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你說的將作大匠那是二千石的大官,我一個六百石的小吏,哪敢指使他?這韓…尚院的事情水太深,我又在宮內,真的是插不上什么手,最近幾l月我事務多的厲害,頭疼,你就讓我歇息片刻,行嗎?” 好好說話才是正常溝通的前提,錢纓那滿腹的怒火和委屈咻的消失了大半,她看著丈夫花白的發須,突然陷入了沉默,良久,她道: “我就是…擔心遲兒,他見不得人,沒法子娶妻,等你我都走了,可要怎么辦才好?” 提及當年被犧牲的長子,顧侍御史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握了握拳: “顧木能養著他,女兒也能時?;貋碚湛?,我安排的夠妥當,你不用擔心?!?/br> 顧木是顧侍御史的侄兒,因為長子見不得人,沒辦法出仕,顧侍御史的政治資源多分在了他身上,幾l乎是當半個兒子教導,無論是情感血緣還是等價交換,顧木都得照顧好顧遲這個哥哥,但錢纓總是難以相信他能做到這點。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感覺,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錢纓很難去說服自己的丈夫,但她還是固執的說道: “這不妥當,真的,這不妥當?!?/br> 哪里有完全妥當的事情呢? 一個不能見外人的人,就算是四肢俱全,精通文章,仍舊和廢人差不了多少,而一個需要依靠他人的廢人,靠的就只有良心了。 心里清楚這點的顧侍御史長嘆一聲:“沒辦法,誰讓遲兒見不到人呢?!?/br> 聞言,錢纓不由得流出了濁淚。 那年遇災,一家子逃難時遇上了流匪,那流匪追的太急,丈夫為了讓家里人活下去,打算讓仆人帶著一部分糧產引開他們,可這是要命的事情,那些仆人怎么愿意做?而且,匪徒也不傻,就算是仆人換上衣裳,也很難騙過他們。 為了讓仆人放心、流匪相信,丈夫將六歲大的遲兒交到了仆人手中,說是分開逃命,可給他們指的路卻是條絕路。 后來,丈夫到了縣里,從縣令手中求了兵去救人,錢纓沒想到遲兒居然還能救回來可他也就此落了個毛病不能見男人尤其是有胡須的男人小時見了能活生生哭暈過去大了不會哭可還是會手腳僵直說不出話來若是胡須濃密者還會克制不住的想要嘔吐。 錢纓知道他這是經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才會如此可如今到了年齡的男人皆以蓄須為美不能見那和瞎了有什么區別! 而沒有兄弟撐腰的女兒又能好到哪里去? 這些年省吃儉用給女兒積攢了一大筆嫁妝的錢纓仍舊是不放心兩個孩子她咬了咬牙問道: “如今女人也能當官吏你把琬兒婚事退了提攜她做女吏不比顧木好的多嗎?”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這女吏長久不了?!鳖櫴逃奉^更疼了: “你真當我們男人是好相與的?多少年了都沒讓女人出頭怎么可能一時的功夫不知爭了多少年吶如今就這么一小撮女吏各個都是塊肥rou!哪怕是韓尚院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她呢 這群狼環伺的她一撐不住剩下的都得出事哪有嫁人安穩!” 丈夫說的如此真誠錢纓根本分不出真假她茫然的看著他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怎么就怎么就這么難??! 顧侍御史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寧就是這份安寧更讓人難受了頭發烤干哪怕外面太陽才剛剛西斜他也毫不猶豫的上了床榻倒頭就睡。 顧家后院。 坐在哥哥顧遲面前顧琬極為堅定的說道: “這個游俠我查過了三代無殘疾體貌端正不嗜酒身體極為康健只要能得手我最快半個月內就能懷上孕?!?/br> 即便顧琬態度如此堅決甚至連人選都已經準備好但顧遲還是忍不住勸道: “琬兒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有孕你不只是沒有回頭路可走還要背負不貞的罵名這和那些喪夫娶婿的女吏不同真要是有人抓住此點針對于你出仕可就難了?!?/br> “出仕太遠了我連從父親手下活下來的把握都沒有?!?/br> 顧琬一句話將顧遲堵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可她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舉動如此瘋狂絲毫不在意后果而是盯著哥哥的眼睛問道: “可就算是死也是我自己選擇帶來的結果哥你會幫我的吧?” 顧遲沉默。 那年遭遇流匪心里出了問題的其實不止他一個看到他如何被放棄的顧琬同樣有了心病。 她無法接受自己被置于別人選擇的境地。 本來這個毛病還沒有多嚴重偏偏從小到大父母對她多是直接安排從不詢問她的意見而顧琬又無法反抗情況便越發嚴重嚴重到……用自殘來確定她還有選擇的權力。 對meimei很了解的顧遲清楚就算他阻攔了這次那她還會尋找別的機會到那時她要用什么辦法可就不好說了。 向外尋求生機雖然艱難可總比向內最終迎來自我毀滅好得多清楚這點的顧遲長長的嘆了口氣應道: “我會幫你的?!?/br> 用睡覺來逃避現實的顧侍御史完全沒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正計劃著怎么破壞掉這場婚約只感覺一覺醒來總算是輕松了幾l分就算是回到宮中繼續在微妙的氣氛中辦公也沒有像往常那般如坐針氈。 他輕松可別的的同僚就不輕松了。 看著竹簡秦侍御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