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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向來用不著太多解釋,簡直就像是在打啞謎,故意令聽眾抓心撓肝似的。 不過考慮到江戶川亂步手無縛雞之力的現狀,本就不是合適的人員, 所以粉發小正太沒有理會他的阻攔,徑直朝著穩如泰山的男人走去, 昂起頭再次直白地要求道:“請您殺掉我吧?!?/br> “不可胡鬧?!币姂T了熊孩子鬧事的監護人維持日常做派, 渾身散發著威嚴且難以靠近的氣勢, 足以嚇哭任何一個試圖搗蛋的家伙?;蛟S是沒少被訓斥的緣故,一旁的黑發少年反射性聳了聳肩,表明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別說是這樣沒頭沒尾的奇怪請求, 就算說出狀似合理的臺詞, 福澤諭吉也不可能對一位主動求死的無辜之人痛下殺手。 “不試試看的話, 我們大概一輩子都逃不出,也無所謂嗎?” 擅長捏住他人軟肋的小惡魔并未退縮,而是舉起細白的手臂, 猶如宣誓般誠懇說明道:“我已經親身驗證過, 在數字沒有歸零之前, 無論遇到多么危險的情況, 都沒辦法傷及我的性命?!?/br> “只是做一些嘗試而已哦!看看能不能引出幕后的罪魁禍首,拜托您幫幫忙吧?” “任何時候都不該拿生命做實驗?!?/br> 很遺憾,老派的武士完全沒有被說服,反倒蹙起眉,一板一眼地教育著他,像極了學校里督促落后份子一同進步的嚴厲班主任。 沒上過學一樣能聯想起那種可怕的畫面。 栗原涉的神色隱約有些發暗,由于藏在棒球帽制造的陰影下,很難令人有所察覺,更何況他本來就是表情管理的專家,周身依然浮動著柔軟至極的氣息。搭配著天生溫和的粉色發絲,讓他看起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害小天使。 由銀發男人的角度來看,他的自毀傾向甚至帶著難能可貴的奉獻精神,是普通人無法達到的覺悟高度。 ——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這孩子或許是太著急帶大家脫身,才…… 不自覺開始為他找起開脫之詞的福澤諭吉心下一緊,正打算再說點什么來彌補自己的過錯時,卻忽然發現眼前的人影好似鬼魅一般瞬間消失,緊接著腰間便傳來一陣外力的拉扯感,致使他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鏘——” 鋒利的武器倏爾脫鞘,于空氣中震顫著發出刺耳的嗡鳴聲,將一閃而過的寒光賦予了實質性的銳氣,仿佛要劃破圍觀者的雙目,令他們的視覺永久受損。 于是除了武器的主人之外,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避開了如此攝人的一幕,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而對殺戮一事司空見慣的銀發武士怒目圓睜,清晰地瞧見“小偷”是如何飛速奪刀,現下竟直直地朝著左手腕部砍去,干脆利落,全無猶豫之色——若不是身高受限,恐怕這一擊就要朝著對方的胸口筆直插入,而非當前這種略顯麻煩的自我了斷方式。 畢竟,砍斷手腕的確能造成壯觀的噴血場景,可想要達成失血而亡的成就,還要痛苦很久很久,徹底違逆了人類的自我情感需求。 就算是失去求生欲望的家伙都會選擇快準狠的方法來減輕痛苦??! 如此極端的行事風格已經遠遠超過他的心理預期,好在身體的動作依然迅捷無比,劈手便奪下妄圖行兇的利器,及時制止了血流成河的慘案。 然而“逃過一劫”的粉發小正太并無感恩的意思,只是用一雙明媚的燦藍圓眼注視著他,撅著嘴抱怨道:“您好小氣??!稍微借給我用一下嘛,很快就還給您!放心,要是情況發展不符合預料,我可以先一步治愈自己的創口哦!” 為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對方現場為他釋放了一個救助buff,幫忙復原了他不小心被刀鋒劃破皮的手指。 金光閃過,果然恢復如初,沒留下半點痕跡。 男人沉默地看著堪稱神奇的畫面,眼底罕見地涌動著些許異色,明顯是想起了自家偵探社內擁有類似治愈異能的與謝野晶子。不過比起必須重傷狀態方能展開救治的「請君勿死」,眼前小家伙的異能明顯更體恤患者的情緒,足以劃進真正的小天使范疇了。 ——怪不得森醫生不愿放手,原來是打著與當年相似的主意。 由于沒能看到雙森對決的震撼場面,他所知的情報基本接近于零,這會兒便按照常規路線推測著老對手的不良居心。 話又說回來,就首領版的森鷗外而言,的確是指望著仙女貓為組織賣藝,或許事后還要賣身,所以不用了解太多內情,照樣可以評價一聲“渣男”無礙。 當年就是因為理念不合與他分道揚鑣的銀發社長此刻神色凝重,看著栗原涉的目光愈發嚴(慈)肅(愛)了。 “不必急于一時?!?/br> 很少安撫別人的社長大人聲音干巴巴地有些發緊,卻沒有對剛剛差點上演的血腥一幕進行說教,而是盡量放輕語氣,勸慰道:“身體受損的痛,是異能無法治愈的,會成為留在心底的疤痕。與其在誕生后靠時間慢慢修復,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杜絕它的存在?!?/br> “您可真是個溫柔的人呢,社長先生?!狈路鹗怯X得他笨拙的模樣很有趣,對自己毫不手軟的小惡魔背過雙臂,賣萌似地歪了歪頭,遺憾嘆息著:“可是沒辦法,誰讓我是個喜歡走捷徑的賭徒呢?唉,果然與您的理念不同啊?!?/br> ——準確來說,是只與森先生的理念相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