簾子后邊望著他。 霍擎放下了額錘子,把一旁的粗布拿了過來擦了擦手,往那邊走去。 阿沅退了幾步,霍爺撩開簾子走了出來,問:“怎了? ” 阿沅問:“不是說今天去尋姑姑嗎?” 霍擎解釋 :“我一個男人去尋,不大方便,所以我托許家嫂子幫忙走一趟?!?/br>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許家娘子了?”阿沅想了想:“要不然等明日我做些糕送過去?” 霍擎“嗯”了聲:“你當家,你拿主意?!?/br> 阿沅聽到這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說不定姑姑一會就來,我去收拾一下?!闭f著,就轉身走向院子 * 陳家。 蕓娘喂了雞之后,喊了幾聲在廊階上發呆的大女兒。喊了幾聲都沒見有反應,便皺著眉走了過去,推了推。 才一推,大花瞬間就白了臉,驚慌失措道:“我、我什么都沒說!” 蕓娘的眉頭緊蹙得更厲害,詢問:“大花,你咋了,哪里不舒服?” 到底是個七八歲的孩子,藏不住事,慌張道:“沒、沒什么?!?/br> 蕓娘看著她慌張的模樣,察覺到了不對勁。到底是自個女兒,有沒有說謊,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試探性的問:“你剛剛說什么都沒有說,你是不是說了什么?” 大花白著一張臉,嚇得往后倒退了兩步,“我什么都沒有和奶奶說……” 聽到奶奶二字,蕓娘一驚。身子一低,驀地用力抓住了女兒兩旁肩膀,逼視問道:“你到底和你奶奶說了什么???” 大花被逼問得眼眶都迅速蓄滿了淚,哽咽道:“我不能說的,奶奶說了,我要是說出來了,就讓阿爹休了阿娘你?!?/br> 蕓娘陷入了沉思。 她昨日才帶著大花從姑子廟回來,今天一早老太太就出門了,而且大花似乎還說了些什么。 大花還能說什么,一想就了然了。 蕓娘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女兒,試探的問:“你與奶奶說了表姐的事情,是不是?” 大花緊緊的抿住了嘴巴,眼淚憋不住的從眼眶中滑落到面黃肌瘦的臉頰上。 也不用再問了,就這模樣,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蕓娘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罵她。抹了抹女兒臉頰上的眼淚,聲音有些哽咽:“阿娘不怪你?!?/br> 蕓娘在陳家,因生了三個女兒,又因沒有娘家可依靠,所以被全家人都欺負,就是自己的女兒也要看全家人的臉色,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大花哭得越發厲害,抽抽噎噎的道:“奶奶威脅大花,要是不告訴她阿娘昨日去了哪,她就讓阿爹把阿娘給休了,把我們三姐妹也給賣了?!?/br> 聽著女兒斷斷續續的把這話說完,蕓娘臉上露出了憤恨之色。 她為陳家生了三個女兒,還任勞任怨了這么多年,到頭來,老太太竟然還這么對她! 憤怒歸憤怒,蕓娘也很清楚自己帶著三個女兒是無法離開陳家的。隨即抹了抹大花臉上的眼淚,站了起來。 陳老太太定然是去何家村通風報信了,她現在得趕緊去姑子廟,讓阿沅躲起來才行。 蕓娘匆匆的回了屋子,拿起了挎籃,準備出門的時候,老二媳婦就攔在了門口。 趾高氣揚的道:“娘說了,這幾天都不能讓你出門,你得好好在家里邊做家務?!?/br> 蕓娘頓時沉下了臉,但也是好聲好氣的道:“二弟妹,你讓開,我要去一趟鎮上?!?/br> 老二媳婦平日好吃懶做,因生了兒子,所以覺得自己是老陳家的有功之臣,什么活都推給蕓娘做,平日里也沒少欺負蕓娘。 “不成,娘說你不許出門,那就不許出門,娘還說了,只要你敢走出這扇門,就讓大哥把你給休了!” 休了休了!天天都是這么一句話,八年來她聽得厭煩了! 蕓娘深呼吸了一口氣,上前去推老二媳婦:“你讓開!” 蕓娘從來就沒這么反抗過,所以老二媳婦一時不察,被推到了一旁。 “你竟然敢推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隨即回過神來,惱羞成怒的抓著蕓娘的頭發開始廝打了起來。 