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我還有個照顧我的小蘭jiejie,母親仁慈,允她自贖自身,她也是因為匈奴人而死,據說,走的時候她已經有六個月身孕了。 對于一些人來說,他們無法將奴仆視為和自己平等的存在,但養條狗時間長了都會有感情,何況她們是長久照顧自己,能夠交流的人! 從她們身上,窺見幾l分匈奴多么兇殘的曹舒,聲音逐漸哽塞起來: “那群豺狼……他們是怎么敢的??! 杜延沉默。 曹舒沒有哭,她伸手抹了抹眼,整個人多了幾l分如釋重負,極為平靜的對著他開口: “多謝你給我解惑,之間我還覺著虧欠……現在我什么負擔都沒有了。 沒有再與杜延多說,曹舒將藥膏還給了對方,起身,緩慢而又堅定的走進了宅院。 與此同時,從長安率兵而來的衛青,在途中收到了韓盈的第一封密信。 而私商正抱著曹捷的幼子,帶著零星幾l個人,騎馬倉皇的逃出邊關。 第383章 風雨將至 逃出邊關的私商叫司威,是間人假扮的。 這次的假扮極有水平,因為司威,或者說蔣師手下的間諜都還沒有滲入曹家,曹家幼子能被帶出來,完全是他們提前策反了一個在外行事的仆人,讓他說服了內宅服侍的忠仆李代桃僵,用一個小童替換掉了曹家幼子,再讓忠仆帶著孩子和信物急匆匆逃到他這里來,而后‘說服’司威一起逃至匈奴處。 忠仆和曹家幼子是最真實的人證,他們講述的都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細節真實,還不會有任何表演的痕跡,就算是再擅長審訊的人,也不會從他們身上找出破綻,別說騙過白羊王,就算是到了被騙過一次,越發多疑的匈奴單于面前,司威也自信能夠取信對方。 只不過,這么完美的計劃,還是有一點漏洞在的——他和這忠仆并未互相見過,彼此之間的信任并不算太高。 好在這點小問題影響并不大,忠仆作為服侍曹捷幼子的仆從,對曹捷生意場上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只零星記得一些事情,而司威這邊除了有蔣師及時給他補充的曹捷手下各商人之間信息外,還有一項大殺器。 在今年確定神藥就是‘白藥’之后,陳壽其實早就從距離邊疆最近的郡調取了一批白藥,同等包裝,打著對方的名義,讓私商開始在邊外賣藥,而司威就是那個賣藥人。 只不過為了保密的需要,他賣的不多,主要在靠近邊防的匈奴部落中偷偷售賣,與人混個臉熟,可有了這份信任基礎,只要到了部落,有他們作證,自然更能讓忠仆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當然,他肯定會請這部落里的匈奴人為他帶路,到時候有他們做證,取信白羊王也會更有說服力了。 這種左右互騙的伎倆不用向外多說,司威自己心里有數就行,主要是一行人倉皇出逃,能夠交易的貴重物品和大頭糧食都帶不上多少,出關一望,半人高的草和海一樣看不到盡頭,更沒有個活人影,從未出來過的忠仆心中極為惶恐,他抱著孩子,看看所剩不多的食物,不安的問道: “司商,這茫茫草原這么大,我們就這點糧食,如何去找匈奴王?” “老馮你不用擔心?!?/br> 看對方發慌的模樣,司威哈哈大笑起來,他伸手指了個方向,道: “這邊關外也是有人住的,還多是漢民,我認識一個大點兒的部落,騎馬一天就能到,我們趕快點,今天晚上到他們那兒,就不用擔心宿在外面遇野狼了!” 聽完這話,馮忠仆眼中多了幾分不解: “漢民?漢民怎么會住在關外?” 跟著司威商隊成員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間諜,從本地被招募過來的他很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兒,頗為隨意的解釋道: “活不下去唄,這事兒挺常見的,不然建關防干什么?真以為它這是只防匈奴人的?” 邊關的城防戒備森嚴,而它的作用,并非只為了防止敵人的入侵,事實上,它還兼顧著防止自家漢民向外出逃的作用。 這有些違反常識,但細思起來,卻并不讓人意外,且不論古代由于科技的不發達,稍微一點天災就有可能導致家破人亡,僅僅是豪族的土地兼并,以及上層的某項絕戶政策,都能讓一大批底層百姓喪失家業,淪為流民。 在這個時候,豪族和城市對流民的吸納能力,遠低于流民的總數,大量無家可歸,無田可種的人,連做田傭的資格都沒有,于是,向邊外逃竄,便是唯一一條尚且有活路的選擇了。 可是,漢人與匈奴人之間的分界線,很多時候它是極為模糊的,有些堅定自身信仰的,即便放牧生存,仍舊認為自己是漢人,可大多數人會隨著習俗的更改和周邊環境的侵染,逐漸轉變自身的身份認知,這也是為什么明明漢武帝已經清理了那么多的匈奴,但在末年仍舊有‘匈奴’侵擾,拉長歷史,整個封建古代,草原上的敵人都如野草般,怎么殺都殺不盡的緣故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防止自家人向外出逃,隨著生活習慣的改變,變成敵對的游牧民族也很有必要,只是百姓活不下去,終究還是會往外跑的,一道墻又有什么用呢?好在此時漢國內還未發生如此嚴重的天災人禍,只有極少一部分邊民出逃,而他們在外生存的時間還尚短,暫時未曾丟棄語言,沒有徹底異化成匈奴人,只是立場上就不太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