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棠？”

    正在閉目養神的豐清陡然向角落看去，那里空空蕩蕩，但直覺告訴他并沒有那么簡單。

    “誰在那兒！”

    “你是什么人？”不知哪里傳來的聲音并沒有回答豐清的問題，反而質問道：“她怎么被關在這里？”

    豐清冷哼一聲，站起來將還在打坐調息的栗棠護在身后：“畏首畏尾的家伙，哪來這么多問題？”

    同為難兄難弟，他必須保證她的安全。

    正當豐清同空氣對峙時，栗棠伸了個懶腰清醒過來，她看著豐清擺出防備的架勢，疑惑道：“你在干嘛？”

    “栗棠?！?/br>
    “萬飛塵？”熟悉的聲音讓栗棠猛地站起，找尋著他的身影：“你來救我？”

    “嗯?！?/br>
    “那你現在是”

    “我吃了隱身的藥丸?！碧ぴ诟刹萆系哪_步聲傳來，聽著像是萬飛塵靠近了她些許：“你伸手?！?/br>
    栗棠向前攤開手，察覺到掌心多了點兒重量。但無論她如何仔細觀察，都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隨身的物品也都隱身化。吃下這藥丸，我帶你出去?！?/br>
    栗棠點點頭，不做他想一口吞下。的確有什么滑進肚子，她指了指豐清：“還有嗎，帶他一起出去?！?/br>
    “”

    漫長的沉默。

    正當栗棠以為萬飛塵不想救一個不認識的人時，掌心又被塞進一顆圓滾滾的藥丸。

    “你想救他，那便救?！?/br>
    他總算有人情味兒了。

    栗棠笑瞇瞇道謝：“謝謝你呀?！?/br>
    “半柱香后生效?！?/br>
    “好?！?/br>
    旁邊的牢房不知何時已經沒了半點聲音，栗棠不知道那兩個仙友是被折磨死了還是如何。她想多救些人走，但要麻煩的卻是萬飛塵

    “我進來時在他們的井水中投了毒?！?/br>
    “??？”

    “鎖靈陣被破、監牢的鎖也都被打開?！比f飛塵似乎看出她所想：“不出半日，活著的人都能從這里逃離?！?/br>
    “”栗棠忍不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萬大神你太棒了！”

    “嗯?！?/br>
    雖是簡單一個字，但卻帶著點兒被夸獎的愉悅。

    “走吧?！?/br>
    栗棠點點頭，要跟他離開，回身對豐清——他們現在已經看不到彼此了，只能勉強向那個方向道：“豐清，一起走？”

    “不了，我有朋友也被困在這兒，我要去看看他的情況?！?/br>
    “好?！崩跆臎_他擺擺手，雖然沒什么用：“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br>
    *

    栗棠走出去才發現這里是一處山莊，山清水秀并著鳥語花香，卻被人當作腌臢的囚牢。

    她嘆了口氣，毒死這幫人才好。

    “萬大神，你怎么來這么快？”

    豐清不是說信號不好，她調息也就過了個把時辰。

    “叫我名字?！眱蓚€人已經恢復原狀，他還是那身顯眼的橙紅色長袍，臉卻冷得跟塊冰坨一樣：“我在附近采藥?！?/br>
    不愧是丹修，不是在采藥就是去采藥的路上。

    “謝謝萬大飛塵啦，有空來我洞府，我做東，請你吃呃，帶你看看我養的植物吧?！?/br>
    其實就是幾顆仙人掌。

    自己的姓名被她拆開輕喚，“飛塵”兩個字聽來曖昧，萬飛塵垂著眼，頰畔微紅。

    栗棠卻沒注意到。被他喂了顆丹藥，現在已經完全恢復靈力，靈鹿被召出，她抬腿翻身上鹿：“我還要繼續去做任務賺貢獻點，有空來找我玩兒呀?！?/br>
    “現在就有?！?/br>
    “??？”說出去的話也不能當放屁，栗棠立馬邀請：“那現在就去？”

    “好?！?/br>
    兩個人便一同上路，她的洞府離得不遠，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大多是栗棠在講話，總之很快就到了。

    “進來吧?！崩跆南纫徊教みM去，回頭見萬飛塵還站在原地，“萬飛塵，怎么了？”

    “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比f飛塵別開眼，纖長睫毛顫抖著：“孤男寡女，于理不合?！?/br>
    “”

    栗棠懷疑這人是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話本子。他們雙修都不知幾回，現在講什么禮數，真是吃飽了撐的。

    于是她湊過去將萬飛塵往自家洞府里推：“沒事沒事，我信任你?！?/br>
    “嗯?！?/br>
    萬飛塵很快接受了她的信任，抬腿邁進她的洞府。栗棠的洞府非常簡約，只有一張床一扇窗，似乎這地方除了打坐修煉也沒什么用處。她所有家當都在自身的包裹空間里，平日的靈石都用來買必需品和心法秘籍，總之這個洞府看起來就像個山洞一樣。

    “你養了什么？”

    “在這兒！”栗棠獻寶一樣將那盆仙人掌捧到他面前：“看，長得不錯吧?！?/br>
    “它快死了?！比f飛塵捏了捏rou瓣：“干癟發軟，重度缺水?！?/br>
    栗棠連忙施法給仙人掌澆水。

