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媽,”書萱立即抗議,“我有……” 表姨熟練地接上下一句,“知道——你有自己的夢想和堅持。我現在是說不得了?!?/br> 書萱還想說什么,轉念又沒有開腔——大庭廣眾之下,她不想相爭。 今晚的生日會被置辦成酒會的形式,廳中燈火輝煌,不乏娛樂圈中的大明星,書萱陪裴奚若走到宴會場,便去那邊找朋友了。 裴奚若一到,就被各路親戚拉著聊天。 畢竟,她嫁到平城之后,很少回來。大家都不了解她的近況,要說的話,自然多了些。 七大姑八大姨們,知道她嫁入高門,羨慕有之,擔心有之,都是人之常情。不過,有些人的心思,就很險惡了。 “若若,你們結婚也有一年多了吧,怎么一直沒要個孩子什么的呀?” 問這話的人,看似在關心,實則目光落在他們挽在一起的手臂上,似是要判斷這甜蜜夫妻情是真是假。 裴奚若拉著傅展行手臂,柔柔一笑,“因為我們二人世界還沒過夠呢?!?/br> 這種時候,她演技又很自然,毫不浮夸了。 傅展行朝她看了眼,唇角微勾。 “這樣啊……”那親戚將這小細節看在眼中,尷尬地笑笑,“看來是我多問了,不過,我也是好心,不都說,得趁最好的時候要孩子嗎?這樣,他以后才不會落后別人呀?!?/br> 這是哪來的歪理,裴奚若剛要開口說話,傅展行卻已淡淡撂下一句,“不急,他什么時候出生,都贏在起跑線上?!?/br> “……” 親戚頓時被這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沒了反擊之力。 --- “傅展行,你剛才居然會幫我說話。不像你呀?!边h離那群親戚之后,裴奚若道。 像他們這種精英,怎么會紆尊降貴跟長舌婦打嘴仗。 傅展行反而問道,“那我像是什么樣的?” “說話溫和,不得罪人,脾氣很好的那種吧?!币蝗?,怎么被稱為名門貴子、模范男人呢。 傅展行了然。 其實,她說的也不算錯,大多數時候,他呈現在外人眼前的,都是這樣一副形象。不過,并不意味著他本性如此。 兩人正說著話,不遠處,書萱走了過來。 她今晚的主角,穿了條某高奢品牌的白裙,襯得整個人有種清高氣質,確實天生適合演文藝片。 走進了,書萱禮貌向她開口,“表姐,我能拜托你們一件事嗎?” 裴奚若道:“什么事?” 書萱抿緊唇,似是費了很大的勁才開口:“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表姐夫幫個忙?!?/br> 哦,找傅展行的。 裴奚若了解了,見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還以為是什么不方便給第三個人聽的內容,便道,“是不是要我回避一下?” “不不不,”書萱知道她想岔了,連忙擺手,她努力克服“走后門”帶來的不適感,磕磕巴巴道,“不是什么事,就是,聽說表姐夫跟隨大導演的兒子是朋友?!?/br> “隨敘?”傅展行道。 “是的…我有一部片子,女主角可能會被人搶,覺得很不甘心。我一直很仰慕隨大導演,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他的作品,我每部看過不下十遍,最喜歡的是……” 書萱可能真是個隨導的死忠粉,講起他的影片,如數家珍,一時半會兒沒停的意思。 裴奚若聽著聽著就走了神,目光落到不遠處一面黑色鏡子上。 繼而奇怪道,這里怎么會放一面鏡子? 仔細看才發現,這是一座黑水晶制成的女神雕像,坐落于宴會廳東北角,女神手中,執一面盾牌。 這面盾牌,表面光滑,略帶磨砂質感,照出的人影,像古時的銅鏡,有一種朦朧美。 裴奚若不由得多照了幾下。 等她回過神來,書萱已經差不多講完,一向高冷的神情難得流露出一絲緊張,像是在等待某個宣判。 裴奚若想起,裴母說過,書萱是個十足的“戲癡”,為了演戲入了魔。 她下意識扯了扯傅展行的西裝。 傅展行朝她看去一眼。 裴奚若忽然又語塞了。 書萱不清楚,她和他卻心知肚明,彼此只是假夫妻關系。