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余照吸了吸鼻子,拼命搖頭:“那不行姑娘,你不會做點心果子,沒得把奴婢買的鮮花都浪費了,好大一筆錢呢!” 方如逸無奈笑道:“好吧,那你今晚早點安歇,明日還有得忙呢?!?/br> 她推著余照出門,見她進了屋才反身回來,吹了燈,若有所思地躺在床榻上。 屋子里暗暗的,也靜謐無聲。 若是換了平日,如此好眠的良夜,她定是倒頭就睡。 可今日不知怎的,她卻只顧輾轉反側。 余照的話在她心頭繞了幾個來回。 官人……娘子…… 后背生了黏膩的汗,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她思緒煩亂地翻了個身,心頭燥燥的。 此前一想起江與辰,她的心思便只往“護衛”、“好友”、“生死之交”一道上去,從未想過兩人之間或許能生出什么風月情濃。 她重活一世,不再是曾經那個對夫君憧憬萬分的小姑娘,對情愛的念頭也淡了。今生便是嫁人,也得選個門第家世與自己處處合襯的,不會阻止她做生意,若是她不幸一敗涂地,也有本事撐她一把。 這位沈館主的家世自然是不差的,但他活得隨性,從未進入京都朝局,自己如何忍心把他扯進來,攪這一灘或許會滅族滅門的渾水? 方如逸深深嘆了口氣,腦中紛紛亂亂的,她實在弄不懂自己對江與辰到底是什么心思。 恍然間,她猛地驚覺,自己想起婚事時,心里竟全是算計。 她苦笑幾聲,扯過被褥蒙住臉。 她心想自己從前不是這樣的,她也曾是一個心心念念都是夫君的小娘子,可后來卻落得個身中劇毒,烏發稀疏,容顏凋零。 這世上哪有什么良善的人心。 方如逸猛然掀開被褥。 她得算計,她要不顧一切地算計! 若不如此,只怕元軾一朝起兵,自己那只知忠君為國的父親,會像上一世那樣,被他害得徹底。 重活一世,怎可心軟,怎可再次被情愛羈累,怎可只顧自己不顧家人。 夜色更濃,枕巾上暈開團團濕淚,方如逸深吸一口氣,起身凈面。 冰涼的水打在臉頰上,逼得她冷靜了不少。 她知道江與辰是個極好的人,熱誠爽朗,仿佛冬日里一道和煦溫暖的天光,將自己的心也照亮了。 如此俠義之人,她怎可將他拖入泥潭? 素帕在臉盆中來來回回地攪著,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如這帕子一般,欲靜而不得。 她嘆了口氣。 罷了,能得一日的天光照拂,便算是一日,等將來京都風起,這般舒暢歡喜的日子,只怕求也求不來。 她擰干帕子,在架子上掛好,呆立片刻,才回到床榻上緩緩睡去。 此時此刻,江與辰卻還在房中翻來覆去。 暑氣騰騰,被褥被他蹬去了床腳,可憐巴巴地縮成一團。 他仰頭盯著床頂,方如逸贈他的那只玲瓏香囊正掛在那里,幽幽然地散著梅花香。 好似方如逸正在他身邊一樣。 都快一個時辰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余照不過是說了句玩笑話,方如逸為何要對她如此生氣? 說起來,自己對方如逸有救命之恩,若按折子戲里演的,救人一命,她便應該以身相許,如今不過是諧謔了一句“官人娘子”罷了,有什么打緊? 難道她就這般想同自己把情誼分個清清楚楚? 還是說她不想報那救命之恩了? 他踢了下那被子,盯著香囊瞧了半晌,心里不大高興。 自己為她做了那么多,又是暗中出手幫她擺弄何家,給她出氣,又是默默為她尋那玄朱海參,替她補上身子的虛虧。 可她卻把自己當什么恩人敬著! 他越想越氣,整一夜都沒得半刻安眠,翌日起身,眼角下爬上來兩道頗為顯眼的烏青,倒把魏臨嚇了一跳。 “公子你怎么了?難道身子真的不爽利?昨日余照診脈了不曾?如何說?” “她說我的身子好得很?!苯c辰沒好氣地推開他,余光瞥見他手里的盤子,上頭堆滿了熱騰騰的餅?!斑@是什么?” 魏臨把盤子擱在桌案上,自顧自拿了一塊:“余照做的鮮花餅,方姑娘特特囑咐我,多給公子拿上一些?!?/br> “她真這樣說?”江與辰似信非信。 “那是自然,方姑娘說,公子待她極好,她心里感激得很。這些不過是小玩意兒,等將來回了京都,定要好生報答公子你對她的救命之恩?!?/br> -------------------- 第21章 蓄力 ===================== 江與辰心底翻起一股莫大的歡喜。 原來方如逸沒忘,她不過是想回京后再好好報答! 見魏臨飛也似的吃完一塊餅,又要伸手去拿下一塊,江與辰“啪”地打掉他的手:“這是如逸給我的,我還沒嘗,你倒是先吃上了?!?/br> “餅也不讓人吃一口……” 魏臨嘟囔一句,拍了拍手上的餅屑,往門外走。 余照還在廚下做餅,說是要多試幾個口味。這餅當屬剛出爐時最美味,此等妙事,自然是不能同他家公子透露一星半點的。 他進了廚下,倚在門邊,同方如逸閑談了幾句回京的事,等余照做完了餅,才回到自己房中。 離回京還有兩日,魏臨安排了不少好去處,江與辰領著方如逸和余照到處逛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