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的要死了，這輩子應該都沒這么難過過吧，余老師的心里這樣想著，而最后又強迫似的把這輩子改成了前半生。

    同學們對鐘渙的成績果然很是驚訝，紛紛猜測是否是作弊，又或者如何……但討論的時間也不過轉瞬之間而已，他們根本就不在意，他們更想知道的是要不要約哪個同學一起開黑，哪個同學玩游戲太菜了，不適合一起玩。

    那種學生都放棄了自己的一切表現，仿佛是一柄象征著絕望的利刃，狠狠的扎進了余老師的心口。

    要放棄嗎？

    放棄了她可以憑借著家里的人脈關系，去一所更好的學校，憑借著自己國際一流師范大學畢業的才能，也一定很快就會轉正……

    放棄了她還可以見證好學生們拼命奮發向上，放棄了她可以有數不盡的好處，可是她……真的甘心放棄嗎？

    余老師的眼淚劃過了眼角，她后來真的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學生們近乎無措地看著這位女老師崩潰的模樣，他們無法給出任何合適的安撫，以往的班長還會適當的安慰表明大家會奮發圖強，但也不過只持續短短的一陣而已，一旦這位女老師離開他們的視線，他們又會回歸原樣，下次見面時又是之前的頹廢不想改變的樣子。

    鐘渙被吵醒了，他也合該被吵醒了。

    睡得太久是會讓身子骨變僵的，他自顧自的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骨頭咔咔作響的聲音，讓隔了一個走道的鄰桌露出了驚嚇的眼神。

    他打了個哈欠，原本迷蒙的眼神輕輕眨了一瞬以后，徹底變成了清明，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與這間教室格格不入，甚至和所有的人類都格格不入，宛若站在上帝視角，又或者本身就是代表著上帝之類的人物，對世間的一切都不甚在意。

    “你哭什么？”

    余老師聽到了，原本嚎啕大哭的模樣，變成了小聲哽咽，她并沒有回答，足足過了五分鐘左右，她才伸出了雙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臉。

    原本所有的遲疑，所有的懷疑都被她通通放棄，通紅的眼睛里有的是堅定不移的神色，也只是這般神色。

    至少還有一位學生在問她在哭什么，至少還有一位學生好奇她為什么會這樣，這代表著至少還有一次的機會……可以讓自己再堅持下去。

    再試一次吧，只有一次，如果最后一次也不行，那么她想她恐怕真的要走其他所有人認為的未來了，因為那樣也沒什么不好，頂多就是代表著她向這個世俗妥協了……

    “我在哭，為什么你們甘于墮落，我在哭，為什么你們不想改變自己，我也在哭，為什么我沒有能耐喊醒你們?！?/br>
    這不是一名師長一名長輩所能說出來的話語，這只是一名來自于同輩之人的恨不成鋼。

    “我恨你們覺得你們理所當然應該這樣，我恨你們覺得時下的快樂比未來的精彩人生更重要，我最恨的還是自己，為什么不能像無數的教養不成才的學生，并讓他們立于天地的那些更厲害的老師一樣堅強，甚至還一度想過放棄你們?！?/br>
    “最后一次，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如果依舊沒有任何改變，我就會離開了，我想往后這所學校除了特殊情況想來也不會有新的希望你們更好的老師吧，這不是自負，也不是自以為是，只是……事實如此而已?！?/br>
    余老師抽了抽鼻子，她看著站在那里的眼神清明的鐘渙笑了笑說道，

    “可以認真的聽我說一節課嗎？不過你要是真的很困的話也可以休息?！?/br>
    她只是怕自己再次崩潰，她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地在教課的過程中再次出現放棄的想法，希望能有一個學生，能有一個學生回應她而已。

    她不能那樣，人也不能那樣，人最高貴的品質之一，堅韌，就是代表不會向一切妥協的堅韌。

    鐘渙說了什么嗎？他什么都沒說。

    他只是坐了下來認真的聽講了一節課而已，甚至在系統問他為什么不再繼續睡覺，畢竟靈魂沒有修復完畢，就相當于他時刻都在承受撕裂的痛苦，而類似于撕裂的痛苦，系統所能想到的，只有女人生孩子的痛，

    但靈魂的撕裂可比那還要痛得多。

    鐘渙聽著它的疑問，只給出了自己覺得沒有任何意義的答案，“我呢，雖然不是人類，但還是挺喜歡人類的?！?/br>
    這種閃閃發光的特質才是讓他走過了無數世紀，還沒有像同族一樣逐漸崩潰瘋狂絕望，想要自.殺的絕對原因，沒有之一。

