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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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說實話?”沉朝顏望向謝景熙,問得單刀直入。 風燈在頭上打了個旋兒,映出下面對峙的兩個人影。 謝景熙沉默片刻,反問:“難道臣所言人證物證不足,不是實話?” 沉朝顏不甘示弱地反嗆,“實話難道不是你作為大理寺卿,不顧及事實真相,不詢問當事人,卻只想著事齊事楚、置身事外?” “平康坊那晚,郡主對王寺丞的指控是不是無中生有?”謝景熙問得一字一頓,“方才在麟德殿,郡主捫心自問,對王寺丞的指控又是不是真假參半?” 沉朝顏被問得無言,半晌沒有回答。 謝景熙卻繼續道:“當初臣與郡主約法叁章,也僅限于陳尚書一案。以謝家現在的立場,實在不便參與到朝中的王沉之爭上?!?/br> 他一頓,后退一步對沉朝顏拱手到,“還請郡主莫要再為難微臣?!?/br> 請求化作石頭,沉沉地往心里墜著,沉朝顏被堵得透不過氣來。她知道謝景熙說的都對,也知道自己從來都是敢作敢當??蛇@一次,她卻破天荒地想要反駁,想要謝景熙問問她為難王翟的緣由,哪怕只是一句“為什么”。 然而那些話輾轉于唇齒,一貫的驕傲不允許她討要。 秋夜里退了熱,涼風將一身單衣的沉朝顏吹得瑟縮。 謝景熙側頭看了眼天色,命人從車里取來件薄毯,沉默地遞給了沉朝顏。 “啪!” 下一刻,沉朝顏怒氣未消,毫不客氣地扯過薄毯,團起來,直接砸回了謝景熙臉上。 旁邊的車夫嚇得一個趔趄,趕在被波及之前,邁著小碎步跑得飛快。 沉朝顏猶不解氣,兩腳踩在地上的薄毯,側目瞪著謝景熙道:“誰要你現在假惺惺地當好人?!本郡主我不稀罕!不!??!罕!” 扯著嗓子的幾聲,嚷得哪家的狗都跟著狂吠。沉朝顏發泄完,一腳踹開擋在面前的薄毯,昂頭挺胸地就走下了謝府的臺階。 “大人!” 遠處,急促的馬蹄回蕩在空闊的大街,像由遠及近的悶雷。裴真翻身下馬,便徑直朝謝景熙跑去,連與沉朝顏擦身而過都不曾停步。 腳下步子一頓,沉朝顏隨裴真扶劍小跑的背影望去。只見他面色凜然地往謝景熙面前一揖,聲音里都是止不住地微顫。 “方才接到京兆府的消息,說有人在城東南角的青龍坊附近,發現了王寺丞離開宮宴時乘坐的馬車?!?/br> 沉朝顏怔忡一瞬,直到聽見謝景熙沉聲追問:“那王寺丞人呢?” “王寺丞……”裴真語氣凝重,回他到,“馬車被發現的時候,王寺丞已經死于車上,同時……”他頓了頓,眼神不自然地瞟向一旁的沉朝顏道:“同時有侍衛說,在王寺丞從宮宴離開后,有人曾見霍小將軍與他在翰林門前發生過口角?!?/br> “什么?!”沉朝顏錯愕,難以置信地同裴真確認到,“霍起?” 裴真猶豫一息,還是為難地點了點頭。 沉朝顏當即變了臉色。她頭也不回地扎進身后的馬車,冷聲對車夫吩咐到,“去青龍坊?!?/br> * 馬車出了謝府所在的崇仁坊一直往南,眼前便出現一片火光集結之處。 謝景熙和裴真跟在后面,叁人甫一下車,便見穆秋和金吾衛的一隊巡衛已經等在了這里。他們身后,就是王翟那輛失蹤的馬車。 “郡主?”穆秋看見來人,目光先是掃過沉朝顏,而后落在了她身后跟著的謝景熙。 “參見郡主,”他拱手對沉朝顏一揖,又對謝景熙道:“謝寺卿?!?/br> 兩人都沒同穆秋寒暄,徑直來到馬車跟前。 謝景熙順手取來旁邊侍衛手上的火把,一把掀開了車簾。 逼仄昏暗的車廂內,靜默地躺著叁具尸體。護衛和車夫分坐兩側,而正對門簾坐著的,便是王翟。 謝景熙探身入內,借著火把的光亮,仔細端詳起面前的尸體——致命傷是喉間匕首,穿喉而過,幾乎全部沒入。尸體呈坐立姿態,略微僵硬,雙眼微瞪,臉部和身體的肌rou并不十分扭曲。 似乎……死前并不是特別的恐懼。 謝景熙退后一步,抬頭往車廂四處照了照。 護衛和車夫都是當胸一劍,位置極其精準地刺在心臟,應該是當場斃命??善婀值氖恰?/br> 謝景熙思忖著,舉起火把在車廂里繞了一圈。 車廂四壁除了從王翟身上噴濺而出的血跡,并未看見其他方向的血跡。那也就是說,只有王翟是直接死在車里。而其他人,是死了之后,為了方便運送,才被重新安置在車里的。 所以…… 謝景熙思索著退出馬車,舉起火把,將車簾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果然,在車簾正中的位置,一條半寸長的裂口映著火光,格外突兀。 “怎么樣?” 沉朝顏跟上來,就著謝景熙手里的火光,也看到了車簾上那條不太明顯的裂口。 她恍然又有些不解地道:“兇手是從外面動的手?” “何以見的?”謝景熙問。 沉朝顏道:“還原一下現場,兇手應該是一早埋伏在馬車必經的某處,看準了位置和角度,直接從車外飛入匕首殺了王翟。而后車外的護衛和車夫發現了他,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兩人處理后,尸體都搬上馬車,再駕車到這里的?!?