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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還沒有提過自己為什么能夠在經濟不景氣的橫濱,也能找到一份收入尚可的便利店店員的工作吧? 當然是靠臉啊。親生父母不過是相貌普通的鄉下人,我卻難得繼承了他們臉上的優點,也正是因為有張不錯的臉,大學時期也會去兼職一下模特的工作。當初來便利店應聘的時候,有超過三十名競爭者呢,店長在看到我后就直接讓其他人走了。 長相估計是我唯一能對親生父母產生一絲感激的理由了。不過,這份感激壓根不配讓他們得到我的贍養和善意。我對他們的態度就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人,恨不得永遠都不要見面。 “貨車很快就來了,夏目小姐去把牌子掛上,我們準備一下上貨吧?!?/br> 得了吩咐后,我拿上寫著整貨中的牌子掛在門邊的掛鉤上,不一會兒一輛大貨車停在門口,店長和剛下車的司機閑聊幾句,遞過去一根煙,兩人吞云吐霧并不急著卸貨。 “江口,你上次要的東西沒貨了,橫濱現在局勢不太穩定,好多商人都不太敢在這邊停留,進貨價也比以前要高一成?!?/br> “又漲了啊,還一下子漲這么多。真是的,上次就有老顧客說我們漲價漲太快?!?/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其他城市也差不多啊,現在的錢是越來越不值錢了,好像就叫什么,通貨膨脹?錢就貶值了?!?/br> “哈哈~你也會說出這么有文化的話啊。行了我知道了,你幫我盯著點吧,那東西就算是漲點錢我也是需要的?!?/br> 我站在店長的身后五步遠,維持著營業式的微笑,并不去好奇店長口中‘那東西’究竟是什么東西,在橫濱這個地方生存,首要學會的就是沉默,克制你的好奇心。 他們很快就抽完一根煙,司機幫忙卸貨,我把裝在紙箱里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擺在架子上。我說過我手腳很利索的吧,店長剛將新上的便當擺放好,賣不出去的便當貼上折價標簽,我已經將其他的東西都整理上貨完畢了。 司機在一邊笑著:“你這個員工招得好啊,手腳麻利,可比你那個表親戚靠譜多了?!?/br> “她很快就不在這兒干了?!?/br> “哦,終于要結婚了嗎” “早點結婚也好,當個家庭主婦?!?/br> “確實,女人跟我們不一樣,男人可是要養家的一刻都不能停下奔波。哎,說起來你那表親戚的結婚對象,是那個吧?” 我心里想著男人八卦起來跟女人也不妨多讓啊,先去更衣室看了眼兩個孩子,給他們壓了壓被角,又去放了桶水用拖布拖去地上的鞋印,做到一半的時候店長和司機勾肩搭背的走過來。 “夏目小姐,接下來就拜托你了,我們就先走了?!?/br> “好的,請慢走?!?/br> 他們應該是準備去喝酒,或者是去交易那個所謂‘那東西’。我將柜架也擦個發亮后,將營業牌子重新掛上,又接待了三三兩兩的客人。 剛送走了一波同時進門的黑衣人,我突然聽到一聲大叫。那是亂步的聲音! “jiejie!” 亂步回過頭,對跑進更衣室的我張開手,我抱住了他,他搖著頭推開我,神色驚慌的說:“那個小鬼是小偷!把jiejie的小說偷走了!” 我哎了一聲,剛才太著急自家的弟弟,倒是沒有注意到更衣室里少了個人。小孩的鞋子已經不見,更衣室里的小窗戶是打開的,下面還放著一把小凳子,估計是用凳子從小窗戶爬出去的。 安撫著亂步,我說:“沒事沒事,不就是一本小說嘛,你叫得那么大聲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br> “才不是沒事!那是jiejie的小說,你人生的第一本書,我還沒全看懂呢!” 亂步非常激動,就要跳下床往外跑,我扯住他的后領拉回來?!皝y步醬不可以哦,現在這么黑,太危險了?!?/br> 夜晚的橫濱時而會有黑手黨為了地盤割據而交戰,槍聲已經算是這里的特色和每日必上演的常態,就是現在都能偶爾聽到幾道鞭炮似的槍響。 之前沒想過提起橫濱如此危險,是無論我還是亂步,都已經對這種聲音聽慣了,習慣去忽視了。 “小說沒了就沒了吧,jiejie都記在腦子里了,反正回去還要抄到投稿用的稿紙上,啊,還要翻譯成日文呢?!?/br> “真的全部都記住了?一個字不差?” “是的哦,我寫出來的東西怎么可能會忘記?!?/br> “可是……那個臭小鬼,我還是要把小說拿回來才行。一定是他聽我說小說是jiejie寫的才偷走的,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br> “不過是一本筆記本而已,你就當不小心被jiejie遺失了吧?!?/br> 亂步還是沒消氣?!耙獙ψ约旱臇|西更重視一點啊,說不定他拿走是去賣掉呢?!?/br> 我不覺得那個筆記本賣得掉,嘴上還是得哄著這個鬧脾氣的小祖宗。不知道為什么,對于那個小朋友偷偷從窗戶離開,我一點都不吃驚,因為他太特別了。 那是一個非常孤獨的小朋友,他雖然沒有拒絕我的善意,但也沒有對這份善意抱有什么感激,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觀察者一樣,漠不關心,從不上心。 這種被孤獨籠罩的小孩,在橫濱并不少,只是他顯得稍微特別一點。當然,取走我的筆記本這一點是不對的,不管是出自什么目的都不能沒有經過亂步的同意就拿走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