    “太多了?！?/br>
    “唉?！崩跆膰@口氣：“好吧，我很久沒照看過它了，因為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做客?！?/br>
    不過栗棠倒是經常去陸雨雙的洞府蹭飯。她們雖然辟谷，偶爾也想吃點兒東西嘛——就是吃下去的東西每次都要用靈力消化掉。

    “你這里太空蕩?！比f飛塵掃視一圈：“是缺靈石嗎？”

    “??？不缺不缺，我只是買了旁的東西?！?/br>
    萬飛塵從口袋里掏出什么遞過去：“給你?！?/br>
    “我不要靈這是什么？”

    栗棠接過來，是個十分漂亮的儲物戒指，上面還刻著朵海棠，花瓣栩栩如生，精致小巧。

    “這些年為你準備的丹藥?！?/br>
    萬飛塵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捏緊了手指，顯然有些緊張。

    栗棠看了看，有許多補血和補靈氣的丹藥，還有增加攻擊、閃避等各種增益類的藥丸，而這些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一品。不愧為最好的丹修，每一顆都有飽滿的靈氣涌動，縈繞著淡金色的光芒。

    栗棠小小震驚一把，抹了抹不存在的口水，割rou般將戒指遞回去：“我不能收”

    她不缺丹藥，雖然都是二品叁品，但那都是她自己賺來的。

    萬飛塵欲言又止，將戒指拿了回來：“你還在怪我?！?/br>
    “我沒有?！?/br>
    他把自己關鳥籠的事都過去多久了，栗棠本就心大，加上這事也有些讓人啼笑皆非，她沒那么記仇。

    “我不會再讓你唱歌，也不會再囚禁你?！?/br>
    萬飛塵垂著密長的睫，那睫毛顫抖不停，一張冷淡的臉此刻竟委屈極了。

    他知道比起夢中的水月鏡花，栗棠才是真實存在的。最直接的、想要留下她的心情，卻讓他做了那么多傷害她的事情。

    這些年萬飛塵一直在懊悔中度過，也看了許多書籍話本，終于學會那些他早該明白的人情世故。

    “沒關系啦，況且我唱歌真的很難聽，你沒被魔音貫耳氣絕而亡也是奇跡?！崩跆暮肋~地擺擺手：“就讓它過去吧！”

    “那我們”萬飛塵猛地將話語吞了下去，轉變說辭：“你想學煉丹嗎？”

    栗棠倒是會一點兒，但基本煉不出什么好的東西，有最優秀的丹修當老師，她夢里都能笑醒！

    “你你教我嗎？”

    “嗯?！比f飛塵揮袖將相關物品全部喚出，栗棠的洞府瞬間被個碩大丹爐填滿：“你想學什么，就教你什么?！?/br>
    “太好了！”

    看著栗棠臉上壓抑不住的興奮，竟比剛剛拿著儲物戒時還要開心。

    果然師兄說的沒錯，抓住她想要變強的心態，一定能和她更好相處。

    “還有辨別草藥、破解陣法，都可以一一教你?！彼Φ妹髅臉O了，紅唇彎彎，勾人心弦，萬飛塵不得不移開視線去，以安撫自己躁動的心：“我雖不擅長打斗，但其他的都很精通?！?/br>
    “那那我該怎么回報你？你教我的那些，可是靈石換不來的東西”

    栗棠思考著，不知道能給他什么。突然小手指被勾住，栗棠疑惑地看過去，見萬飛塵微紅著臉拉住她的手：“我只要你陪我?！?/br>
    “陪你？陪你做什么？雙修？”

    萬飛塵想起什么似的，搖搖頭，“不不是?！?/br>
    他不想讓她認為自己只是貪圖她的身體，他更喜歡的是和愛笑的她在一處，那樣心情都會變好。

    “咳?！边@萬飛塵之前冷冰冰的，又惜字如金，現在怎么一副純情的模樣，栗棠還真受不了這種，頓時有些心癢：“真的不雙修？”

    察覺到自己手指被拉緊，栗棠對上萬飛塵烏黑的瞳仁。

    “可以嗎？”他問。

    這么一問，倒把栗棠問害羞了，她抽出手指，給臉頰扇風：“可可以啊，有什么不行的?！?/br>
    “嗯?！?/br>
    又是藏著喜悅的一個音節。

    栗棠不知從哪里變出兩個小板凳，興奮道：“擇日不如撞日，飛塵快來教我吧！”

    木凳很矮，衣袍必然垂地，蹭到一身灰塵。哪怕萬飛塵時刻釋放除塵術，潔癖到極致的他當初也是必不會坐下去的。

    可他如今眼也不眨，揚袍落座。

    栗棠后知后覺地發現他哪里變了。

    看著栗棠呆呆站在那里，萬飛塵抬起秀麗的眉，伸出骨節分明的手：“過來?！?/br>
    栗棠受蠱惑一般湊了過去，沒注意一旁放著草藥的籃子，被絆個踉蹌，直直撲進他懷里。

    萬飛塵順勢將她抱緊，雪蓮一般冰冷俊秀的臉上盈著微弱的笑意。

    “你小心?！?/br>
    栗棠心想壞了，怎么自己也純情起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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