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霍擎想起她磕到了腳,便轉身打開箱子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以前從軍中帶回來的膏藥。 祛瘀活血最為管用的膏藥。 提著油燈走到了床邊。把油燈放在了床尾,抬起沉斂的黑眸看向她:“腳疼?” 阿沅眼尾掛著淚珠子,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腦子因疼痛而有了幾分清醒,所以也不敢再扒拉著霍爺不放。 霍擎低下頭,把她的鞋子脫下。 阿沅的腳很小,霍擎一個手掌就能包裹起來。腳趾頭圓潤粉嫩,因為被看著,所以緊張地蜷縮了起來。 左腳并沒有任何磕碰,霍擎放下左腳,把右腳的鞋子脫下。 脫鞋子的時候,阿沅“嘶”了一聲。鞋子脫下,圓潤的小腳趾頭撞得紫了一小塊。 霍擎打開了藥膏,沾了些在手指上涂到了阿沅的小腳趾頭上。 粗糲的手指一觸碰到那淤青,疼得阿沅腳一縮,但因被霍爺的緊緊地攥著腳踝處,所以動彈不得。 醒酒后,阿沅反而不哭了,咬住唇,一點疼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磕到的地方小,只一會就揉完了。 霍擎正要蓋上藥膏,阿沅甕聲甕氣的道:“膝蓋也磕到了?!?/br> 霍擎手一頓,見她有幾分清醒了,正要給藥膏她自己揉,她卻是把褲腿給撩了上來。 一截白嫩嫩的小腿就直晃晃的映入霍擎的視野之中。 被撩撥了大半宿的霍擎懷疑她酒還沒醒。 目光觸及到她紫了一大片的膝蓋處,微微怔了怔。 阿沅膚色白,這一片青紫格外的顯眼。 霍擎忽然有些后悔方才就這么把她關到屋中去了。 屋中黑暗,她又醉得不清醒,難免會出意外。 那一片淤青觸目驚心,看著就知道撞得不輕。 霍擎在軍中這么多年,對于如何祛瘀活血最有效的手法更是熟稔于心,所以也沒讓她自己來涂藥膏。 挖了一些藥膏在掌心,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會疼,忍著?!?/br> 阿沅紅著臉點了點頭。 霍爺掌心敷在了她的膝蓋上,定然是疼的。但阿沅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張英俊硬朗的側臉上,也就不覺得疼了。 其實剛剛摔了一跤后,阿沅已經酒醒了七八分了。雖為自己做的事情和說的話感覺到羞恥,可都到這地步了,她也不想退縮。 所以便大著膽子把膝蓋露了出來。她想,若是霍爺無動于衷的話,她就回屋去。 可霍爺卻還是認真仔細的給她上膏藥了。 許是在戰場上拿著兵器多了,就是掌心都是一層厚厚的繭子,阿沅的膝蓋不僅疼,還熱且癢。癢得不停地撩撥著阿沅的小心肝。 阿沅心底有了個想要和霍爺全部挑明的念頭。 方才都差不多把對霍爺的說出來,何不趁此機會把話說明白? 她之后還不一定有這么大膽子敢與霍爺說。 想到這,阿沅嘴唇微微顫動了幾下,猶豫半晌,最終開了口:“霍爺,阿沅心悅你?!?/br> 霍擎正在揉散著她膝蓋上的淤青,聽到她的話,動作倏然一頓。 第31章 嘴硬心軟 在霍擎還未有反應之前, 阿沅又慌忙道:“我知道霍爺只把阿沅當做半個妹子看,我說的這些話也不是想讓霍爺回應,只是想讓霍爺知道我的心意, 不要把阿沅當做妹子?!?/br> 說完這一席話, 面紅耳赤的阿沅望向垂著眼眸讓人看不清臉色的霍爺。 她知道的,霍爺肯定不會回應,但她還是想趁著酒勁把一切都說了,免得往后遺憾。 霍擎什么都沒有說,揉了一下那淤青后,收了手, 蓋住了祛瘀膏,放到了她的手旁,淡淡道:“明天中午再用這膏藥揉一揉,以后莫要胡思亂想, 我不會娶你?!?/br> 說到最后一個字,霍擎才抬起黑眸看向她。 一雙黑眸沉靜無波,似乎沒有因為阿沅的話激起半點水花。 阿沅被拒絕得難受, 但被拒絕也在意料之內,所以強顏歡笑道:“只要霍爺還未娶,阿沅就不嫁, 等著霍爺?!?/br> 說完這話后,阿沅垂下眼眸。片刻后,把腳放下床緣, 踩入鞋子中, 站了起來,一拐一瘸地從霍擎的身旁走過,扶著墻出了屋子。 人出了屋子, 霍擎才往門口望去。 望了許久才收回目光,目光落在床上阿沅那未帶走的祛瘀膏上。 拿起瓷罐,指腹細細摩挲了一下蓋子,半晌后才放到了床頭。