屋子里邊的孩子聞聲而來。 八歲的大花和六歲的二花都拉扯著二嬸,幫著自家阿娘。 扭打成一塊的時候,院子外邊忽然傳來了叫喊聲:“陳家蕓娘可在?” 見沒有回應,院外再次傳來聲音:“有沒有人在家?” 扭打在一塊的人似乎都聽見了這聲音,分了開來,都后退了幾步,大口的喘著氣。 衣服凌亂,發髻更是亂糟糟的。 老二媳婦怒道:“你要是真敢離開這這個家,娘就會讓大哥休了你。而大哥最聽娘的話了,到時候就真的會休了你?!?/br> 自家丈夫是個什么樣的,蕓娘最為清楚。若老太太真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他沒準真的要休了自己。 可若不出去,自己大哥留下的唯一一個血脈就要被人欺辱了。 蕓娘記著大哥對自己的好,記著阿沅小的時候是如何可愛。若是自己男人因這事而休了她,她寧愿帶著幾個娃兒出去乞討! 想到這后,蕓娘咬了咬牙:“我出去看看誰尋我?!?/br> 說罷就轉了身出門, “有沒有人在家?”許家娘子朝著院子大聲又喊了一聲。 她分明聽到了里邊有人說話的聲音,但怎就沒人出來? 這時候,從堂屋中走出了一個發髻略為凌亂的婦人。許家娘子先前在姑子廟的時候與蕓娘打過一個照面。所以認得出來,這出來的就是小娘子的姑姑。 蕓娘看見是木匠鋪子的娘子,微微怔了下。 蕓娘才走出來,老二媳婦也急急的跟著走了出來,看到許家娘子的時候,也是愣了愣。 老二媳婦詫異道:“你不是許家娘子么,你怎在這?” 許家娘子笑了笑,看向小娘子的姑姑:“我有些事情要尋蕓娘?!?/br> 蕓娘回過神來,她記得許家娘子和阿沅交好,如今來這里,定然是為了阿沅的事情。 心中思索了一下,看向老二媳婦:“我不出去,我就和她說幾句話總成了吧?” 陳老太太沒有與老二媳婦說過他們要去哪。只交代在他們離開家的這幾日一定要看住蕓娘,不讓她出門,但并沒有說不讓她見旁人。 許家娘子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沒有露出半點疑惑,依舊維持著笑意。 老二媳婦想了想,隨后點了點頭。 許家娘子四處看了看,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榕樹,想了想,笑道:“那我們到那邊樹下說幾句話吧?!?/br> 老二媳婦一雙眼睛就緊緊的盯著蕓娘。 蕓娘不再搭理她,開了院子門,走了出去。 與許家娘子一塊走到了榕樹下,先行開了口:“可是阿沅有什么事情?” 許家娘子點了點頭:“是霍鐵匠托我來尋你的?!?/br> 聽到霍鐵匠這幾個字,蕓娘的表情沉了沉,問:“他讓你來,為了什么?” “我聽說因是昨日有那北疆奴出現在黃鸝山上,霍鐵匠擔憂蘇小娘子,所以就把人從姑子廟接了回來?!?/br> 蕓娘大概也知道了先前阿沅住在霍鐵匠的家中,所以再聽到這話的時候,并沒有太過驚訝。 但聽到阿沅已經不在姑子廟了,心里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目光往自家院子看了眼,隨即與許家娘子說道:“那請你幫我告訴我外甥女,讓她不要再回姑子廟了,我家婆母知道了她的去處了?!?/br> 許家娘子不大清楚蘇小娘子的家世,心里雖疑惑陳家老太太知曉蘇小娘子在姑子廟,這做姑姑的為什么會這般的緊張?但雖猶豫疑惑,可也沒有多過問,點了點頭后,把自己此行目的說了出來。 “霍鐵匠此番讓我來尋你,是因婚事要與你相商?!?/br> 蕓娘一愣:“婚事……他要與我家阿沅成親?” 許家娘子點了點頭:“他們打算就在這些天內把婚事給辦了,所以想請你到鎮上去細說?!?/br> 蕓娘心底一時復雜得緊。昨日知曉了這段時日來都是霍鐵匠收留的阿沅,而霍鐵匠養的小娘子也是自家的外甥女后,蕓娘翻來覆去一宿都沒睡著。 她想不明白阿沅在霍鐵匠家住著怎么就去了姑子廟?她猜測是霍鐵匠喜新厭舊,不肯負責??伤旨贝掖业膩砹岁惣掖鍖に儐柊涞娜ヌ?,看著也不像是薄情寡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