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江悍逐漸將自己說服,他剛想收回命令,一個年邁的老仆突然帶著縣主薄進過來,對方拱手行了個常禮,直接說道: “江俠,縣令有請?!?/br> 江悍微微皺眉:“縣令怎么會找我?” “宛安縣的韓醫曹送來了一封信?!备糁块g,又是厚土墻,縣主薄只能聽到高聲斥罵的聲音,常宜后續壓低聲音的密探,他就沒有聽到,此刻江悍詢問,他倒也沒隱瞞,而是按照自己所知道的情況講道: “據說是因為送信人夜間被搶之事,我在隔壁聽時,縣令發了好大的火,似乎宛安縣的醫曹言語間極為不客氣,奧對,還有那常醫曹,她那邊也出了事情,下鄉義診采藥的兩個女醫失蹤了快半個月之久,常醫曹初來乍到,沒什么人脈,去求縣令多方尋人,結果也被斥責了一番,出來時,頭上還帶著傷呢?!?/br> 送信人夜間被搶—— 這個消息一從縣主薄口中說出,江悍就覺著胸口悶的不行。 自己手下全都是一群廢物! 好在后面的內容,江悍咂摸出來點別的意思,他看著縣主薄的神色,發現他極為坦然,沒有任何說謊的跡象,心中便將他的話信了八九分: “咳,我知道了,這就去見縣令?!?/br> 說完,江悍看了眼自己的兩個手下,擺了擺手,略帶了些厭煩的口吻: “你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媚,將屋里打掃干凈?!?/br> 謝順和牟先本就一點都不想在屋里待著,此刻有了允許,那立刻有多遠跑多遠,而被吩咐的侍女抖了抖,似乎是被嚇到了,趕緊輕聲應道: “是?!?/br> 江悍從高處俯視了她弧線優美的側臉,心中的怒火不由得降下了幾分,不過又生出了兩分邪火,他瞇了瞇眼,似乎在想什么,又很快被壓了下去,轉身便隨著縣主薄前去見縣令。 而被喚做‘媚’的侍女,在所有人離去之后,蹲下來清理著地上的碎陶片,看起來異常的乖順。 只是蹲下來的動作,讓衣裳不可避免的繃緊,媚右側腰間多了一塊異常的凸起,觀其形狀,似有些像—— 匕首。 侍女的身份太過于卑微,無人在意她這樣的人,江悍更不必多說,他一路想著縣令的態度,心中逐漸有了主意。 縣衙內的方丘縣令看起來還是一副余怒未消的狀態,在江悍進來之后,直接將那帶血的竹簡扔到了江悍的懷中: “江悍,看看你手下干的好事兒!” 江悍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他沒在意方丘縣令的憤怒,而是將那竹簡打開,看著前面的斥罵和后面的威脅,差點兒沒笑出聲。 太不理智了。 如此威脅,即便是縣令壓著他推出來兩個替罪羔羊,給常宜和她找回了面子,卻也算是將縣令得罪透了。 不過,縣中向江悍借錢的一家孝子,回來時曾經說過那韓盈外貌看起來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樣子,不過是個少年人,熱血沖動容易上頭,做事兒完全不講究后果,這樣的信,她還真能寫的出來。 不知不覺間,看過信的江悍對韓盈的忌憚少了很多,他將后面說藥材生意部分的內容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種種子外形似麥,卻生多個棱角的草,丘上到處都是,結出來的種子也不少,她給價五十錢一斤,而牛車普遍能拉千斤,這豈不是一車種子就能有五萬錢之多?!” “你看藥材干什么?我讓你看人!”方丘縣令的聲音極為不滿: “常宜那邊失蹤的人,以及夜間搶奪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看管不利?!?/br> 事到如今,再裝傻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江悍還是避重就輕的為自己辯解道: “這些游俠向來是見財眼開,我約束起來也不件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 方丘縣令臉上全都是不耐煩的樣子,像是一點也不想聽他的借口,甚至直接打斷道: “你這話別對著我,對那韓嬰去說,看她信不信!” 江悍閉上嘴巴,又將視線放到了竹簡上,緩慢的從下方的藥材生意移到了上方的斥罵、指責和威脅上。 看著上面的內容,江悍對縣令這般輕慢的態度也沒有生出不悅,別的不說,要他是縣令,自己手下的刺頭鬧出來這樣的事情,他絕對會發出更大的火來,對方這點兒指責,真算不上什么,倒是…… “這韓嬰向縣令討要說法,難不成縣令想要我的項上人頭給她個交代?” 江悍說的輕松,可話中的試探之意一點兒都不少,方丘縣令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 “我倒是想,可你要是一死,這方丘指不定又要亂上多久,到時候這生意還怎么做!” 再達成一致,互相妥協,但方丘縣令的職位與職權擺在那里,受限自身權力被制衡的他,肯定會厭惡游俠的不可控性,以前就被對方評價過‘害群之馬’和‘桀驁不馴之徒’的江悍聽他這么說,不僅沒有起疑,反而更加放心下來。 而看江悍的模樣,方丘縣令心中也是劃過了一個念頭。 穩了。 他與江悍之間并無太多私交,對方也不是他的直系下屬,只是因為對方掌握了能夠讓他焦頭爛額,甚至有可能喪命的力量,使得他不得不與對方打交道,甚至還得對他禮遇三分。 如今想要穩住并蒙騙他,讓他自動放棄身邊驅使的游俠,將其調去別處,再尋找時機取他性命,那在穩住這個階段,絕不能用兩人間有情義這個借口——他們之間有個屁的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