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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就算他日常構思著如何拿下森先生, 也暢想過雙箭頭的情況,但心底多少還是有點沒譜,覺得事情一定不會如想象中那樣發展得十分順利——為此,之前的生日會他才特意提前準備好了捆綁和麻醉相關的用具,生怕哪個環節出錯,導致他滿腔的熱情只能永遠憋在肚腹之中,一輩子都得不到應有的釋放。 他實在是太習慣單方面的情感輸出,居然沒準備好接受回聲,反而一再暗示自己就算用些粗暴的方式來強迫對方答應下來……從某種角度來講,應該是非常病態的心理狀況了。 偏偏有人愿意包容他的這份病態。 或許最大的幸運就是莫過于此了吧?只是他…… 人生中所有手足無措的情緒仿佛都要在這一刻全部用盡,不光是他的聲音,連帶指尖、流血的掌心、烙下倒計時數字的手腕、喉結、嘴唇,甚至是微亂的頭發絲皆跟著微微發抖,好似怕冷一般涌現著想要將自己蜷縮起來的強烈沖動。 但耳尖和眼角分明是熱氣騰騰的,燒得他幾乎不敢抬頭,生怕被對方發現如此異常的模樣。 ——為什么有點想逃跑…… ——不,不行,如果逃跑的話,如果不快點說出自己的心情,如果錯過如此恰到好處的時機……他一定會后悔的! 不光是感官混亂,他腦內的思維亦混沌無比,仿佛藏著一輛不停亂轉的小車,拼命尋找著合適的出口,結果卻愈發的迷茫,最后干脆拋了錨,從車頭蓋和排氣筒里轟然騰起顏色各異的火花熱流,直接將整座難搞的立交橋一同點燃似的。 ——根本、沒辦法思考了啊…… “我、我的話,當、當然是想過哪個森先生都可以之類的……” 艱難組織語言的小粉毛變成了結巴,往日里的能言善辯和狡猾形象于一瞬間崩塌殆盡,根本救都救不回來。為了讓自己能夠冷靜一些,他深吸一口氣,如同機關槍似的不斷往外吐露著真實的心聲,“但如果您把我當成單純的顏控未免太過分了吧?我可不是光看臉就會淪陷的類型,請您不要小瞧我!” 說罷,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栗原涉趕忙掙扎著仰起臉,將一雙燦藍色的雙眸瞪得發圓,盡全力展示著自己的真誠。 結果甫一對上前任院長的臉,他的表情立刻rou眼可見地黑了幾分,反射性地抗議道:“這種時候一定要換回自己的樣子才行啊,森先生!我對著別人的臉,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由于太過激動,那向來柔軟的語調不自覺地上揚,仿佛豎起的貓尾巴一樣,怒氣沖沖地筆直朝天表達著其主人的心情。 要不是目前的氣氛實在不適合打趣,很容易將貓主子惹得炸毛撓人,頂著他人殼子的森鷗外還真有點想提醒他一句:說好的不是顏控呢?一般會講情話的人到了這種時候,都該說“我愛的是你的靈魂,所以外表根本無所謂”之類的臺詞吧?你已經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喜好啊。 日常被他覬覦著美色的院長先生不知是喜是憂。 總之,為了可以順利抱得美人歸,他暫時不想(也不能)計較太多,只得在一手制造的「世界」當中重新擬態出屬于自己的身體和面容,滿足了貓主子的小小要求,順便再附贈一記超好用的摸頭殺秘技。 “看在、看在您乖乖聽話的份上——” 明明是被他愛撫著露出了舒適的表情,粉發少年卻強撐著不肯老老實實承認,與平日里故意賣乖的討喜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那充分展示著被攪亂心思的貓科動物骨子里的傲嬌天性,越是心虛越喜歡裝成若無其事的表情來騙人,殊不知雙眼之中流露的閃爍感早已出賣了他的慌張心情。 說完之后,他稍微卡了一下,一時間不知接下來該說點什么才對勁。 ——糟糕,要說點什么來著,怎么感覺說什么都不對……明明是如此關鍵的時刻??! 幸好(?)在他混亂到想要掐一把大腿來恢復精神的前一刻,欣賞著他頭腦空白狀態的院長先生終于大發慈悲,將原本撫摸著粉色長發的手指順勢下滑,輕輕捏住了他的下頜,以磁性的低語耐心引導道:“小涉,看著我的眼睛,不要挪開視線?!?/br> “啊、哦哦……”快要腦袋冒煙的栗原涉下意識聽從指揮,一直緊張翹起的隱形貓耳似乎也有了下壓的趨勢。 雖然在兩個人的相處當中,他一貫表現得進攻性十足,年長者則保持著包容退讓的相處模式,容忍著他騎在自己的腦袋上作威作福喵喵亂叫,可一到了關鍵時刻,便總是要調換角色地位,告訴他誰才是家里真正的主人。 一如他從逃生游戲中登出,不適應外界環境,固執封閉內心的時刻……是眼前這個男人,強行打破那層隔絕了他與普通世界的堅固壁壘,一次又一次教會他如何感知真實的溫暖,帶給他新生,用自身的存在為他構建起了停駐的港灣。 若他堅持賴著不肯走的話,或許終生駐扎于其中也未嘗不可。 “我以為你很清楚的。畢竟,你是那樣一個聰慧的孩子啊……” 對方的手指并不帶著絲毫的強迫意味,反而像是給貓撓著下巴一樣,為他帶去了極為安逸的體驗,使得他能夠更為清晰地聽清每一個對著自己訴說愛意的音節,“但是這樣也很好。我曾了解的和即將了解的部分,都非常符合心意,證明我并沒有做出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