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有了公孫敖的分析,葛勝總算是恢復一些理智,就是臉上的苦意與驚慌怎么也去不掉: “更何況,那些戎捷送過來的時候,都是胡亂包裹,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宮人整理的時候都是拆一個算一個,擦拭好了再放到對應的盒子里,壽康盒不知道翻看了多少次,若是昨日少了,早就要被發現了!” 這也是為什么那些盒子都沒有落鎖,能讓公孫敖下午隨意翻看的緣故。 聽他這么分析的公孫敖點了點頭,也算是認可這個說法: “這么說的話,動手時間只能是那盒子裝滿,基本上沒人看的時候,以及宮人的嫌疑最大?!?/br> “那這就更說不通了?!?/br> 葛勝不由得搖起來頭:“偷竊此物對他有什么好處?返回長安,定會有上官前去核查,一旦發現,同樣是會丟掉性命的!”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點?!?/br> 公孫敖擰緊眉頭:“按理說,即便是謀財,也不應該這樣動手,除非,此人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財?!?/br> “你是說……陷害將軍?” 葛勝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了:“誰會……” 還未說完,公孫敖冰冷的眼神就讓他停住了嘴。 良久,他才道: “僭越之罪?!?/br> 其實以大將軍的身份來說,使用一部分皇宮王侯才能用的飾品很正常,帶蟲珀的瑪瑙珠鏈他也能夠擁有,前提是不是這條,因為這件珍寶是已經確定獻給皇帝的戎捷,他再拿,就是僭越,只不過這種事情向來可大可小,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間。 大了,那就是死罪,小了,直接將此物賜予衛青,事也就過去了。 那問題來了,陛下到底對衛青是什么態度? 在這方面,大家的看法顯然并不一致。別人覺著榮寵至極,但公孫敖偏向于悲觀。 無論此時還是歷史上的衛青,這個時間都才剛剛開始他的‘權臣’之路,沒有人能想到他能與皇帝君臣相得幾十年,直至死亡,在目前來說,漢國擔任大將軍——或者說權臣的,很少有好下場,譬如不過三十五歲便被呂后和蕭何聯手所殺韓信,周亞夫因兒子私買甲盾而死,竇丞相與當今天子的舅舅,曾經的丞相田蚡也都死于政斗…… 無端揣測上意太過于危險,但旁觀至今,公孫敖也能看出來陛下極為忌憚權力過大的丞相,而今衛青如此的年紀便突然成了位于丞相之上,封無可封的大將軍,實在是讓人心驚rou跳。 因為未來實在是晦澀難明。 當然,那也只是未來而已,至少現在不會有事,讓公孫敖選,他也愿意生食五鼎,死被五鼎烹。 只是他沒有想到,會有人這么快就動手。 若背后無人提前指使,哪會有宮人平白做出會這等丟掉性命的大事? 若不是察覺,不,若不是陛下想這么做,那不會封大將軍,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此時陛下對衛青的信任最高,那,應該是有人想挑撥離間? 可這……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說起來,陛下日理萬機,不可能去看所有的戎捷,頂多是看看總冊,而總冊是竹簡,記載此物的那條可以拆下來重新再編,這樣陛下便不會知曉瑪瑙珠鏈的事情,若是有人遮掩住箱子上尺牘,那倒是能給衛青埋一個極大的坑。 只是…… 不知道為何,公孫敖總覺著哪里還有些說不過去。 第397章 何人動手 沒人擁有上帝視角。 就像是戰場上兩軍對壘,即便是站在最前方,主將也無法透過重重疊疊的人影,確定敵方到底投入了多少兵力,又運用了什么陣型,準備如何發起進攻一般,此刻面臨瑪瑙珠鏈失蹤的公孫敖也有著同樣的感受。 直覺告訴他,瑪瑙珠鏈失竊還有很多難以言語的危險,以及很多說不通的地方,但這些都只是直覺,沒有任何證據來佐證,甚至都沒有一點可以追尋的方向,讓他想清楚危險到底在何處。 好在,面對這種情況,公孫敖也并非無計可施。 作案時間如此緊張,又幾l乎斷定是宮人所為,那想找到是誰動手并不算多難,只要確定此人,尋得瑪瑙珠鏈,接下來到底是想順藤摸瓜,查背后的主使者是誰,還是止步于此人,都在他們的掌握中了。 這么想著,公孫敖不由得問道: “昨日沒有時間,今日……葛勝,今日那些整理戎捷的宮人,你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異常?” 意識到自己處于危險,葛勝最近懈怠的警覺總算被找回,聽到公孫敖的詢問,他立刻開始回憶起來: “瑪瑙珠鏈碰撞起來聲音不小,若不仔細包裹起來,想藏入袖中一整日也不是件易事,這個空隙若是有什么異常動作,我定能發現,不過上午我與他們收拾送給韓刺史的謝禮,并未發覺有人多動壽康盒,又或者背著我做事,倒是午時吃飯時,廖福更衣的時間有些久,而他還正拿著門上的鑰匙……” “等等?!?/br> 聽葛勝這么說的公孫敖怔了一下,連忙問道:“怎么還有韓刺史的事?” “將軍想給韓刺史送些謝禮,此事是由我來準備,還有餞行宴?!?/br> 葛勝擰緊眉頭,道: “我不清楚她喜好,便準備了些送于老人長壽的金玉珠寶,以及祝愿升官發財的飾物,只是這些太少,索性又加了些還未雕琢的玉石原石,找它們費了些時間,韓刺史走的急,我也只能在這里挑選處理,您應該知道此事?我下午請您過來看著,就是為了將禮物送去韓刺史府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