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禾不信：“你什么時候鉆進稻草堆睡覺的？”

    “天黑的時候，天黑的時候躲進稻草堆的?！?/br>
    蘇月禾搖頭道：“撒謊！我今天下午兩次經過牛棚，都沒看見你?！?/br>
    白建國馬上改口：“那可能下午起風，我就鉆進去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記不清了?！?/br>
    “你從下午到現在一直躲在稻草堆里睡覺？”

    “是。我剛醒?！?/br>
    蘇月禾和趙青霞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都不信白建國的鬼話。

    “騙誰呢？每天天黑的時候，趙五福就會來拉稻草喂牛，你躲在這里面，會沒人發現？那么大的動靜，你能繼續睡？看見天黑了，你不趕緊起來去找你媽你妹？”

    白建國繼續狡辯：“我睡死過去了?！?/br>
    “我看你再繼續編！”

    趙二福、趙燈傳和蘇柏橋他們聽見聲響，都跑過來了。

    趙二福罵了一句：“狗日的，怎么是你??？白建國！在哪兒找到的？躲牛棚里了？”

    趙青霞回她爸：“就稻草堆里?！?/br>
    白建國看見人越來越多，更慌亂了，他急急解釋：“真不是我，我只是在稻草堆里睡覺?！?/br>
    他把剛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白建國因為之前一直住在趙燈傳家，所以跟趙燈傳關系相處的還算不錯。

    他抓著趙燈傳求情：“燈傳叔，你信我，我真沒做那種缺德事?！?/br>
    白建國做知青這幾年，雖然有點清高，但應該不至于做出這種毒死別人豬狗，犯法毀前途的事。

    趙燈傳輕聲問：“是不是有誤會？”

    趙二福腦子轉的很快，他問趙燈傳：“你們家的豬沒有被下藥，是吧？”

    “是啊，沒被下藥?！?/br>
    “那就對了嘛。白建國跟你們家關系好，沒給你們豬下藥?！?/br>
    趙燈傳一時語塞：“你這話說的，”

    外面起風了，有點冷，蘇月禾提醒：“搜一下，看看他身上有沒有老鼠藥?！?/br>
    白建國兩手一攤：“我真沒有，你們搜嘛?！?/br>
    蘇柏橋給白建國搜身。

    只搜出半瓶白酒和半個窩窩頭，趙青霞道：“他可能把老鼠藥都扔了，不會留在身上?！?/br>
    蘇柏橋檢查那半個窩窩頭，嗅了嗅，覺得有點怪，便遞給趙二福。

    趙二福聞了聞：“好像是不對勁?！?/br>
    蘇月禾接過窩窩頭，剛拿近，就聞到了砒/霜的味道。

    蘇月禾沒有直接逼問，而是拐了個彎，“你家三個人出門，就帶一個窩窩頭，夠吃嗎？”

    白建國咽了咽喉嚨，不說話。

    “問你話呢！”趙青霞給他腦袋一擊。

    白建國被打得頭暈目眩，他看了眼旁邊想打人蠢蠢欲動的蘇柏橋，忙道：“這是我一個人吃的……各自帶各自的?！?/br>
    “另外一半你吃掉的？”

    白建國猶豫了一下，想著要怎么回答，眼角瞥見蘇柏橋掄起胳膊，他趕緊道：“我吃掉的?！?/br>
    蘇月禾也沒繼續廢話，而是把窩窩頭放白建國嘴邊：“那你把剩下的也吃了！”

    “我不餓?！卑捉▏s緊撇過臉。

    “從下午睡到現在，你不餓？”

    “我真的不餓，被你們這樣一嚇，我都嚇飽了?！?/br>
    “不敢吃？”蘇月禾笑了一聲，“給窩窩頭撒上老鼠藥，到我們村投毒，喂狗，喂豬，是嗎？用了幾個窩窩頭??？”

    白建國撥浪鼓似的搖頭：“我沒有?！?/br>
    蘇柏橋抓起白建國的頭發，“你沒有是吧，現在就給我把窩窩頭吃了?！?/br>
    眼看著蘇柏橋抓起窩窩頭往他嘴里塞，白建國趕緊道：“窩窩頭是我在路上撿的，我不想吃?！?/br>
    “路上撿的？”

    蘇月禾冷笑了一聲：“剛剛我問你三個人出門，帶一個窩窩頭夠吃嗎？你說夠吃，各自帶各自的。我又問你，這個窩窩頭，是不是你吃了一半，你說是的。怎么？現在又不承認了？”

    白建國沒辦法反駁了。

    趙二?！皣K嘖”幾聲：“心里有鬼嘛！這窩窩頭里就是放了老鼠藥！”

    隊長趙大福帶著人聞聲趕過來了，趙大福家的狗死了，趙五福和杜大娘的豬沒救回來。

    趙五福是個暴躁脾氣，抄起家伙就把白建國一頓暴打。

    “我日你仙人板板！狗娘養的東西！”

    一頓打還不解恨，他們全家就指望著那頭豬過年呢。

    而杜大娘是個孤寡老人，一年到頭養頭豬不容易，她就靠這頭豬改善生活的，眼看著要過年，豬可以賣了，卻被白建國這沒人性的給毒死，這可惹了眾怒。

    趙燈傳也不敢攔著了，眼睜睜看著白建國被打的鼻青臉腫，最后給拉到村口，綁在村口的大樹上。

    第二天一早，在公社招待所等了白建國一晚上沒等到人的白母和白歡跑來村里找人，結果一進村，白母就看到她兒子被綁在樹上，一身傷痕，臉上幾乎沒有血色。

    白母嚎啕大哭，但村里人都不搭理。

    白母只能邊哭邊給自家兒子裹上厚棉襖，“你自己勸我不要來丟人現眼，不要來求人，你說你喝口小酒，就腦子發暈了，跑這兒來干啥呀！”

    白建國昨天確實是喝酒沖動了，但他現在已經冷靜下來。

    他被綁在樹上，這么冷的天，整個人都麻了，看著好像意識不清，實則清醒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