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江景把書“砰”一聲扣在桌子上,從桌洞里掏出英語試卷,準備上英語課。 趙瑜這下是真目瞪口呆了,明目張膽地打量江景好幾眼,懷疑他是不是被人給掉包了。 江景受不了他的目光,不悅地轉過頭:“你有???” 這熟悉的語氣,應該沒掉包。 “江哥你真要好好學習???”趙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誰刺激你了?” 老師家長都管不了他,更不可能是自己突然醒悟,八成是誰昨晚給他灌迷魂湯了。 趙瑜神色一肅,正襟危坐道:“到底是什么手段能把我江哥逼成這樣?要不要報警?” “報你媽?!苯皼]好氣道:“你怎么廢話這么多,我就是想學習了不行?別叭叭,煩?!?/br> 趙瑜乖乖閉嘴,用眼角余光觀察了江景一節課。 果不其然,江景雖然很努力地在聽講,但還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現在是總復習階段,一節課最起碼講完一張卷子,太過簡單的題老師不講,基礎知識點隨口一提,難題講了江景也聽不懂。熬了一天,他基本啥也沒學到,卷子上畫得亂七八糟,公式都記錯了。 江景把頭埋進卷子里,有點自閉。 趙瑜沒他這覺悟,一放學就抱著球往外沖,順便提了句意見:“江哥,其實你可以先找高二或者高一的借筆記看看,他們這時候還在學基礎知識?!?/br> 他說完就直接走了,片刻后江景從卷子堆里抬起頭,搓了搓臉,心想他哪認識什么高一高二的…… 不對,還真認識一個。 江景手一頓,想起一個他不怎么待見的人。 沒記錯的話何詩韻學習不錯,之前江景無意中瞥了眼高一級部光榮榜,何詩韻的名字排在前列。 江景腦子剛冒出這個想法,下一秒就薅了把自己的頭發,及時打消念頭。 瘋了吧,問何詩韻要筆記? 他還要不要面子。 江景果斷地拋棄了這條捷徑。 別說他現在就是一時沖動努力學習,就算他以后真中邪了,也不可能為了成績出賣臉面。 他今天被各科蹂躪了一遍,臉上就是個大寫的“憔悴”,現在看著卷子就煩,想撕了又不能,只得咬著筆認命寫。 教室外一道身影走過,像是故意來看江景似的,在離窗戶幾步遠的地方頓足,在他將要抬頭時又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 第二天一早,江景照例斜挎著書包進班,校服領子立起一邊,遮住了他瘦削清晰的下顎線。 昨晚在酒吧,季殊容又給他講了一張數學卷。季殊容講題極有技巧,先找一道典型的,教他怎么分析已知信息,然后列舉幾個公式讓他自己套,套不出來再接著講。 江景每天聽他講半小時,學到的東西比之前整個學期的都多。 江景盤算著今晚可以讓他給自己講講物理,剛坐下,就發現桌洞里多了幾樣東西。 他的桌洞打眼一看雜亂無章,但是亂中有序,江景清楚地知道每樣東西的位置。所以這幾本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本子就顯得格外突兀。 他拿出一本翻了翻,本子上的字密密麻麻,寫的都是些數學基礎知識,用了幾種不同顏色的筆,重點一目了然。 本子的第一頁應該是寫了名字,現在卻被涂掉了。 江景嗤笑一聲,舉起本子對著陽光仔細一看,修正帶蓋住的字一目了然。 趙瑜還納悶他這是在干什么,見他拿著本子突然起身,出聲問道:“干嘛去???” “還東西?!苯邦^也不回地走了。 高三理科樓跟高一教學樓之間隔了一段距離,這時候全校都在上早自習,有不少姍姍來遲的學生背著書包飛奔。 江景拎著本子跑得飛快,不到五分鐘,他就站在了高一七班的門口。 江景撐著墻喘了幾口氣,拽住一個正要進去的男生,把本子塞進他的懷里,說:“路上撿的,給你們班何詩韻?!?/br> 江景這張臉在整個附中頗有威懾力,男生不敢不從,依言把本子遞到何詩韻面前。 “高三江景撿到的,說讓我給你?!?/br> 何詩韻愣了一瞬,神情有明顯的失落:“謝謝?!?/br> 男生沒立馬走,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跟他認識???” 當然認識,那是她哥哥。何詩韻把涌到嘴邊的話咽下去,搖搖頭說:“不認識?!?/br> 江景不認她這個meimei,她不想給他添堵。 雖然很有自知之明,但何詩韻放學后還是忍不住去找江景。 她前幾天去理科樓找老師,路過江景班級的時候留意了一眼,那個時候已經放學了,原以為不會看到江景,沒想到他居然會留在班里寫作業。 何詩韻接連去了幾次,每次江景都在。 她看到他一邊做題一邊抓狂,有心幫忙又不敢明說,于是偷偷送去了這幾本筆記,都是她親手整理的。 結果在她的意料之中,江景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何詩韻腳尖碾著地上的石子,寂靜的小路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江景挎著書包,面無表情地瞥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何詩韻追上去,把懷里的本子遞給他:“哥哥你就收下吧,這些都很有用?!?