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走吧?!苯c辰望著她道。 方如逸卻沒有動:“江國舅,我們今日是套了馬車來的,可以自己回去,不必勞煩國舅爺親自跑一趟?!?/br> 江與辰湊到她面前:“我都答應阿苑送你回去了,現下走了,算個什么?” 方如逸忙后退兩步,別過身去:“苑jiejie并不曾讓你送我家去,你……哎,江與辰你做什么!” 她感覺腳下一空,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江與辰打橫抱起。 “再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掰扯下去,只怕你明日都回不了家?!?/br> 方如逸同他貼得頗近,幾乎都能聽見他說話時,胸中微微的震動。 他聲音朗朗,聽上去雖說有些不羈,可這語調里的底色,卻有九分叫人安心。 男子特有的雄渾之氣,一寸寸纏上了方如逸,她忽然意識到,江與辰不是只有灑脫恣肆。 還有護人周全的決心和力量。 方如逸的臉微微發燙,小心地仰頭看他,猛然間對上他望下來的視線。 他的眼角是含笑的,可方如逸卻瞧不出那般神色里,是裹了兄弟情誼,江湖俠義,還是別的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她只好告訴自己,別去想。 江與辰從花肆后門離開,避了人抱她上馬車,余照識趣地找了個借口,同車夫坐在一起。 車廂里只有他們兩人,方如逸不知怎的,有些別扭的不安,靠著角落低頭坐著。 “手上的傷給我看看?!苯c辰忽然坐過來,伸手去挽她的衣袖。 “男、男女授受不親!”方如逸嚇得縮起身子?!敖瓏四饩?!” 江與辰無奈,指了指她的左手手腕:“我就瞧瞧你手腕上的傷,不看別的地方?!?/br> 見方如逸半信半疑,他又道:“曾得功那外室居然會武,難道你不想查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我到花肆的時候,她已經把你傷著了,我沒機會細看她的招式。不過,從你的傷口里,倒是可以推斷一二?!?/br> “原來是這樣……”方如逸這才安心,挽起左袖伸過去?!皣藸斮M心了?!?/br> 江與辰牢牢握住她的手,低頭仔細查看:“我說過會幫你一起扳倒何家的,這次你把曾得功有外室的消息捅出來,那外室多半跟何家有關吧?” “他那外室手里握著與何家往來的生意?!?/br> 江與辰從腰間摸出一只小藥瓶,牙齒咬住活塞用力一扯,含糊不清道:“我就說么,曾得功一向小心謹慎,雖說偶爾會帶外室出門,但也不會這么巧,居然和王娘子撞上,還惹來這么多貴眷大看特看。如此奇觀,是你的手筆吧?” “是?!狈饺缫莸箾]想瞞他?!澳阋仓?,那日我帶徐哥哥登門,并不是為了讓他來做你的塾師,而是要借你之手,將他引薦給江首輔。后來,我便請徐哥哥幫了我一個忙?!?/br> 江與辰眉稍微動:“打聽曾得功外室的住處?” 方如逸臉上閃過一絲訝然:“江國舅果然聰明。曾得功的外室與何家做生意,他這個所謂的清流文臣,未必真如明面上裝的那般正直,多半和梁王有些來往?!?/br> “如此推測倒也不假?!苯c辰從瓶中倒了些藥酒,輕輕涂著方如逸的傷口?!昂渭彝和跤兴?,梁王自然要把做生意這等讓人受惠得利的大好事,當作一份重禮送出去,好替他籠絡人心。只是你如何知曉,曾得功又個外室,且與何家有往來?” 方如逸雙手輕顫,垂下眉眼,避開他的目光。 這個消息是她前世的記憶,無論如何也沒法直接說出口。 她心思幾轉,含糊道:“其實我原本也是不知的,可有回出門時,我在一間脂粉鋪的雅間外,撞見曾得功帶著一名女子出來,這才發現他私蓄了外室?!?/br> 江與辰恍然大悟:“看來這曾郎中做事也不甚嚴謹么。徐瑞替我爹辦事,想來登過曾家的門,他一套出曾得功的話,自然就把外室的住處告訴你了?!?/br> “正是,我得了消息,就開始著手安排。今日駕車的小廝毛大樹,就是個大功臣。他去南水巷摸清了那外室的宅院,花點銀錢和看門小廝做了酒rou兄弟,我這才拿到了曾得功和外室今日要來花肆的消息?!?/br> 說話間,方如逸的傷口已然涂滿了藥酒,江與辰收起藥瓶,抱手道:“你和王娘子本就交好,今日帶她來花肆也不難??墒窃霉@外室養了有些時日了,一直藏得隱秘,你是如何讓王娘子當眾撞見他們倆的?” “若是他們二人一直在雅間里坐著,自然沒有機會?!狈饺缫莸难鄣茁舆^一絲計謀功成的笑意?!翱扇羰撬麄儾坏貌怀鰜砟??” 江與辰定定地望著她,滿眼里寫著“快說”二字。 “我讓毛大樹扮作小廝模樣,暗中給曾得功的雅間里放了兩只大老鼠。他那外室嚇得不行,毛大樹便順水推舟,把曾得功他們請到了我定下的雅間里?!?/br> “我還以為是多么復雜難解的法子,沒想到居然是兩只老鼠?!苯c辰邊笑邊搖頭?!昂髞淼氖?,多半也不難猜,無非是雙方見上面,王娘子氣得不行,當眾鬧起來,吵嘴聲太大,被外頭的人聽見,便上前看戲?!?/br> 方如逸低頭淺笑幾聲:“江國舅倒像是親眼見過一般?!?/br> “這京中的熱鬧俗套得很,無非就是那幾樣?!苯c辰說著突然皺了眉,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衫上?!澳愕膫陔m然看著嚇人,其實并不深,難道你一早知道那外室會武藝,特意做了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