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廳內，只坐著三個人。

    李如煙獨自坐在上首，而王法則和許漢生面對面坐在下面。

    “今天過來又有什么事？”李如煙顯然對王法的到來不太歡迎。

    此時有外人在場，王法不太好意思直接提起讓李如煙上任的事情，便隨意說了幾句，忽然又想到楊老頭的兒子在漕運碼頭出事，眼前的許漢生正是常年在碼頭上討生活的人，想必他也聽說些什么，便問道“許老大，一年半以前，楊豐收在淀浦河上落水淹死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聽到“楊豐收”這三個字，許漢生明顯嚇了一跳，身子都不自覺的動了一下，呼吸也有些粗重，不過片刻之后又恢復了正常，平靜的說道“不知道?！?/br>
    “不知道？”王法早已看到許漢生的不自然，接著問道“你們都在城南碼頭那里生活了好幾年，雖說楊豐收是跑船運的，但是他就是本地人，幾年來每個月都要回家，也就是說每個月至少有一次在城南上岸，或者次數更多，你會不認識？”

    “我！”許漢生的眼神有些閃躲，連忙解釋道“我是說我跟他不熟，只是知道有這么個人，但是沒什么來往，對，沒什么來往的?！?/br>
    這其中果然有事！看到許漢生的反應，王法立刻更加認定，那楊豐收并不是簡單的意外，不過在這里顯然問不出個什么來，對方明顯是在回避。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八九不離十的確定下來，等到以后慢慢調查就是了，王法又隨意說了幾句，然后笑道“不知道李姑娘方不方便單獨談談？”

    許漢生聽到王法這么說，他原本就有些坐不住，立刻起身說道“那好，你們單獨聊，王大人，李姑娘，草民告辭！”

    李如煙原本想說“為何我要跟你單獨聊？”話還沒說出口，許漢生就已經站了起來，便只好就此作罷。

    屋內只剩兩人，王法便也沒有拘束，說道“我那師爺過幾天就要回鄉了，年前年后這幾天就要麻煩李姑娘做個師爺，再順便教在下識字，如此，拜托了?！?/br>
    李如煙自己的事情還都忙不過來，哪有閑心思幫別人做這些事情？不過先前已經答應了，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便冷冰冰的說道“具體的日期幾號到幾號，我得看看有沒有時間?！?/br>
    王法將時間說了一遍，接著說道“明天一大早，我來接姑娘?！闭f完，沒等李如煙說什么就轉身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法早早起床，又讓人將馬車清理一遍，這才架著車來到李如煙的門外，剛停下沒多久，一輛看起來簡單實則都是名貴木材打造的馬車慢慢從院子里駛出來。

    厚實的窗簾掀開，露出一個有些清秀的中年男子面孔，對著王法說道“還愣著干什么，走??！”

    王法確實一愣，他看著此人面貌有些熟悉，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對方怎么認得自己？再說了，自己在這等李如煙，明明是說好讓李如煙暫代幾天幕僚之職，怎么出來個男人？難道是李如煙不想親自出面，雇了個人來？

    正當王法準備說出心中疑惑的時候，車窗里又冒出兩個可愛的腦袋，正是桃葉柳葉二人。

    這二女看著王法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甚是開心，不由得打趣幾句，說道“主子，你看她呆頭呆腦的！”

    “嗯，沒想到這么可惡的人竟然還有這么可愛的一面?！?/br>
    聽著兩人的談笑，在看著那李如煙的貼身丫頭和車內的男子如此親密，王法更想不通了，看著那男子的眉眼，忽然一個念頭跳了出來，莫非此人就是李如煙？

    王法挪了挪身子仔細看去，五官輪廓還真有李如煙的影子，只不過發飾早已改變，膚色也變得有些幽暗，眉毛臉頰什么的都有些不一樣，就連嘴巴上也都多出了兩撮小胡子。

    怪不得乍一看覺得此人長的有些清秀，難道他是李如煙裝扮的？王法試著問道“李姑娘？”

    李如煙不僅精通一手精妙絕倫的易容術，將面目弄得大變樣，就連聲音也變成了男聲，所以之前王法并沒有聽出來，此時覺得易容術效果也不錯，便不再捉弄王法，用自己的聲音說道“頭前帶路，還愣著干嘛？”

    “還真是你？”王法一愣，轉而笑道“李姑娘這易容之術實在高明，在下愣是沒有看得出來?！?/br>
    李如煙卻不想多廢話，她對這個差事本來就不爽，當即放下窗簾，不再理會。

    王法訕訕一笑，指揮著車子往縣衙走去，王法貴為本縣的二把手，多帶了幾個人進來當然不會有人詢問。

    除了趕車的年紀稍大的男子以外，李如煙只帶了桃葉柳葉二人，所以進入簽押房以后也并不擁擠。

    此時，尤春水早已在房內等待，看到人來了，寒暄幾句，便開始指點李如煙在縣衙做事的注意點，王法也有些不放心，坐在一邊同樣仔細聽起來。

    至于桃葉柳葉二人，平時除了伺候李如煙以外，就是斗嘴聊天，但是現在這里顯然不適合出聲，便也默默的坐在后面聽著，這場面，就像是一個教書先生在教四個聽話的學生一樣。

    李如煙天生聰慧，再加上尤春水講授的本就是些日常簡單的事物，所以一聽就懂，王法也是差不多，天天在這縣衙坐著，耳聽目染的，也是一聽就懂。

    一天時間下來，尤春水就將兩人教的差不多了，又帶著他倆處理一些手頭上的事情，確實都不錯。

    至于一些比較復雜的事情，尤春水則讓王法留著暫不處理，等待自己回來以后在處理，若是遇上緊急的事情，到時候見機行事就行了。

    對此，王法也是滿口答應下來，當了一天的學生，確實比之前天天無聊待著要更有意思，不知不覺中一天就過去了，兩輛馬車又和早上來的時候一樣，一前一后出了縣衙，往城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