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然后,沈惜講了她和沈郁的關系。裴奚若聽得入神,連倒好的水都忘了喝。 沈惜倒是很平靜。 “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也試圖去改變。后來發現,沒有辦法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壞種?!?/br> “所以我放棄了?!?/br> “到現在這個地步,他應該也不會覺得,我是女朋友吧?!?/br> 沈惜說完,停頓很久,才重新開口。 “我離婚以后一直沒什么朋友,總覺得,有些事要講出來,才能過去。只好對你說了,希望你不要見怪?!?/br> 裴奚若聽完她的事,哪里還會見怪:“不會?!?/br> “順便,如果可以的話,”她輕頓了下,“可以請你幫我問問傅總嗎,他什么時候才允許我出門?” --- 剛聽到這句話時,裴奚若腦海里差點有了場狗血展開。 之前看過的天雷狗血,巧取豪奪文紛紛冒了出來。 她馬上給傅展行打去電話,卻是沈鳴接的,“太太,傅總在開會?!?/br> “呵呵?!迸徂扇衾湫陕?,就掛了電話。 倒是把沈鳴嚇得不輕,一散會,就立刻將手機遞到傅展行面前,“傅總,剛才太太打電話過來,這樣冷笑了兩聲?!?/br> 他像個人體復讀機,完美地copy了裴奚若冷笑時的語調。 傅展行回撥過去。 那邊接得很快,捏著嗓子說,“傅總啊?!?/br> 傅展行松了下領帶,“嗯,又怎么了?” 像是種越來越根深蒂固的習慣,聽到她的聲音,他唇角就浮現出笑意。 這句話里雖帶了個女孩子都討厭的“又”,卻丁點兒不顯不耐煩,反多了種寵溺的味道。 沈鳴在一旁,都差點被蘇倒。 “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在外面養人啦?”她這個“金絲雀”,當得很有底氣,質問時絲毫不拐彎抹角。 他答,“沒有?!币膊灰娊z毫慌張,或者急忙解釋的意思。 “是嗎?”她語調上揚,明顯不信。 “你在家?”傅展行問。 “是啊。不等到你上門解釋,負荊請罪,我是不會走的?!?/br> 他邁入電梯,輕哂了下?!澳氵€想走到哪里去?” “不好說啊。畢竟我現在醋死了?!彼室庹f道。 “那等我回來?!彼呀浢靼?,她在說哪件事了。 沈鳴照常跟進了電梯,然后,一低頭發現,自己手里,還拿著傅總方才開會時的資料——按以往,傅總散會后都會先回辦公室一趟,他也恰好可以把不用的資料放進秘書室。 這下倒好,直接得帶回家了。 讓人不得不感嘆愛情的神奇啊。 連傅總這樣滅絕人/欲的工作狂,都歸心似箭了。 --- 裴奚若當然并沒有真的想歪。 剛才那通電話,不過是她的臨場發揮。 以前簡星然就說過,“你這么愛演戲,干脆去當明星得了?!?/br> 裴奚若卻搖搖頭。她自有一套理論——“戲要自己想演才開心?!?/br> 于是,生活就成了她隨時戲癮大發的舞臺。 就掛了電話的功夫,她連戲臺子都搭好了,一張椅子敦在寬敞的v型會客廳中央,她端坐在上面,女王范兒十足。 結果,沒等來傅展行負荊請罪,倒是等到了沈郁的電話。 和剛才一樣沒有來電顯示,她下意識就接了。 沈郁的聲音陰森森的,“沈惜呢?” “……”裴奚若皮笑rou不笑,“沈先生,這也不是尋人啟事熱線啊?!?/br> “傅太太看來是不肯說了?果然立場堅定,對傅總愛得深沉?!彼剖琴澚艘痪?。 “那當然,我老公最棒了?!彼敛缓π?。 “你可別被他的外表騙了,其實,他卑鄙得很?!彼纳ひ?,像毒蛇吐信。 “哦?” “他知道我身邊有個女人,怕我對你下手,就提前把她關起來了?!鄙蛴糨p嗤了聲。 裴奚若卻覺得奇怪,“你在巴黎時,不也接近過我嗎?”傅展行做的,和他做的,又有什么區別。 “區別在于,我不否認我卑鄙,他卻從來都在裝君子?!