    適當的支持引導，如果可以讓那份特質和閃光點更加明亮美好，他也是絲毫不會吝嗇的。

    盡管他只是單純的認為自己想要看到那樣美好，只是出于一種自私的心態，并非如系統以為并潛意識直接說出的話那一般，【我從來都沒有想到，您居然會是一個善良的人?！?/br>
    鐘渙沒回話，系統也自覺自己失言，便各自默契的當做一切都不存在。

    余老師突如其來的轉變心態是否會給其他學生的心理造成影響并不在鐘渙的注意力之內。

    鐘母已經將那個方子賣出去了，合同也簽署完畢，資金已經到賬的信息讓那個有著慈祥皺紋痕跡的女人綻放出喜悅笑容的表情，才讓鐘渙微微抬抬眼皮，然后給予了自己的“母親”一定的夸贊，“很不錯了，不過未來一定會更好的?！?/br>
    “小渙說的對?！辩娔感Σ[瞇的說道，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想要往前奔的想法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感覺過往的記憶里，那種感觸好像并不明確，唯獨只有昨日見到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小渙，才有了那種明顯的感覺。

    就像是整個世界都清晰了一樣。

    鐘母不知原因所在，系統和鐘渙卻都是明白的，鐘渙對于這一切并不在意，而系統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履歷，以及世界線維持完整度。

    于是，一切皆好。

    鐘渙平日里總是在睡覺，但還是會在余老師的課程上努力睜開眼睛。

    如此一個月經歷下來，余老師原本臉上的沉重表情也逐漸變了，就像她說的一樣，至少有一個人給她回應，她就能做得更好。

    學生們似乎不知不覺的被她的激昂情緒所影響，但依舊沒有人認為在學校能被區區一個人改變，但他們的心里似乎出現了類似的，“我們稍微改變一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br>
    “偶爾看看書，翻翻書，好好寫寫作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抄作業確實能讓寫作業的速度快一點，可動動腦子，自己想也沒有什么特別難的吧，再說了本來就是應該自己要完成的東西?！?/br>
    “而且寫錯了，老師也不會怎么批評，就是發現同學們對哪道題的錯誤率高一點以后著重講一下而已?！?/br>
    似乎稍微讓自己變得看起來像人一點，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態，逐漸出現在了眾多學生的概念中。

    余老師最是明白細枝末節之處的變化。

    相較于其他老師早已經放棄安于現狀的姿態，她更加想要活出一個璀璨光明的未來，為這些學生，也為自己。

    要知道她以前就讀師范的原因，可是十分想要拿到國內每年評價的十大教師之一的獎狀呢！

    但目前而言，那東西早已經在她所有最想達成的目標之外了，她現在只想讓這些學生看起來稍微好一點，實際上也稍微變得好一點。

    鐘渙在課間抽出時間，一邊打哈欠，一邊不在意的在練習冊本上寫下答題的過程，反正對他來說也沒什么難的，頂多就是占用了他一丟丟的睡眠時間。

    但那么一點點的睡眠時間，也不可能讓他幾近碎裂的靈魂恢復成原樣。

    沒什么大不了的，頂著痛苦的少年，淡定的想著，不知道歪到哪去了的思緒并不會讓他答題的過程出現什么混沌，思緒依舊清晰明確，寫下的也是絕對正確的答案。

    好像之前聽過的某個名字……反正手里拿著上面寫著劉小璐的那個名子的練習冊的女生出現在了鐘渙的身邊。

    和之前只會談論他好像很帥，好像比偶像劇里的人還帥，甚至學校里的網站上偷偷搞起了所謂的校草排名，鐘渙牢牢的占據了第一名，引得無數女生花癡的信息不存在一樣。

    劉小璐拿著練習冊和記滿了計算公式的本子一同出現在了鐘渙的身邊，無論是想要接觸這個看起來就很難接觸的同學，還是單純的想要從他那里得到自己所不了解的題目的答案，總之，她邁出了第一步。

    “鐘渙……”

    鐘渙又打了個哈欠，看著少女怯生生的表情，不為所動，靠著后桌，平靜說道，“有什么事嗎？”

    “你可以給我講一下這道題嗎？”劉小璐小心翼翼的問。

    她似乎感覺到了之前和其他女生一起談論著鐘渙帥的就像是電視劇里的那些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男神一樣的女生們的鋒利眼神，鋒芒畢露的，讓人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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