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這么近的距離，寧夜甚至能夠嗅到龍流昔的淡淡清香，也明白了那句吐氣幽蘭到底是何種感覺。

    若不是現在的他定力驚人，或者說得不好聽些就是在性冷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估計早已把持不住，化身禽獸了。

    雖然兩人只是這么側身躺在床上遙相對望，什么肢體的接觸都沒有，但是望著眼前這張觸手可及，絕美不可方物的熟悉容顏，也許是今夜的月光太過于柔和太過于美好，寧夜的思緒也不僅有些恍惚游移起來，仿若置身夢中。

    確實就像是做了一場幻夢，他的腦海中一幕幕畫面呈現，那是千年前與龍流昔相識的點點滴滴——

    “別怕，我不是什么壞人！”

    月光下，轉身欲逃跑小女孩的頓住了腳步，撥開灌木叢，從中探出來一個小腦袋：“我叫流昔，是昆吾圣山上的龍族，你這個人族又叫什么名字啊?”

    這是兩人的初見。

    ……

    “道初哥哥明明就是一個人，為什么會是一顆果子呢？流昔才不會和外面那些人一樣，想要吃掉哥哥呢！”

    “難道流昔你就不渴望變得強大么？只要你吃了哥哥，就算是龍族內的長老們，也比不上你了?！?/br>
    “不要！”女孩將小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本正經地拒絕道：“變強大又不好玩，像是族內的長老們，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這樣多無聊??！修煉什么的，流昔最討厭了，才不要變強大什么的呢，只要每天過得開心快樂就好啦！”

    望著這雙如同潭水般清澈見底的純真眼眸，那種心底氤氳而生的溫暖之意。

    這是兩人初始之后，在昆吾圣山療傷之時的對話。

    ……

    ……

    “道初哥哥，昆吾圣山外面來了好多兇惡的修士，威逼長老們把哥哥你交出來！還有，現在長老們也知曉了哥哥你在這里，很快就要搜查到這里了！”

    “既然如此，哥哥還是出去會會那些人吧，免得牽連到流昔你的族人們。他們的性子我太清楚了，平日里道貌岸然，實則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br>
    “不行！這樣道初哥哥你會死的，流昔不想見到哥哥死！”

    “能夠在生命的最后遇到流昔你，我已經很滿足了。還記得哥哥之前曾說過么，哥哥其實是一顆果子而已，今日我是逃不過去了，既然要死我也不想便宜外面的那些人。流昔，不如由你來吃了哥哥吧，只要吃了哥哥，你一定會成為很厲害很厲害的存在的，到時候所有人都不敢欺負你了?！?/br>
    “不要！我要和道初哥哥你一起活下去，哥哥你不是答應過流昔么，以后好好保護好流昔不受到傷害！”

    “可是……”

    “我想到了！我們龍族內有上古時期龍神留下的傳送法陣在，只要用了那個法陣，無論什么空間封鎖都沒有用，道初哥哥你就可以成功逃出去了活命了！”

    “這等傳送法陣，流昔你那些長老們又豈會為我一個外人而開啟，況且他們若是知曉我破壞規定進入了昆吾圣山，反而要將我擒下問責?！?/br>
    “有辦法的！只要道初哥哥你抓住我當人質威脅，就可以逼迫叔叔伯伯們開啟上古龍神的傳送陣法，讓哥哥你脫險了。流昔有一件事一直沒告訴道初哥哥你，其實流昔是昆吾圣山的龍族的小公主，父王和母后當年為了對抗強敵守護龍族戰死了，所以只要拿我當人質的話，哥哥你就一定可以脫險了！”

    “那流昔你……”

    “當然是和哥哥一起離開浪跡天涯啦，這樣才能保證流昔那些叔叔伯伯們，不會在傳送陣法上做手腳的。以前道初哥哥你不是說過么，人間很是繁華，有很多好看的風景好吃的美食呢，有機會要帶流昔去見識見識品嘗品嘗！而且有我在身邊的話，族內的叔叔伯伯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了，并且會幫助哥哥你度過很多困難的，外面那些人也不敢隨意對哥哥你出手了?！?/br>
    命運在此得到了轉折。

    借助昆吾圣山上古傳送陣法離開此地的自己，背負著脅迫綁架了龍族公主的惡名，但同樣也再不是孤身一人。

    ……

    ……

    某座破落的廟宇內，哀求哭泣的嗚咽……

    十里紅妝的昆吾圣山，與一身嫁衣如火的龍流昔……

    各種記憶碎片紛至沓來，宛若在這短短時間內，經歷了一生。

    寧夜甚至已經快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寧夜，還是千年前的道初。

    記憶如同過往云煙散去，但是那份沉甸情愫卻留了下來。

    “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愛上過我？”

    此時，鬢角垂散的一縷長發被纖纖玉指勾起，耳邊傳來這樣的一聲輕柔詢問。

    自從正式踏入修行界，尤其是后來修為暴漲容貌重塑后，在楚然與南宮日天這兩名坑貨基友強烈要求下，還有劍主大佬的奇怪建議下，寧夜也梳理了古代那種長發，按照劍主大佬所建議的那種發型。

    完全未曾想到，龍流昔會有這樣的舉動，會有這樣的問話。

    她動了，而寧夜的心，也動了。

    也許是情緒受到了千年前那段記憶與人生感染的緣故，又也許此時的他也分不清真實還是幻境，也不知曉自己到底是寧夜還是千年前的道初……

    夢里無須知曉是否為，只需一晌貪歡便可。

    沒有用言語去回答，寧夜一只手握住了龍流昔勾住自己一縷長發的手掌，而另一只手，則落在了她的如瀑青絲之上。

    再然后……

    直接吻上對方那問話的雙唇。

    用行動，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大抵是，情不自禁，亦或者是，情到深處。

    嘴唇所觸碰到的，是如同玫瑰花瓣般柔軟的美好事物，帶著一股無法用言詞來形容的幽然清香。

    明明是如此美好珍貴的事物，一如窗外的月色，可不知為何的，已不知自己究竟是誰的寧夜，在這一吻之間，竟有淚落下。

    淚水順著面頰，滑落到還未分開的唇邊。

    似乎感知到了這微苦微咸淚水中所蘊之物，原本突然被親吻，內心慌亂交加不知所措的龍流昔，瞪大了雙眸，隔著極盡的距離望著眼前的他。

    她已知曉，這一吻所代表的意義。

    也已明白，眼前親吻自己的男子，正是自己等待了千年終究歸來之人，他用這一吻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因此，不知是喜悅還是悲傷，亦或者是其它情緒混雜，她也落下淚來。

    將眼前的他抱得更緊些，就像是生怕對方下一秒便會隨風消逝，再也不見。

    淚水交織在一起，一如未肯久久分開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