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江景默了片刻問道:“你要做什么?” “做飯啊?!奔臼馊蓊^也不回,聲音從廚房傳來:“不是點了外賣嗎,別吃那個了,我給你做點熱飯吃?!?/br> “……”江景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么。 “哎對了?!奔臼馊萏匠鲱^,沖他笑笑說:“看在我給你做飯的面子上,別生氣了,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吧?!?/br> 他不說江景都忘了。難怪一整天沒收到季殊容的信息,江景打開手機把他解除屏蔽,剛剛那陣難言的酸澀霎時煙消云散。 飯香味不一會從廚房里傳出來,江景的餓意被喚醒,變本加厲地折磨著他的腸胃。 “來了?!奔臼馊荻酥鴥杀P菜走過來,放在江景面前的桌子上。他不讓江景亂動,一個人布置好了碗筷。 熱乎乎的饅頭捧在掌心,江景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大口,幸福感直線飆升。 他拿起筷子正要夾菜,季殊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頭看著他說:“等等?!?/br> 江景:“?” 季殊容指節抵著下巴,語氣緩慢而意味深長:“一般?” 江景不明就里:“什么?” “你說我們關系一般?” 第30章 舍不得 江景對自己說過的話一向沒什么記憶力,回想了好一陣,才恍然記起剛才江政問他跟季殊容關系怎么樣,他說一般。 他說的時候沒過腦子,就是想敷衍江政而已,沒想到季殊容對這個還挺在意。 江景留戀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飯菜,訕訕笑了一聲:“沒,我們關系不一般?!?/br> 季殊容饒有興趣:“怎么個不一般?” 江景快餓死了,飛快道:“我去你家睡過,你也來我家睡過,九月的名字是你取的,這頓飯是你做給我吃的,你幫我很多次,還給我講題……” 說著說著,語速逐漸慢了下來。 江景這才發現,原來他和季殊容之間,一直以來都是季殊容在照顧他,他卻從未為他做過什么。說是關系不一般,其實是季殊容對他而言不一般。 江景咬了口饅頭,含混不清道:“反正關系很好就是了?!?/br> 這種不怎么含蓄的話他還是第一次說,說完就不敢抬眼了。 “行了,我知道,逗你玩呢?!奔臼馊莸沽吮瓱崴f到他面前,笑道:“吃飯吧,別噎著?!?/br> 兩盤餐味道偏重,都是江景的口味。他狼吞虎咽吃到一半,發現季殊容只是夾了幾口。 上次一起吃火鍋,楊瀟說他是清淡口味,這些菜又咸又辣,難怪他不怎么吃。 至于為什么不做點自己喜歡吃的。 江景想,大概是只想著喂飽他,沒想到自己吧。 他輕輕吸了下鼻子,片刻后問道:“你吃那么點不餓嗎?” “不餓,我中午吃得多?!奔臼馊莘畔驴曜?,喝了口微涼的水,說:“晚上吃太多會積食,你消化一會再去睡覺?!?/br> “嗯?!苯包c點頭,扒完盤子里最后一口菜,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剛想站起來收拾,下一秒就被季殊容摁在沙發上。 “跟你說了別亂動,我來就行?!?/br> 廚房里不一會傳來嘩嘩作響的水流聲,碗筷碰撞的脆響時不時響起。屋里沒人說話,除了這些細小的聲音,和往常一個人在家沒什么區別。 可江景就是感覺有什么不一樣。他放松身體窩進沙發,竟然有種歲月靜好的安逸感,連空氣都格外生動鮮活。 季殊容忙完一陣,又把買來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放進冰箱,對江景說:“蔬菜和rou類都是新鮮的,你可以百度一下怎么做飯,實在不會就給我打電話,我有時間就會來看你?!?/br> 剛才江政跟江景的沖突他都看在眼里,身為外人他不好多說什么。只是江景行動不便,一個人在家讓人不太放心。 冰箱里擺滿了易拉罐,汽水啤酒亂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季殊容一個一個擺放整齊,把過期的挑出來扔了。 江景坐在沙發上眼睜睜地看著他忙活,心里過意不去,輕咳一聲說:“你塞進去就行,等著我自己收拾?!?/br> “你要收拾早收拾了?!奔臼馊葺p飄飄懟他一句,終于把東西收拾好,撐著膝蓋站起來,“一定要按時吃飯,點外賣也別點那些沒什么營養的,你現在折騰自己不覺得有什么,等年紀大點就會后悔了?!?/br> 江景最煩別人嘮叨,現在卻一聲不吭,無論季殊容說什么他都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聽進去了。 燒開的熱水咕嚕咕嚕沸騰著,季殊容倒了一半,又兌上涼水,摸了摸杯子感覺溫度正好,遞到江景面前說:“吃藥吧?!?/br> 江景乖乖吞了幾個藥片,又被迫喝了半杯水。 藥膏放的稍遠一些,江景探身去夠,被季殊容先一步拿走。 “怎么抹?” 江景朝袋子里的棉簽努努嘴:“用那個?!?/br> 見季殊容要蹲下來掀他褲腿,江景往后一縮,推脫道:“這個我自己可以?!?