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城池,一個政體的最后防線,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倘若敵軍的士兵打到城墻這里,基本上就是存亡之危了,以至于延伸出‘兵臨城下’這個成語來表達情勢危機到極點。 考慮疫病的不可控性和造成的大量死亡,它還真有資格和城防相提并論,畢竟大疫出來的少,一個王朝能被敵軍打到都城的次數也不多啊,不過不管怎么說,能別遇上這兩個還是別遇到的好,太容易沒命了。 皇帝重視,又涉及自身性命,韓盈給出的解決方式又不損害他們的利益,那大家答應的可謂是情真意切,一眾臣子齊刷刷的立即行禮應下: “臣遵旨?!?/br> 此事通過,剩下的便是推行上的問題,得遇到了才能解決,現在想沒什么用,劉徹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結,而是看向韓盈,對她問道: “韓盈,你可還有事要稟?” “有?!?/br> 等的就是這刻的韓盈立即高聲回道:“陛下,臣請廢除女子十五不婚的五倍口稅!” 關于人的心理研究中,有個極為有名的結論,叫做破窗效應,也就是當完整的窗戶碎掉一角之后,如果沒有追查是誰所為給予懲罰后并急時修補,那剩下的窗戶也會被人砸壞,這是底線打破對潛意識的影響。 而這種打破底線的行為,并不只在環境上,有人在求人辦事時,往往先求對方辦一件不會被拒絕的小事,而答應并做到的此人在拒絕對方新的請求時,總會覺著不好說出口,這就是底線被降低的結果。 劉徹看過韓盈這些時日總結的內容,他清楚韓盈為何要提出這點,女子孕齡太低帶來的死亡不在少數,有必要提高女子的成婚年齡,可完全廢除這點就有些麻煩,應對未來的征戰需要人口不說,罰稅的年齡對女子能否為官,也是有極大影響的! 除了寡婦,能出來做官的女子,多出自于小戶,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需要三千錢的罰稅,對這些家庭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如果這女子天賦不高到極致,更準確的說,不能打敗所有對手爭取到那零星幾個名額的情況下,家里很難為她付出這些,還是早早的嫁出去省事。 可那些落敗的女子,很多人實力只是稍稍遜色于她的女性競爭對手,若是在男人圈里,其學識和能力直接高出一大截,沒有了這五倍的人頭稅,一些女子就能繼續等待三年后的試吏甚至是是兩年后的試官,說不定還真能通過,這讓底下被擠掉機會的男吏、朝中發現想且能為官女人越來越多的男臣怎么能接受? 劉徹覺著韓盈很難廢除這條不說,還會激化現在還不錯的男女臣屬關系,可她今天連續提了兩件事都被通過,拒絕的話實在是不好說出口,遲疑片刻,還是裝做不知的問道: “這是為何?” “女子二七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可孕子,可直至三七方腎氣平均,真牙生而長極?!?/br> 韓盈隱約猜到皇帝的想法,卻沒有多少惶恐,鎮定自若的引用了一段黃帝內經的內容,解釋道: “女子終長身高,胸乳成型、牙齒整齊之齡要在二十歲左右,可如今世人皆以天癸判斷女子能否成婚生育,兩者能相差六、七歲,身體情況完全不是一回事,這就像讓十二歲的少男服兵役上戰場殺敵,半大的馬匹托著人奔跑,都是在損害身體還不會有多少收獲?!薄岸@樣的情況,在女子孕產上已經出現了無數次,不少十三四歲少女身高還未長成,盆骨不夠寬,嬰兒頭顱根本無法穿過,生產時直接就是一尸兩命,甚至就算是生出來,年幼的母親也無法分泌多少乳汁養活嬰兒,這條法律本意原本是為了增加人口,可結果卻是讓更多的人口死去,不知空耗多少民財國力,臣請陛下廢除此律,重調男女婚齡!” “韓尚院此言差矣?!?/br> 在權力變動上,男人的敏感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即便是韓盈給了這么多這些正當的理由,有人還是立刻反駁: “昔日高祖建國,天下不過一百七十萬戶,如今以至四百萬戶,何至于有損耗一說?” 韓盈扭頭望去,看到出聲反駁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席太常。 太常,掌管宗廟禮儀、祭祀,準確點說,就是宗法制和父權制的代表,即便官場上人的性格和職位并不完全匹配,但能長久擔任某個職位,那思想和形事準則上,肯定能符合職位的要求,這和后世內向的人做不了銷售、心思活絡善于鉆營的人不會安穩的做技術崗位一樣,擔任太常的這位列侯,本質上根本不會好到哪里去。 所以他最先反駁,而且還用這么個看不到周圍一個因孕產而死的孕婦,仿佛眼瞎了般的理由,一點都沒有讓韓盈感受到意外。 “沒有損耗?” 韓盈不喜歡用損耗這個詞匯來稱呼人,很不幸的是,在如今這個時代,人就是可以明擺著當做工具來稱呼,以至于她也不得不用這種方式來反駁對方。 “大漢建國至今,已有七十余載,按照席太常的說法,建國時戶籍為一百七十萬戶,我就算這么多人中只有一百萬夫妻尚有生育能力,能生養活三個孩子,十五年成年生育,那這七十多年下來,大約能生育五代,第一代就是三百萬人,第二代為九百萬人,第三代為兩千七百萬,第四代便是八千一百萬人,等到了第五代,光生育出來的人口便能達兩萬萬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