在床緣邊坐下,微微曲背,雙臂垂放在腿上,目光沉思。 燭光映在霍擎側臉上,更顯深沉。 霍擎確實不能娶阿沅。 即便她不是何譽親生女兒,可他若真的娶了她,這輩分恐怕得亂,遲早會鬧出事端,于誰都不好。 這邊的阿沅摸黑的回了屋子,脫鞋坐到了床上。 聞著膝蓋上飄來的淡淡藥草味,阿沅也幽幽嘆了一口氣。 霍爺這么好,她怎可能不喜歡? 即便被拒絕,她也不后悔今晚的沖動。 她方才說只要霍爺未娶,她就未嫁,她說的是真的。 且只要在霍爺未娶的這段時日,她就不會放棄。 阿沅在何家那么多年都不爭不搶,臨了離開了何家,她才發現自己極為想要的不是什么金銀財寶,也不是什么人中龍鳳的夫婿,她想要的只是霍爺。 若不為自己想要的爭取一番,她會后悔的。 * 霍擎以為第二日面對的又是冷灶清鍋,但醒來時,就聽到了廚房傳來細微的響動。 起了床,套上了件衣服就出了屋子。 外邊天色清亮,廚房煙囪冒著裊裊炊煙,霍擎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繼而在院中打拳。 一套拳下來,卻是打得心不在焉。 在廚房中的阿沅把蒸好的饅頭拿到了碟子中后,再去拿醬菜??稍谀冕u菜的時候,卻發現放在醬菜旁的果酒不見了。 阿沅以為是自己昨晚醉酒后亂放了,也就四下尋了一下??刹粌H沒有找到果酒,就是平時做菜的酒都不見了。 阿沅以為遭了賊的下一瞬間,就立刻想起了昨晚自己喝醉后的窘態。 莫不是霍爺給藏起來了? 可霍爺是什么時候藏的?總該不會是昨夜半夜藏起來的吧? 思索間,院外傳來了些響動,阿沅知道是霍爺起來了。 沒有再去想酒的事情,而是把另外的饅頭都放進了鍋中。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再而端著一碟子的饅頭從廚房走了出來。 走到屋檐下,朝著院中的練拳的霍擎喊道:“霍爺,吃早飯了?!?/br> 霍擎動作一段,往阿沅看去,只見她走得一拐一圈的。 大抵昨日真的摔得不輕。 霍擎眉頭一蹙,立即收了拳往前走去??刹抛邇刹骄秃鋈煌A四_步,半轉身子走到水缸旁舀水漱口洗臉。 余光落在阿沅轉身瘸著腳走回廚房的背影上,心思沉了沉。 最后還是放下了水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往廚房大步邁去。 阿沅端著熱粥正要從廚房出來時,霍擎就已經走到了廚房。 阿沅一愣:“霍爺你怎在這?” 霍擎面無表情,把她雙手捧著的瓦鍋拿到了自己的手上,沉聲道:“磕了腳就別走來走去?!?/br> 說著就轉了身走開。 阿沅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一雙手,嘴角有了一絲笑意。 霍爺昨晚雖拒絕了她,可卻還是一如既往地面冷心熱,并未因此而冷待她。 阿沅心情好了些,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端著碗從廚房中走出,才放下碗筷,霍爺就問她還有什么要拿的。 “鍋里還有一篩饅頭,大概還要一刻才蒸好?!?/br> 霍擎“嗯”了聲,道:“坐下,一會我去取?!?/br> 阿沅聽話的坐了下來,霍擎把祛瘀膏放到了桌面上推到了她的面前,漠聲道:“拿回去用?!?/br> 阿沅看著面前的小瓷罐,嘴角又揚了揚,隨即謝道:“謝謝霍爺?!?/br> 霍擎冷淡的點了點頭,沉默不語的開始吃早飯。 差不多一刻的時候,也不用阿沅提醒,起了身就往廚房而去。 一頓早飯下來,也沒有說話。 這之后,霍擎都是板著一張臉,不想讓阿沅有半點的念想。 但霍擎卻不知自己在小娘子心里是個面冷心熱的,哪怕他再冷的臉,小娘子卻是一點都不怕。 再者阿沅提前兩日交了繡品,掌柜道她做的香包賣得好,所以讓阿沅繼續做,也給她提了提價錢。 兩個香包多加一文錢。 因加了價,阿沅頓時干勁十足,且因和姑姑有十日之約,所以剩下的兩日一直在趕工做香包。 霍擎見她每日就坐在屋檐下做針線活,一坐就是幾乎兩個時辰,想要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還是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