/br> 謝景熙“嗯”了一聲,又問:“現場可還有什么你覺得奇怪的地方?” 沉朝顏想了想,點頭道:“照理說兇手的目的如果只是殺人,那應當在殺人后快速離開現場。也就是說,他既然一出手就已經解決了王翟,接下來要做的事應該是逃命,而不是再殺兩個人,還將他們的尸體駕車帶到青龍坊?!?/br> “況且……”沉朝顏一頓,拿過謝景熙手里的火把環掃四周道:“這里距皇城頗遠,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嶺。把車駕到這里拋尸,實在是多此一舉?!?/br> 深而靜的夜,連月光都是冷的。 周圍黑黢黢的樹林連成一片,層層迭迭地壓過來,風一吹,像無數重迭的鬼影。若是沉朝顏沒有記錯,在灃京城的東南角,有一片人跡罕至的荒林——是灃京城里的墓區。 一陣涼風掠過,將眾人手中火把吹得晃蕩,忽然有什么東西寒涼的一閃。沉朝顏接過裴真遞來的火把,舉至王翟尸體面前。 腦中有什么東西驚駭一響,發出一聲斷弦的錚鳴。 她恍惚地俯下身,目光落在王翟喉間那把匕首,想起方才裴真所說,有人看見霍起曾與死者發生口角——瑩瑩火色之下,匕首握柄的尾端,一截朱紅的錦帶格外扎眼。 沉朝顏想起今夜宮宴時,霍起給她看過的繩結,心頭不禁漫起一股驚涼。她木然地湊過去,將那柄匕首照得更清楚了一些。 幽微火色之下,一個雕著火焰與刀戟的圖騰赫然出現在眼前。 早年太祖皇帝征伐中原,從龍有功的武將世家皆被賜予了這樣類似圖騰的勛章?;鹧媾c刀戟…… 確實是只有霍家才會有的東西。 想他此次回京本就境遇堪憂,如今若是再遇上這一件說不清道不明的“橫禍”,落在王黨手里,定然兇多吉少。 心里驟然一空,沉朝顏下意識就揪住了身旁的謝景熙,像抓住了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當下朝局,如果霍起也被牽扯進去,她能夠依靠的,就只有謝景熙了。 四目相對,兩廂沉默。 從兩人認識到現在,謝景熙從未在沉朝顏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 那是一種,她從未給過他的,近乎于示弱的哀求。當初糾纏他查案的時候沒有;被他帶人圍困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沒有;甚至在方才,麟德殿里被王黨牽強附會、百般責難的時候也沒有。 謝景熙一怔,覺得胃里剎那像是堵了一顆酸澀的青梅。 她的暗示他心知肚明,當下卻只悠悠地瞥開了視線,態度冷淡地道:“霍起是從四品宣威將軍,他的事,理應是兵部來管?!?/br> 沉朝顏一聽就急了,拽著他的袖子不肯撒手,“可兵部尚書杜麾是個耳根子軟的,他根本不敢跟王瑀……” “這關我大理寺何事?” “謝景熙!”沉朝顏怒極,但依舊控制著情緒勸說道:“大周開國以來,重案要案本就是由大理寺接手,怎么不關你的事?” 向來跋扈的人,難得為了誰收斂脾氣,然而沉朝顏這難見的克制,卻讓謝景熙的臉色更沉了。若是沒有記錯,上一次在蓬萊殿外,沉朝顏就警告過他一回——她的東西、她的人,別人不可以擅動,利用也不行。 所以現在沉朝顏又是在做什么呢? 為了“她的人”,毫不猶豫地要把他這個“外人”推出去擋刀么? 謝景熙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冷著臉不與沉朝顏分辯,轉身便走。 “謝景熙!” 火光和噪雜之中,袖子再次被人從后扯住了。 面前那張總是張揚不馴的臉,如今竟少見地染上幾分不甘。唇齒翕合,沉朝顏躊躇著,半晌才忍辱負重地擠出一句,“算我求你?!?/br> 一時周遭具靜。 “求你”兩字化作石子,將謝景熙最后的淡然也擊穿。 更可惡的是面前之人似乎誤會了他的沉默,還在兀自火上澆油,“只要你肯幫他,我什么都應你?!?/br> “什么……都答應?”謝景熙問,語氣沉如暴雨前的積雨云。 沉朝顏被他這油鹽不進的態度鬧得煩躁,強忍脾氣附和到,“嗯,不為難你、不纏著你、不惹你生氣……” 眼見面前男人的臉色越來越差,沉朝顏心下一橫,咬牙切齒地道:“等事情一過,我親自向皇上提退婚的事總可以了吧?” “沉朝顏!” 突然的厲呵打斷某人的絮叨。 沉朝顏一怔,看見謝景熙額角上突突跳著的兩根青筋。 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頓,沉朝顏再是有求于人也忍不了了。她上前一步,仰頭迎向謝景熙冷肅的目光,然不等她發作,面前的人咬著后槽牙,黑著臉拂袖走了。 “謝景熙?。?!” 沉朝顏怒極,卻不知夜色里的那人,捏得兩只拳頭都要碎了。 —————— 謝寺卿:好好好,自己受委屈不求我,霍起受委屈倒求上了?行行行,為了你那小破竹馬,義正言辭把我推出去擋刀,可以可以,沉茶茶你很可以…… (喪失理智jpg. 顏顏:你想太多了吧……(挖鼻孔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