這個忙,她沒道理開口要求他幫。 她最終一句話沒說,然而傅展行卻跟看懂了似的,問了書萱的名字和所屬公司。 書萱眼睛立刻一亮。 今晚,她原本沒有抱太大希望。據說,學院里曾有個學姐,和傅展行表妹是極其要好的閨蜜,當時,想通過這層關系請他引薦某人,傅展行都沒有搭理。 現在,他會答應幫她,一定是因為表姐。 書萱忍不住投桃報李,“謝謝表姐表姐夫,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酒店中庭有座花園,很適合約會,你們要是覺得這里無聊,可以去那邊逛逛?!?/br> 書萱走之后,傅展行便看向她,“去嗎?” 去哪兒? 裴奚若根本沒仔細聽書萱的話,半晌也只想起兩個字,“花園?” “嗯。待在這里很無聊?!彼粍勇暽?。 也是。 好歹她陪他參加商務酒局時,他允許她亂跑。那她也做個好人好了。 只不過。 早上的事,她還記著呢。 裴奚若彎了彎眼梢,笑出一抹嫵媚,“傅展行,你早上還把我趕出房門呢,現在不怕了?我和你講,我可是很色的,花好月圓,孤男寡女,說不準會占你便宜哦?!?/br> 他看她一眼,氣定神閑,只說了兩個字。 “請便?!?/br> 第38章 續約 #38 兩人走到中庭, 發現情況有些超乎想象。 書萱口中那個“風景很美”的露天花園,此時連一片花也看不見,草枯、葉黃、樹枝干瘦, 在酒店的繁華燈火中,荒蕪得像座廢墟。 一陣秋風吹起, 蕭瑟之意油然而生。 ——可能書萱沉浸于隨導的世界, 已然忘了眼下是秋天。 冷風吹來, 裴奚若凍了個哆嗦, 剛想說回去。 可一抬頭,視線碰到傅展行,她忽然又改了主意。 月光下, 男人站在她身旁,英俊沉穩,清雋孤拔, 側臉看上去毫無表情, 真和夢中的一樣,拒人千里, 又勾人接近。 這么俊的一張臉,不看白不看。 襯著月色, 風味更佳。 結果她沒看兩秒,傅展行就跟感應到似的,瞥過視線問,“裴奚若, 你看什么?” 裴奚若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心虛, 反正,她已經說過她很色了。 她彎唇一笑,眼里都像藏了小勾子, “在看從哪里對你下嘴比較合適呀?!闭f著,抬手朝他伸去,在空中撩了兩把。 沒料,傅展行不見絲毫厭惡,反而問,“那你想好了么?” “……?” 裴奚若伸出的爪子停在半空。 按劇本,難道不應該是她對他伸出邪惡的手,他一臉冷清、把她推開,然后她再撲過去嗎? 冷不防他來這么一句,她要怎么接? --- 兩人回到洋房別墅,已是深夜。 入夜氣溫很冷,夜空也是冷調的墨藍色,不見一絲星。 晚宴時裴奚若喝了幾杯紅酒,司機車開得又穩。 這一路,她困得直點頭,什么色心也沒了,下車被冷風一激,更是直接打了個噴嚏,痛苦到皺眉,“這哪兒?” 傅展行脫了西裝,給她披上,“到家了?!?/br> 他沒了外套,里邊只有一件白襯衣,被夜色塑出清瘦而結實的立體輪廓。 兩人站得不算很近,但有那么一瞬,裴奚若生出種錯覺,好像此刻自己已經擁抱住他,感知到了他白襯衣上溫暖干凈的檀木香。 頓了頓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因為她裹著他的西裝外套。 香味和溫度,都是它散發出來的。 裴奚若清醒過來,想起在中庭未竟的調戲,又一次躍躍欲試,“傅展行,你知不知道給女人披西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語調還是很平常,順手打開門。 “想跟她親、密、接、觸的意思?!彼垂词种?,聲調很妖。 “……”傅展行示意她往里走,神色并沒因她這句話而有起伏,接了句,“等你酒醒了,再親密接觸?!?/br> 裴奚若一愣,“我沒醉????” 話落,兩人目光相接。 傅展行看見她細眉挑著,紅唇微張,一副要為自己正名的樣子,眼神確實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