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林蔚“嚯”了一聲,懊悔道:“來晚了,沒看到精彩的?!?/br> “阿姨,簡律呢?”蘇星落問。 “他上競賽班去了,我們倆吃飯,你喜歡吃什么?中餐,西餐,日式?” “把我放在街邊就行,我還是,不跟您一塊兒吃了?!?/br> 單獨跟同學mama吃飯,還是多少有點兒…… 她不會是聽了方臉她們的話,認為自己窮,才接濟這頓飯的吧? 林蔚卻很執著。 “我想認識認識你,你不說,那阿姨就做主了?!彼屗緳C開到她經常吃的一家私家飯館。 蘇星落沒有再拒絕。 司機熟練地打了把方向盤,車在街角一家古色古香的庭院前停下,一下車,穿旗袍的迎賓jiejie就出門迎接。 包廂作成禪室風格,在庭院最深處,靜謐優雅。 落座后,林蔚對侍者吩咐:“還是那幾樣?!?/br> 人都退出去后,林蔚問蘇星落:“你知道我為什么特別想認識你嗎?” 蘇星落搖頭,覺得這個女人一顰一笑都好美啊,但她突然想起帶簡律跑步的第二天,腿就跑廢了的事…… 算賬來了? “簡律的腿……還好吧?”她小心地問。 林蔚咯咯笑起來:“他現在一天不跑步就腿癢?!?/br> 她帶有笑意的目光在蘇星落臉上流連了一圈,說道:“簡律從小只喜歡坐在書桌前看書,做題,雖說是個讓人無比放心的孩子,但我有時也會害怕他會長成一個無趣的人,甚至有時候會擔心他的精神狀況。哼,不要奇怪,做母親的,總會有些多余的胡思亂想?!?/br> “但是上學期開始,他突然愛跑步了,愛看文學雜志了,愛笑了,甚至還愛聽古箏了……我想,一定是你們這些朋友改變了他?!?/br> “有一次,我看他把你的物理卷子一張張擺在桌上看,我問他有什么好看的,他說看著你一路走來的物理卷子,就像看他自己跑步一樣,從開始的一腔蠻力,吃盡苦頭,到慢慢找到切入點,探索出自己的一套解題路數,最后徹底著迷?!?/br> “原來有了朋友之后的世界,很大?!?/br> “你在新星社投稿是不是?我看過你的文章,你是個有趣的女生,小小的身體,大大的靈魂,博古通今,清澈通透。還會打架……”林蔚歪著頭,笑著說,“別說他,我都想跟你做朋友?!?/br> 蘇星落松了一口氣,說:“您過獎了?!?/br> “以后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我?!绷治蛋炎约郝撓捣绞礁嬖V了蘇星落,生活在靳靜家,麻煩應該不少吧。 蘇星落低頭回味了一遍林蔚的話,心里有什么東西燒開了一樣,燙燙的。 她忖了忖,抬頭問道:“您認識靠譜的律師嗎?” 侍者敲了門,菜上了上來。 兩人同時安靜下來,等侍者離開,林蔚問:“看來事情不???”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碧K星落說。 “……好?!?/br> 林蔚沒有追根問底,先簡短地答應下來,然后她讓蘇星落等一兩個星期,這期間,她也可以好好想想,要不要將這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告訴她。 蘇星落覺得這個安排很妥帖,她請林蔚不要告訴簡律,林蔚當然答應。 兩個禮拜過后,林蔚如約聯系了她,蘇星落思考了兩周,還是決定相信林蔚,于是兩人約在一間私人茶室相見。 林蔚找了專門幫她們家處理法律事務的律師,完全值得信任。 而蘇星落也按照約定,將蘇明實留下的信告訴了她。 律師看了信,問蘇星落訴求是什么:“舉報他?告民事?重啟你父親當年死亡的案宗?” “隨便一個呢?有希望嗎?”蘇星落問。 律師露出遺憾的神色:“光憑這封信的話,恐怕很難。你父親信里提的任何一件私相授受的事,除了他的筆述,都沒有其他的證據,哪怕任何實質性的證據都沒有。要知道受害者林襄一家已經離開了津水市,唯一的人證——你父親已經死了,留下的這一紙信,法律效應實在輕微?!?/br> “假如你懷疑你父親當年要舉報楊仲,招來殺身之禍,這就更沒有有力證據了,且人已經火化了五年,所以……” “或許,還能找到其他的證據嗎?” 沒有了。 蘇明實什么也沒留下,他并不想讓女兒卷進這些事情中來,這封信,只關乎她們父女。 “沒有,明白了?!碧K星落并沒有太大的失望,這些結論也都在她意料之中。 她很平靜地收起信,謝過了林蔚和律師。 林蔚送律師離開,怕蘇星落難過,坐下來安慰她:“我想你父親留下這封信,并不是讓你對付楊仲,他想讓你知道,你的父親是個正直的人。他對你的期待都寫在信里了——不管遇到多么不公平的事,不要同流合污,永遠心存希望。不要像林襄一樣,輕而易舉讓他們打倒你?!?/br> 蘇星落抬起微涼的手指捧住臉,給自己降了降溫。 道理她都懂的。 “謝謝你林阿姨?!彼俅伪磉_感謝。 “是不是很失望?” “沒有,”她放下手,搖了搖頭,“我本就沒抱很大希望,只是有機會聽一聽專業意見,那就聽一聽,僅此而已?!?/br> “不是對信,是對楊仲,對他,還有他的那些人,對孩子們做的事,對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失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