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他對著李肅抬了抬頭,后者聞玄歌而知雅意,轉身拿出來個一尺大小的黑色雕花漆木盒放在安幾,將其打開,露出來里面的四塊金餅,并將其推向了韓盈。 這是真的金‘餅’,餅身直徑能有兩寸,中間向下凹陷,厚度和小孩手指寬度差不多,上方布滿不規則的空隙,這么多黃燦燦的金子,韓盈兩輩子加起來,也不過是二次見,上次還是清點河伯祠內的財產,可就算對方也不過是有兩塊不規則的碎金,而這個,一個怎么也得有一斤重! 四塊金餅,合計一千克左右,已經能做塊金磚出來,就算金度不純,需要再次提煉,寬面粗的手鐲怎么都能打出來三十多個,兩個小臂差不多都能戴滿。 “這是診金,韓醫曹盡管治便是?!睉c侯開口說道:“若是治好,本侯必有重賞?!?/br> 怪不得慶侯能橫行這么多年,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韓盈的目光沒有在四塊金餅上過多停留,卻也沒有拒絕這份診金——這反而會引起對方的不悅與懷疑,她站起身: “我盡力而為,還望慶公能遵守醫囑?!?/br> “這是自然?!?/br> 武將間并非以忍所有疼痛為美德,史書上就記載了不少牙痛發作后寢食難安的武將,韓盈要求慶侯減少走動,慶侯立刻在縣里找了個最大的庭院住下,不僅連門也不出,能不走路就不走路,跟來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個行徑。 韓盈總覺著他就是想拿自己做由頭,根本不是什么‘聽醫囑’。 但韓盈已經沒時間想這件事了。 慶侯的病癥太過于棘手,不過也是一次很好的經驗積累——這樣的富貴病可不多見,她狂查資料,湯藥,膏藥,針灸和外皮手術清理,相互配合著使用,幾天下來,慶侯就感受到了身體改善的變化。 這并不是錯覺,只要用藥對了,前期的改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但三高不可逆轉,清理出來的傷口恢復生長也需要時間,這些便是個水磨功夫,甚至還因為傷口愈合等緣故,痛感混合著癢意,讓人越發難以忍受起來。 慶侯過往有過受傷經歷的,也不是不明白這是正常的恢復過程,他沒有干預韓盈的診治,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總覺著這個韓盈有點兒問題,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樣服從。 是,她在盡力治了,態度也極為恭敬,說的話做的事也都是在為他身體考慮,可就是有些地方說不出來的奇怪,有種,面服心不服,私下里似乎在搞鬼的感覺。 至于為什么這么說—— 端著已經冷好的藥陳賀走了進來,剛一進門,那難聞的藥味便一個勁兒的往鼻子里鉆,慶侯光聞,便覺著舌頭發麻,連胃里都要泛起來嘔意,他怎么也不明白,這韓盈到底是怎么把藥開的苦中帶酸,澀麻俱全,喝下去這些味道能從舌頭一路沖到胃里,從早到晚整個人口中全都是苦藥味,讓他恨不得把舌頭割掉! 陳賀敏銳的察覺到慶侯這幾日的不悅,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慶公,這藥? “拿來。 慶侯伸手,接過來藥碗,深呼吸,猛的將碗置于嘴邊,一口氣將湯藥全部喝了個干凈,待放下藥碗,整條舌頭瞬間感覺不是自己的了。 不能用飴漿(麥芽糖漿)解苦,慶侯只能用清水簌口,勉強去掉大半酸苦味的他臉色有些陰沉: “蔡醫還沒來么? “蔡醫——陳賀剛想回答,蔡彭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我在看你的藥。 說著,蔡彭十分熟捻的推門進來,他臉色同樣不算多好看的說道: “韓盈的醫品怎會有問題?慶公,你這次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慶侯的欺壓三板斧只適用于服從他權勢的低位者,對于不服從他的人來說,慶侯會將這些人排除自己的交際圈,但還有一部分人出于各種情況是不可能排除的,面對這種情況,慶侯會看對方能力,選擇性的和對方以兄弟、好友平輩論交,將其納入自己的范圍。 而對于他來說,是兄弟,那就得講情義,不重規矩。 這樣的行為不是思考后做出的決策,而是慶侯隨著時間摸索出來的辦法,也就是說,他打心眼里信兄弟就該如此,白天戰場上后背能放心的交給對方,夜里能擠在一起靠一張袍子取暖,有問題直說就好,此刻面對認定好友的蔡醫,慶侯也沒有生氣,反而有些不自在的咳了聲,為自己辯解道: “咳,其實就算是藥有點手腳也沒什么,少年人,年輕氣盛嘛。 “你還知道對方會年輕氣盛? 蔡彭的聲音極為驚訝,他用略微夸張的語調繼續反諷道:“你來時可是好大的陣仗??! 第175章 夾在中間 這一段時間,蔡彭一直泡在醫屬里研究醫術,頗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不過這架不住慶侯排場和他做的那些事兒太大,那可是硬闖城門哎! 醫屬的女醫們韓盈吩咐過不允許多談,但過來看病的病人嘴上就沒有把門的了,蔡彭給病人醫治的時候,就聽到了這些,既然知道慶侯闖城門,其它的稍做打聽就能全部知曉,蔡彭這么大歲數,怎么可能不知道慶侯這是什么意思,下馬威唄, 若是換一個人,這么做蔡彭著實沒什么可說的,畢竟對方有權有勢,他得罪不起,但慶侯你可是拿我當兄弟的,兄弟就算是避不開其他權貴sao擾,跑路到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也還是記著你身體不好,一遇到能改善的辦法趕緊告訴你——結果你就這么干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