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因為何齡是個蠢的?!苯c辰閑閑開口?!扒岸螘r間在京都,她身邊的王mama不在,她做起事來就穩不住手腳了,可見那王mama才是她背后得力之人?!?/br> 魏臨摸著下巴:“看來這位王mama是個人物,何家初到京都時,根基還不穩。如今不過兩三年光景,生意做大了不說,還暗中和梁王通了款曲,想必都是王mama在出力。公子,今日何齡刺殺方姑娘的事,就這么算了?” “當然不是?!苯c辰“啪”地放下茶盞?!胺焦媚镎f如今她的生意還沒做起來,不好立即對何家出手,這倒也沒錯。不過,你知道我想來是個有仇當場報的,方姑娘耐得住性子,可我卻咽不下這口氣?!?/br> “公子,你要如何?” 江與辰揚了揚眉,把那茶盞移到桌幾中央,指尖輕點:“何家是從太州府起勢的,想來何齡眼下正在自家老宅中住著。這太州府從前我們常去,南北市街上的幾家大鋪子,背后是誰在管,手中經過了那些骯臟事,我們多少也知道一些?!?/br> 魏臨了然,嘿嘿笑道:“公子,你是想動那間當鋪吧?” “你跟了我十幾年,果然被我薰陶得聰明了?!苯c辰悠閑地往椅背上一靠?!斑@家暗中把非私當的真貨造了假,賣家贖回去的都是假貨。我本來懶得管這些俗事,可如今何齡想把腳往我頭上踩……” “是往方姑娘頭上踩,刺客要的也不是公子你的命?!蔽号R插了句嘴。 江與辰瞪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與方姑娘,先有師徒情誼,后有知交情分,刺殺方姑娘,那就是在刺殺我!” “是是是,我不懂,公子你繼續,繼續?!?/br> 江與辰滿意點頭,目光忽地一冰:“太州府的侯僉,侯府尹,是我爹的門生。今夜你便傳信給他,把何家當鋪的事捅出去。侯府尹素來公正,不怕權貴富戶,定會查個徹底?!?/br> 魏臨奇道:“公子,假他人之手出氣,不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事??!” “我答應了方姑娘,要幫她一起扳倒何家,自然要遵著她的安排來。若是現下我親自出面,不就壞了她的大計?” “可是你又咽不下今日挨刺一事,所以就讓侯府尹替你擺弄一回何家的產業?” 江與辰翹了二郎腿:“出口氣罷了,一間當鋪,要不了何家的命。大的事,得聽方姑娘的安排?!?/br> 魏臨抄著手瞥他一眼,心里覺得好笑:“公子今夜開口閉口‘方姑娘說’‘方姑娘說’的,這位方姑娘還真有些本事啊?!?/br> 江與辰自然聽得出他話里的調侃,滿不在乎道:“她是有本事,不行么!” “行行行?!蔽号R忙擺手?!澳俏荫R上去傳信,想來等我們三日后到了太州府,侯府尹那已經發作了?!?/br> “快去?!?/br> 江與辰打了個哈欠,等魏臨走后,閉門安歇。 接下來的三日倒是一路安順,雖說方如逸和余照遭了回刺客,心有余悸得很,好在江與辰和魏臨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們。等入了太州府,見到山南繁景,女兒家愛熱鬧愛新奇的心思又翻了出來,不過半日,便把刺客的事拋到了九霄云外。 在南北市街上逛到黃昏時分,方如逸和余照才依依不舍地進了客棧,落腳歇息。 四人一道用過哺食,等她們回房后,魏臨才進了江與辰的屋子,摸出一張巴掌大的紙條遞給他:“侯府尹傳信,說何家的當鋪果有制假之舉,眼下已然查封。他想在家中設宴,同公子道謝?!?/br> 江與辰接過來掃了一眼,把那紙條湊到燭火邊燃盡:“吃席就罷了,我這回是隱了姓名來的,不便登門。你告訴侯府尹,等他在太州府的任期了結,將來進京為官,我再去他府上討杯酒喝?!?/br> 魏臨點頭應是,正要出門傳信,江與辰卻叫住了他:“太州府的木工坊,你打聽過沒?” “都打聽好了,明日出門,必不會讓方姑娘抓瞎?!?/br> …… 城北,王家木工坊。 三更的梆子遙遙傳來,王掌柜卻毫無睡意,在院子里轉來轉去,活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掌柜的!”賬房先生從門外進來,一頭的熱汗。 王掌柜一把拉住他:“收到余錢了么?” 賬房先生苦澀搖頭:“何家當鋪那林掌柜真是不當人子!官府一查他,他就跑得沒影了!我們是想著,何家財大氣粗,林掌柜又做著當鋪的生意,他名下的水田多,同我們買水車,定不會昧了我們的錢。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 王掌柜面如土色,呆立許久才道:“三十駕的風力大水車??!整整三十駕!那可是我們木工坊兩年的工錢!” 見他有些穩不住身子,賬房先生趕緊伸手扶?。骸罢乒竦?,眼下如何是好?你得拿個主意出來,我們坊中二十四張嘴,都等著吃飯吶!” 王掌柜閉了眼:“大的農具生意自然是接不起了,只能先把坊里那些半成型的小水車,還有那些吹秕谷用的風車賤價出了,回些本錢吃飯?!?/br> 他頓了頓又道:“私匠的木工圖也別收了,特別是那個楊西平,叫他做幾個平頭百姓能用的水車,他老是聽不進去,非要制些大家伙!若他明日還來,趕出去!” 他痛苦地摸著心口,雙腳也虛軟了,賬房先生忙攙他進屋歇息,自己則在坊內忙活了一夜,安撫那些干了數月活計,卻拿不到一分錢的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