/br> 又是給他做飯又是幫他收拾,現在還要幫他抹藥,江景本就臉皮薄,現在心里仿佛住進了一個九月,抓心撓肺地不自在。 季殊容就跟沒聽見他的話一樣,用棉簽沾了藥膏,騰出一只手掀起他的褲腿。 校服褲褲腿寬,江景為了跑步就穿了一件,襪子早脫掉扔一邊了。紅腫的腳踝和白皙清瘦的小腿對比十分明顯,有點不忍直視。 季殊容垂眸給他抹藥,盡管他動作十分輕柔,但涼意伴隨痛感一同涌上大腦,江景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嘶……” 季殊容立馬停手:“很疼?” “不是?!彼幮Оl揮得很快,痛感被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代替,江景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說:“不疼,你抹就行?!?/br> 季殊容抹了十多分鐘才停下,他沒起身,依舊蹲在地上盯著他的腳。 盯得江景有點不好意思。 他皮膚偏白,尤其是腳部這種常年見不到光的地方,更是光潔細嫩。江景下意識蜷縮了一下腳趾,正想找個借口讓季殊容站起來,就聽見他說:“那個人經常欺負你嗎?” “???”江景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干笑一聲:“沒有?!?/br> 倒是他經常欺負人家。 “雖然感覺說這話有點多余,但還是啰嗦一句,”季殊容扭緊藥膏站起來,揉揉他的發頂說,“被人欺負了就要欺負回去,不要忍氣吞聲?!?/br> 江景晃悠著那只完好無損的腳,挑眉笑了一下:“我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嗎?” 季殊容也輕笑一聲,片刻后說:“打不過就告訴我?!?/br> “怎么,你要幫我打回去?”江景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 “那倒也不是?!奔臼馊菹肓讼胝f:“可以給你點心靈上的安慰,免得你哭鼻子?!?/br> 江景炸毛道:“我不可能哭鼻子!” “哦,是么?” 江景給他開門的時候,眼尾分明是紅的。 季殊容見好就收,怕他一激動跳起來傷到腳,笑了笑說:“時間不早了,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回去了?!?/br> “好?!苯疤а劭粗贤馓?,沒做挽留:“路上慢點啊?!?/br> “知道了?!?/br> 眼見他轉身走到門外,江景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視線,咕噥一句:“才九點而已?!?/br> “哎對了?!眲傟P上的門突然被拉開,季殊容折回來說:“腳好之前別去酒吧了,記得按時抹藥?!?/br> 江景心里一跳,還以為剛才那句被他聽見了,佯裝淡定道:“嗯,我知道?!?/br> 樓道燈光昏暗,季殊容站在一片陰影里,看不清面容。他沒急著走,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剛才說什么?” 江景咽了口唾沫:“我說我知道了?!?/br> “上一句?!奔臼馊菡f:“我開門那一瞬間你說了句什么?” 江景不知道他是真沒聽清楚,還是在故意逗他,反正打死不能承認。江景半晌憋出一句:“我說時間不早了,你是該回去了?!?/br> “是這句嗎?”季殊容語氣疑惑道:“感覺不太像?!?/br> 要說剛才江景還有點挽留的意思,現在巴不得他趕緊走。他擠出一個呵欠,清亮的眼珠蒙上一層霧,嘟囔道:“你愛信不信,我要困死了,你走吧,我要睡覺了?!?/br> 季殊容低低笑了一聲:“才九點,睡這么早?” “……” 江景臉皮微燙,作勢要起身關門,季殊容笑了一陣才停下來,說:“我真走了啊,早點睡,晚安?!?/br> 門再次被合上,江景慢了一步,他拉開門往外看了一眼,樓道空無一人,季殊容真的走了。 他松了口氣,說不上是放松還是失落,總之鎖上門轉身看見空寂的屋內,那種熟悉的空蕩感悄無聲息襲來,甚至比之前更為濃烈。 說起來有點奇怪,他好像真有點舍不得季殊容走。 江景蹦回臥室,現在這樣也沒法洗澡,他直接鉆進被子,躺在床上玩了會手機。 李帆跟趙瑜發來了關切地問候,還夾雜著幾句罵人的話,說是坑他的那個孫子已經找到了,學校僅僅口頭批評他幾句,寫了個檢討,啥事也沒有。 趙瑜罵得最為兇殘:艸,下午碰見他,他還敢挑釁我們,媽了個*的,要不是老師在那,我他媽直接送他去投胎。 江景:他叫什么? 趙瑜:孫慶,高一13班,哦對,他好像認識馮源,我說他哪來的底氣,原來是馮源的狗腿子。 又是馮源。 江景看見這倆字就反胃,打了一行字:他就是針對我,你們先別沖動,等我回去收拾他。 趙瑜:行,對了江哥,你傷怎么樣,要不明天我們去看看你,順便送點吃的? 江景:不用。 趙瑜:別啊,要不再去醫院看看,那校醫感覺不太靠譜。 江景:不去。 趙瑜仍不放心:沒人照顧你,你一個人在家別餓死啊。 江景:……少說屁話。 趙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