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完結與未完結(大結局)
雪花狂亂地飛舞著,從路燈照亮的地方,向著黑暗落去。 冬日的夜晚靜悄悄,沒有任何活物,偶有街上汽車的幾聲鳴笛,孤零零的,從不遠處響起,然后突兀地消失在雪道中。 晚上,夏琳回到江上的公寓,江上還是沒有回來。 她給江上打電話,始終是關機,翻遍整個公寓,也沒有找到任何是江上的緊急聯系人或者電話簿之類的東西。 也是,這個年代誰還會用電話簿呢。 人跟人之間的聯系,已經悲哀到失去了手機就再也杳無音訊了。 夏琳坐在公寓的窗前抽煙,思考著要不要去京都找江上,又覺得此舉是不是過于瘋狂了些。 但很快,她還是把電話打給院長,找了一個爛借口輾轉要到了江上父母的聯系方式。 從對方父母那里得知,江上根本沒有回家。 果然是這樣。 她知道重度MDD意味著什么,可笑的是她曾經用來揮霍人生的借口,竟是另一個人身上真真切切的痛。 又一輛汽車駛過,可能是因為在雪地上行駛,沒有一點聲響,從上往下看就好像是看著無聲的世界。沒有風,雪不太大,就像走夜路的男人那樣慢慢地、靜靜地下著。 夏琳想到她第一次拉到江上的手,就是在一個夜晚,他那樣慢慢地、靜靜地走過來,拉住了在路邊醉倒的她。 夏琳看著雪中夜深人靜的街道,最后拉上窗簾。江上不在的房間里空空蕩蕩,安靜到了無生趣。 是什么時候開始心動的呢? 那個不堪的醉酒的夜晚? 還是往后許多個更加不堪的夜晚? 亦或者是他握著她的手,告訴她一切都可以重來的那個夜晚? 還是此時此刻,在了解了所有一切的他之后的,這個死寂到讓她恐懼的夜晚。 夏琳忽然覺得很殘酷,她終于逃離了困住她十年的那個名字,這讓她感到高興,可她逃離得太晚了,晚到都沒有察覺她的心已漸漸地被另一個名字困住。 她覺得自己沒辦法再停留在這間房里,她從衣柜里拿出一件江上的羊皮大衣,給自己裹上,沖進風雪交加的夜里。 一條街一條街地找。 從他們初次喝酒的酒吧,到一起吃面的小店,到共同逛過的展覽館,以及牽著手買菜的市場…… 原來,他們竟一起度過過如此多的時光嗎? “江醫生,還沒有請你吃過我種的蓮霧呢,今年夏天,它就結果了。你一定沒有吃過那種甜?!?/br> 發完最后一條訊息,夏琳踉蹌在細雪翻飛的街頭,漸漸地漫無目的起來。 太陽升起的時候,天空昏暗,感覺比昨晚更冷。 她蹲在天橋的臺階上,將所有后知后覺的愛,化作了一場嚎哭。 第二天午后,夏琳起床時看了看枕邊的表,已經過了三點鐘了。 房間里還是空蕩蕩的,只有沙發前的臺燈發出微弱的亮光。 身子的一部分清醒著,一部分睡去了,夏琳覺得自己像是散了架,她赤著腳從沙發上挪下來,透過窗簾的縫隙往陽臺上看。 一個熟悉的清瘦身影正臥在躺椅上,深深地望著那盆蓮霧。 夏琳只覺得自己是恍惚了,人也跟著晃了晃,她扶著窗簾揉了揉眼睛。 那人還在,非但是在,還回頭望向她,幾日不見,他看起來滄桑了許多,下巴上長起了淺淺的胡渣,眼圈發黑,眸中布滿了紅血絲。 良久良久,江上才啞啞地開口:“我忽然想到我真的不知道蓮霧有多甜,要是還沒嘗過它的味道就這么走了,總感覺有點遺憾?!?/br> 夏琳咬緊了唇,踉蹌著撲進他的懷里:“不是說好了重來了嗎?你不能這樣說話不算話?!?/br> “好?!苯匣負碇?。 夏琳又道:“江醫生,不能再這樣丟下我了?!?/br> “好?!苯蠈⑺龘У酶o。 “吻我?!毕牧仗痤^,望著他。 “好?!?