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待他們走后,這些基層的小吏們眼神飄飛,不用說,心里就有了猜測。 老楚這一行人負責水利勘探,因為要跑外面,往那些沒人的溝壑里鉆,所以換上了粗布麻衣,雖然外表看起來普通,可七個壯年勞力,還是在野外,哪個村子里的青壯勞力會沒事聚一起,去這種地方打他們一頓? 這事情不正常,肯定有人在暗中搞鬼。 不是上層斗法,就是那神師挑唆! 老楚和他的上司將作掾也是這么想的。 他跪坐在有些濕冷的房間內,摸了摸自己又開始發疼的雙腿,和老楚面對面嘆氣。 將作掾的工房在府衙的北面,陽光照射極差,還地勢偏低,短期住也就罷了,時間一長,整個人就開始難受起來,可他卻在這個工房里辦公二十多年。 而伴隨著這么久時間的,是整個房間內極為陳舊的擺設。 浮了層土的土墻,繩子壞掉了的竹簾,進門往外的木地板蟲蛀的的厲害,那常用的案幾,滿是修改竹簡時不小心留下的劃痕,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會如此。 這間房子簡陋的不像是將作掾該居住的地方。 將作掾,主要負責土木工程,這種事情油水甚是豐厚,就算是窮,也不能窮到這份上。 除非,他已經邊緣化很久,平日里更是壓根摸不到任何工程的邊。 事實也的確如此,宛安縣十幾年未曾動過大型工程建設,沒有工程,自然也沒有錢過來,要不是底下的鄉道還需要維護維修,那將作掾這個職位都要被取消掉了。 揉著又開始疼痛的小腿,將作掾長長的嘆了口氣。 “老常,咱們年齡都到這個歲數了,這攤子渾水摻和進去,得不得利不好說,想退出來,可就難了。 第112章 準備砸鍋 老常沒搭話。 沃河水患持續了很多年,也不是沒有縣令動過想治理的心思,將作掾年輕那會兒,也有個縣令想修。 只是,本地地勢平坦,沒有太大的高低落差,大水一來,直接四處蔓延,要想能夠修出讓水流四散出去的水渠網,其動用的人力,物力,財力,都是一個天文數字,縣里哪有這個錢? 那時的縣令無奈,只能按照縣里的實力,每年給將作掾撥點款,帶著人做水道疏通,希望能減緩些水災。 可惜的是,將作掾掌握的技術普通,他疏通的水道效果算不上好,比起來浪費人力物力,還不如不修。再加上水患不算多嚴重,以及其它的原因,將作掾便被要求不用繼續疏通水道。 沒有了工作,將作掾連帶著整個部門都逐漸被邊緣化,而本縣經常泛濫水災地方的平民,也是能走的走,能逃的逃,最后將那一大片土地全部荒廢下來。 水災最嚴重的地方已經沒了人,更遠處的村子雖然也會受點波及,但糧食減產也不會減得太狠,勉強還是能活下去的,于是大家就這樣過了二十多年,相安無事。 而如今新縣令想要重修水利,將作掾心里是不怎么看好的。 這條水渠要怎么修?河渠上下游縣關系協調好了嗎?還有最重要的,修河渠的錢從哪里來?本縣也就四五萬的人口,適齡的丁男丁女要種田織布還有兵徭役,能過來修河渠的人又能有多少? 哪一個解決不了,這河渠就修不下去,尤其是這次老常挨打,將作掾心里明白,除了神師在暗地里搗鬼,真正讓這些青壯們動手的,是他們本身就在恐懼修河渠! 畢竟,哪個平民不害怕勞役? 單個的民意不害怕,后面還有人指揮著就嚇人了,再加上前面的不利條件,將作掾立馬后退。 “不行,這渾水我不能摻?!彼蚨ㄖ饕?,道:“咱們小心點,把水曹那個狗養的玩意兒供出去就行!” 確定了的將作掾帶著老常從尚傅面前一陣唱念做打,成功的獲得了暫??辈斓陌矒?。 而送走將作掾的尚傅,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還沒有說話,屋內就走出來個比他略顯年輕的中年男子,張口就道: “好你個老尚,底下的事兒沒鋪平呢,就把我給叫過來了?” 尚傅抬眼看著他夸張的模樣,直接拆穿了這位好友的面目: “是你來的比我想的還要快,說起來,婁行你在山陽郡呆的好好的,怎么這么快就過來了?” “別提了?!北唤凶鰥湫械闹心昴腥藬[了擺手:“被上司翻了舊賬,不上你這兒,可就要去城門前搬磚了?!?/br> 尚傅瞬間就懂了。 他和婁行兩人是同僚,關系還不錯的那種,嗯,能在山陽王手下呆住的人,戰友情都挺深的。 當年,尚傅能在山陽王府中呆住,一個是走別的地方沒好職位,其次就是山陽王府中藏書是真的多,為了竊書(把書看完回家默寫出來),尚傅就兢兢業業的在山陽王府中干活。 而婁行呢,他是個半個墨家子弟,擅長工程建造和機械什么的,山陽王驕奢yin逸,自然也會修建水閣亭廊之類供他享樂的建筑,婁行就是負責修建的那個人,修的時候,更是上下其手,不知道撈出去多少錢財。 因為其人貪污太甚,其他墨子極其恥于與他為伍。 其實,婁行并非貪婪無度之人,他貪的那些錢財,雖然有一部分也用在了自己身上,但大部分都是分給了役夫役婦,又拿去接濟了孤寡老弱,至于尚傅為什么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