/br> 江景頭一偏:“拿走,我不要?!?/br> 何詩韻又往前遞了一步:“快要月考了,你就隨便看看這些也可以啊?!?/br> 江景翻了個白眼。 自從上次他腦子抽了幫她解圍,這丫頭片子就越發得寸進尺。 江景一字一頓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少來煩我?!?/br> 他伸手把本子推進何詩韻懷里,抬腳毫不猶豫地走了。 第26章 熱意 伴隨著月考而來的,還有一年一度的運動會。 江景一開始對這玩意不怎么上心,后來聽趙瑜說別班報100米的都是體育生,相比之下他可能稍弱一些。 江景嘴上說著無所謂,結果自那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是一路跑著去酒吧的。 100米考驗的是速度不是耐力,江景會猛沖一頓距離,然后慢走一段,緩過來之后再加速飛奔。 每次到酒吧他都累得喘不上氣,秋風蕭瑟里跑出一身汗。 季殊容問他:“有人追你?” 江景喉嚨發干,說不出話,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沒……” 季殊容遞給他一個玻璃杯,說:“潤潤嗓子?!?/br> 江景接過來抿了一口,“嘶”了一聲說:“這是酒???” “不然呢?!奔臼馊菪α诵?,順手去接他滑落肩膀的書包,說:“別喝太多?!?/br> 書包帶在江景手背上蹭了一下,他下意識想反手握住,但瞥見季殊容的動作后就頓住手,書包順其自然地落在季殊容手中。 書包重量不輕,季殊容手腕往下一墜,挑眉問道:“背著這么沉的東西跑?” 江景終于緩了過來,把玻璃杯放在吧臺上,揪著領口扇了扇熱風:“快到運動會了,我跑100.” 他校服拉鏈沒拉,里面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領口一揪就露出脖頸處一片白皙的皮膚,汗珠在燈光下瑩瑩發亮。 季殊容把書包掛在臂彎,一只手抽了一張紙巾,遞給江景:“擦擦吧,運動會什么時候?” “后天?!苯安梁共恋貌痪行」?,一張紙巾被揉得皺皺巴巴。他補充一句:“明天月考?!?/br> “所以今晚背這么多書是為了復習?”季殊容說著,上前一步走到他跟前,抬手捏起他脖頸上沾的碎紙屑。 微涼的指尖和溫熱的肌膚一觸即分,季殊容面不改色地彈了一下指尖,紙屑輕飄飄地墜落在地。 江景本來已經降溫成功,現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熱意仿佛從四面八方襲來,裸露在外的皮膚更是一陣灼熱。 他懷疑是酒吧的溫度太高了,摸了摸脖子上剛冒出的汗珠對季殊容說:“是啊,還想問你幾個題來著?!?/br> 季殊容抬了下手里的書包,眼尾掃向后廚的方向:“走?” “走?!苯案纤哪_步。 由于他倆已經把后廚的角落據為己有,廚師們也頗有眼力地沒去打擾,除了楊瀟會偶爾過來choucha江景的作業。這處就像是兩人的私人空間一樣。 江景這次要問的題不多,主要就是想讓季殊容幫他劃一下重點題型,今晚回去突擊一下。 課本基本都是嶄新一片,季殊容微挑眉頭沒說什么,他圈了幾個容易得分的例題,問他:“可以折角嗎?” “隨便折?!苯昂敛辉谝獾?,接著目光希冀地問道:“這些都是必考的嗎?” 季殊容笑了下:“試卷又不是我出的,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必考,但大題應該會在這里面出一道,很容易得分?!?/br> 江景目不轉睛地看著,半小時后心滿意足地把書裝進書包。 “謝了啊?!彼麤_季殊容擠擠眼:“等考完了我請你吃飯?!?/br> “行啊?!奔臼馊輷沃ドw站起來,故意逗他:“你不怕我把你吃窮了?” 江景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轉,一看就在想什么損招,片刻后他說:“我要是付不起錢,就把你賒在那抵賬?!?/br> 季殊容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兩人正說笑,后廚的簾子被掀起一角,臨時調酒師探頭進來說:“容哥,來了一個熟人,非要喝你調的酒?!?/br> 熟人就是陸宴,這位少爺的穿著一如既往地sao包,前襟上還掛著一幅墨鏡,頭發被定型膠噴得整整齊齊。 “你這是相親去了?”季殊容走過去打量他一眼。 “嗐,別提了?!标懷缯緵]個站像地撐著吧臺,一臉苦悶道:“本來想好好感謝一下秦曄,請他吃飯,結果他居然放我鴿子?!?/br> “感謝他?” “是啊,前幾天公司有一個員工跳樓自殺了,都說是公司制度給逼的,其實是因為吸毒跟高利貸。正好是秦曄帶隊調查,我想感謝他洗刷了公司的冤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