/br> 江上低頭,緩慢又溫柔地吻住她的唇。 夏琳被他臉上的胡渣扎得捂住臉,微微向后退了退,眼底的淚便落下來:“愛我?!?/br> “好?!?/br> 江上捧著她的臉,一點一點擦掉她頰邊的淚。 兩人都沒再說話了,所有的言語都化成了一個綿長又深邃的吻。 *** 濱海的夏天是濱海一年之中降水量最多的日子。 江上換下的襯衣上散發著雨天空氣的味道和火鍋味。 “吃火鍋了?”夏琳將襯衣丟進洗衣機里。 “院里又來了新的醫生,院長組織聚會。我這次很小心的,沒把油濺上去?!痹谂赃吽⒀赖慕闲÷曕絿佒?。 為了避嫌,夏琳把醫院的工作辭了,換了一家私人療養院。 江上依然在之前的醫院做外科主任。 夏琳笑著把臉湊過去,站在狹小的洗手間,江上顯得十分高大,她需要踮起腳尖,才能親到他沾著泡沫的唇角。 兩人抱著膩歪了一會兒,夏琳去陽臺晾衣服。 不一會兒,客廳的電視里傳出了人的說話聲——然后是音樂——又是笑聲——歡呼聲。 江上不知被哪一幕逗樂了,也笑了出來。 夏琳靜靜地看著他,內心無比的滿足。 這才是兩個人在一起該有的樣子吧。 江上也剛好抬頭看到了她,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將她從陽臺拖過來,抱到沙發上,跟自己窩在一起:“今天周末,想做些什么呢?” “什么也不想做?!毕牧諔袘械乇е系囊恢?,順手拿起茶幾上江上剛剛放下的茶杯,沿著他的唇印飲了一口,“就想靠著你,看陽臺上我們剛洗的衣服,喝你喝過的茶,聽你說的話?!?/br> 江上望著,心底似被暖洋流淌著,他情不自禁地將夏琳壓在自己的身上,炙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耳側:“就這樣?” 說話間,跨下的腫脹不知何時已豎立起來,yingying地抵在夏琳的肚子上。 夏琳臉頰一燙,輕輕推搡他:“今天不行?!?/br> “為什么不行,又不是大姨媽的日子,”江上的手伸進她的內褲,在她的花xue上深深淺淺地抽弄了幾下,溫熱的唇則勾畫在她敏感的耳廓上,“你都濕了?!?/br> 夏琳被他揉得心神蕩漾,喘息著靠在他的臂膀間:“那你說……我大姨媽是什么日子?” “是……”江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抽出手,坐起來,像是不能相信似的反反復復盯著夏琳看,“你多久沒來大姨媽了?” yμsんμщμЪīz.cδм(yushuwubiz.)“明知故問?!?/br> 夏琳臉頰guntang,她有些扭捏地站起來,拿起衣撐朝陽臺走。 江上緊隨其后,從背后圈住她的腰,禁止她再逃走一步,語氣中滿是不能置信:“真的嗎?” “還記得第一次時我求你的事嗎?”夏琳只好扭頭,親了江上一口,沒想到他的臉頰涼涼的,帶著股火鍋、雨絲和洗面奶混合的味道,她不由得笑了,“江醫生,誰說你不是一個好醫生啊,往后余生,我的病都只有你來醫了?!?/br> 江上沒有說話,他低頭,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其實依舊平坦的小腹。 再抬頭時,驚奇地發現陽臺上的那盆蓮霧不知何時竟然結果了。 一瞬間熱淚盈眶。 往后余生,他的病又何嘗不是她來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