鄙蛴羲剖遣鲁鏊谙胧裁?,輕笑了下,“我猜你并不了解他?!?/br> 裴奚若饒有興致地問,“那你讓我了解了解?” “沈復才。你聽過這個名字么?” “沒有呀?!?/br> “他是我父親。一年半前,被傅展行送進了監/獄?!?/br> “這是商業斗爭,免不了的嘛?!彼袷且姂T了風浪一般。 沈郁卻像是聽見了什么玩笑,“免不了?如果不是傅展行在背后做局,他怎么會上當?” 接下來,他跟她講了這場紛爭的始末。包括,沈復才一開始以親信身份跟在傅展行身邊,結果,卻被對方誘導減持套現,又遭人陷害,牽扯進股市內幕交易,才淪為階/下/囚。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傅展行。 裴奚若根本聽不懂,打了個哈欠,敷敷衍衍道,“那令尊真是太慘了?!?/br> 沈郁捏了下眉心。 他甚至開始懷疑,今日自己怎么會和她說這些?是從哪里開始路走歪了? 就在這時,他聽見電話那端,女人不緊不慢地說:“不過,你的意思我聽懂了,無非是想說,傅展行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正人君子嘛?!?/br> 她輕頓,聲調還帶了點興奮,“可是那又怎么樣呢?做魔鬼的女人,才帶感啊?!?/br> 話落,沈郁久久未言,再開口時,已經恢復了起初那種陰冷到滴水的聲音。 “裴小姐,算我今日對牛彈琴。不過,你也別放松了警惕,沈惜找不到就不找了。你這陣子,最好小心點?!?/br> --- 因為這番話,傅展行回來時,裴奚若徹底忘了劇本。 “他是不是要和我魚死網破???”她緊張兮兮的。 傅展行面色微冷,卻在看向她時,放柔了目光。他輕撫了下她的頭發,“不會。有保鏢在?!?/br> “我有個問題?!迸徂扇襞e手。 “嗯。你說?!?/br> “你真的把沈惜關起來了?” 傅展行稍稍頓了下,承認道,“是?!?/br> 裴奚若“哇”了聲。 “怎么了?” “古代打仗,講道義一點的軍/隊,還不傷女人小孩呢。你們呢,只會挑女人下手?!彼赋霾粚?。 傅展行將人拉過來,抱在懷里。 停頓了許久,他才開口。 “沈郁其實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br> 裴奚若愣了下,“什么?” 問出口的同時,他方才說的話,也在耳邊回放了遍,漸漸讓人回過味來。 她感覺有點跟不上了?!巴浮惛??” 傅展行“嗯”了聲。 沈郁是宋覓柔和他三舅的孩子。那個月圓之夜,傅淵之所以勃然大怒地沖出門,正是因為宋覓柔肆意狂笑著,揭穿了這個真相。 如今再回憶,記憶仍舊很清晰。 那晚,他從夢中驚醒,聽見樓下傳來的動靜,幾乎是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么。這幢別墅里的傭人對此從來都視若不見,唯有他可以挺身保護母親。 下樓時,他甚至在手里攥了把刀。 倒是沒有蓄意做什么的念頭,只是,為了防身、震懾、威脅。 畢竟他只有十四歲。 走到樓梯上,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場景。地上滿是狼藉,傅淵又陷入了狂躁狀態,宋覓柔披頭散發,坐在一地碎瓷片里。 可她在笑。 越來越大聲,越來越開懷,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喜事,漸漸笑出了淚花。 她說:“我們的第二個孩子,你一直以為他生下來就死了吧?其實,他叫沈郁?,F在,養在他親生父親那里?!?/br> “哦對了,他親生父親,你也認識?!?/br> “就是你哥啊?!?/br> 當時,不止傅淵,在樓梯上聽見的他,整個人也猛的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